「喃兒?你怎麼了!」馬背上的男子低眉試探著喚了一聲。舒愨鵡
女子回過頭來,蹙著眉頭,迷離的眸子直直的看著他,兩人距離極近,她感覺到他從口中呼出的滾燙的熱氣噴在她冰涼的脖頸之上。
「路上遇到了刺客,中了一劍,所以耽擱了幾天。怕引起兩國嫌隙,所以寫信騙了你。」女子則過頭去將臉埋在龍嘯桀的頸邊悄悄的說。
「傷哪了?我馬上正帶你回宮,讓太醫瞧瞧?」見她說話男子立馬問道。
女子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疲倦的將臉輕輕的蹭過他的頸項,低低喃道,「孫先生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先回大漠皇宮去吧」。
遙遙的已經可以看見斷腸關的城門,男子揚手一揮馬鞭,馬兒長嘶一聲後,甩開四蹄便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而去。兩人的長發在風中放肆的飛揚。
大漠皇宮正門,龍嘯桀跳下馬後便轉身便將呢喃也抱了下來,想了一想,他又將身上的袍子月兌下罩在女子身上才抱著她急匆匆的朝樓上奔去。
「把北朝最好的大夫都給我找來!」男子心急如焚,臉上浮現出一抹復雜之色,這下她才發現她額頭的紅砂蠱寶已然出去,雙瞳居然又恢復了曾經的琥珀之色。
「怎麼會傷成這樣?」男子咆哮的聲音從五樓直接傳到了一樓,房間里頓時慌亂的跪了一地的醫官。
「不礙事,只是剛才騎馬可能撕裂了傷口。」女子勉強著支起身子,寬慰震怒的龍嘯桀。
「都怪我,好端端的騎什麼馬?真該死,要是我早知道就讓你坐馬車回來了。」男子頓時覺得愧疚滿懷,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剛剛衛羽坤一直提醒讓她乘車,原來這中間還有這些淵源。
「刺客是什麼人?」
「衛羽坤已經解決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女子滿臉憔悴,似乎什麼都不想再作計較。
「那衛羽坤怎麼回事,他的武功那麼高也能讓人近你身?」龍嘯桀一改往日的冷靜,居然開始埋怨起來。
「先讓大家都下去吧,我想好好休息會。」女子也不解釋,只是淡淡的說道。
「好,你們都先下去。」男子慌忙遣散了眾人,小心的將女子扶起來靠在床案之上。
「是我不好,不該把你一人丟在南朝,對不起。」男子很是自責。
「說什麼呢?當時的情況,擺明了人家是容不下我,否則也不會如此倉惶的在合歡海就動了手。你能安全回來才是北朝的大幸,我的安危只是小事。」女子握著男子的手,小心的安撫著,他的臉色似乎也不大好,但由于旅途的疲倦,呢喃也沒放在心上。
「桀,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女子嗓音里帶著一絲悲痛,令龍嘯桀的手跟著顫抖了一下。
「哦。是嗎,那他應該很高興吧,他是不是壓根就不想你回來?」男子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傻瓜,你這是叫在吃醋麼?還是嫌我傷得不夠深,再刺激我一下?」
龍嘯桀伸手將女子摟進懷里,一臉的心痛,哪里還有什麼君王風範︰「不是不是,我只是怕,怕你呆在南都不願意再回我們北漠了。」
「胡說,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是那麼一個見利忘義的女子?」呢喃板著臉故意很生氣的模樣。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現在只要你好好的,怎麼都可以。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若真的不願回來,我該如何是好?等回了桑奇我就把所有事情都放下,好好陪你休息,以後你手上的事都別再管了。我仔細估模了一下,女子家還是不要摻合這麼多的政事為妙,和你的安危比起來,其他都不重要。」男子感慨的表態,好似經歷過一場深思熟慮。
「不要,說了我們要並肩作戰,要振興北朝。我怎麼舍得你一個人辛苦。」女子帶著純情的笑意看著他,她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所以她不該亂了他的心神。
「不行,我不能讓你再經歷如此的顛簸流離,更不想你再為了我或者北朝受到任何傷害。」男子緊緊的摟著女子,絲毫不願放開。
「真是個呆子,我現在把該吃的苦該受的傷都提前預支了,未來的幾十年,咱們倆不就是順順利利了嗎?到時候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的過我們的二人世界,那不是更好?」女子輕舒了一口氣,用手指來回的撫摩著男子的手掌,寬慰的說。
「只要你別再出事,怎麼都好。最近我一直在想,我把皇位傳給則文如何?」
「則文?傳位?我可不敢參合這等大事,那可是北朝一等一的大事,你不該問我。不過世襲制雖然有利于國家的統一,但弊端卻相當多。」女子閉上眼,靠在男子的胸前,她沒想到這樣事關重大的問題他也居然來征求自己的意見,她只能按照自己的見解緩緩的道來。
「何謂世襲?」
「世襲制就是君王下台或者去世後,將君王的位置轉給自己的兒子或者直系的親屬。世襲制就是名號、地位、身份以及財產等按照血統關系世代傳承。」
「那為何不好?大家不是都這麼做的?」
「也不是不好,只是弊端太多,歷史上的傳統皇位繼承制原則就是在窄狹的世襲範圍內選擇接班人,但這樣就不可能保證君王素質的優化與高低,轉來轉去就是那麼幾家人,可這幾家人中並不是人人都是英明神武能治理國家的最佳人選。但世襲制就是這樣,統治者永遠都是統治者,被統治者永遠是被統治者。無論被選中的接班人是好是壞,百姓都得無條件的尊從,所以這並不見得是好事,也不利于國家的發展,讓人民覺得有違公平。」
