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殘月的蠱毒果然厲害,這天下間能將殿下