「那該如何才算公平?」
「在我的家鄉,人們實行民主選舉制,由人民自己投票,來選出心目中理想的領導者,票多者當選。一般是四年一選,如果這次選的領導者大家不滿意,讓國家經濟文化生活沒有得到發展,那麼下一個四年,或許大家就不會選他,就會選另一個人來坐這個位置。這樣的方式不光很好的遏制了一家獨大,也體現了朝廷本就該是為人民服務的本質,人民才是國家的主人,人民才有權利決定國家的未來。」
「這個方法還真是新鮮,听來也不錯。」男子听她細細道來,還真是覺得見識非凡。
「世界很大,我們太渺小了,自然不能盡善盡美,北朝要走到這步估計還真是很難,慢慢來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女子庸懶的靠在男子的懷里,沉沉的睡去。
過了很久很久,陽光透過窗花打在女子的睫毛之上,她突然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她看到一旁靠在床案邊熟睡的龍嘯桀,嘴角似乎掛著一抹笑容。昨日接她的時候到她睡前,他一直都是皺著眉頭的,可是現在他連睡著也是微笑的,到底有什麼事情讓他可以在睡夢中都感覺安心甜蜜呢?是因為自己又回到了他的身邊麼?還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放棄掉手上的包袱與權利?女子痴痴的看著他,很真是入了神。
嘯桀,若不是遇見你,我想我此生都不會有現在的困惑,你給了我一個全新的身份和人生,曾幾何時,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理由,為了你,為了你愛的北朝我努力的活著,我竭盡所能的奉獻著我的精力與青春,強迫著自己遺忘曾經的生活,努力扮演好呢喃郡主這個角色,究竟是對還是錯?
東岳,天策皇城
「她哪里招你礙你了?你就那麼容不下她?」皇座前的男子憤怒的拽著一封信函,啪的一聲丟在白胡子禿頭的臉上,震怒之余眼神里全是怒氣騰騰的殺機。
「皇上,老衲本就是方外之人,跟了皇上這麼多年,皇上為什麼不想想老衲為何願意拿起屠刀,願意草芥人命,願意森林涂炭?」白胡子禿頭一臉悲壯。
「皇上是天命的真龍天子,他日必定會一統天下,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且不能婦人之仁,毀在這個女子手里。」
「她如何毀我?她現在人在桑奇,在龍嘯桀的身邊,怎麼毀?我想人家毀我,人家還不屑一故,你多什麼事?」簫如然咆哮的聲音,在偌大的大廳里回蕩,四周安靜得如同死寂。
「此女子來歷不明,思維奇異,眼界不同尋常,造勢能力非凡,你看她在北朝短短幾年,讓北朝的經濟文化農業軍事都一躍四國之首,這樣的人,如若不能為我們所用,他日必定成為統一路上的大患,皇上欣賞她老衲明白,但如果她在天下大路之上成為皇上的障礙,那老納就有責任幫東岳除掉她這個禍水!」白顏一臉委屈。
「禍水?你連一個女子都容不下,如何容天下?」
「當年若不是因為他,皇上早就開始討伐大計,就因為她的詐死,皇上內心愧疚了這麼多年,老衲內心很清楚?皇上現在根本就不舍得再去打擾她。」
「愧疚?你以為你
是誰,你不過是一個臣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揣測我的心思?」簫如然越發的激動,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他一向敬重的國師就那麼的容不下她。
「皇上不必激動,老衲身份卑微,皇上要殺要剮隨時都可以,但老衲是助皇上得天下的人,也曾答應過先皇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幫皇上除掉其他三國。熟輕熟重皇上自己去衡量,女子這天下間多的是,且那女子還並非完壁,要說匹配,她和皇上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根本就配不上你的帝王之尊。」白顏並不勢弱,仿佛算準簫如然不會將他如何。
「你?!」高台上的男子前所未有的震怒,但他只是死死的看著他。
「如果還有下次機會,老衲依舊絲毫不會猶豫的下令將她除掉。當然,皇上若是不滿也可以下令將老衲除掉。」白顏猛的看著這個被他叫著皇上的男子,他知道他很憤怒,但他也知道他不會舍得失去自己。
「滾出去!」怒極攻心的男子再也忍受不了。
「以後再也不要給我討論這個問題。」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草藥的味道,一連數日,整個旎香殿到處都縈繞著這樣的氣味。
「郡主該吃藥了。」鬼大娘小心的端著藥盞站在床前,溺愛的看著床上半臥的女子。
「可不可以不吃了?」女子討好的試探。
「那怎麼行,太醫說了,要想傷口恢復得好,那就必須吃,連續吃上三個月!」
「三個月?把我當罐子嗎?」床上的女子痛苦的掙扎著,生怕接過那盞湯藥。
「郡主,政王殿下來看你了。」通報的宮人小聲的回報。
「則文來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見他,等會再喝。」女子如釋重負,飛快的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就要出去。
「鬼丫頭,看我晚上不告訴主上去!」老太太一邊無奈的搖頭,一邊慈愛的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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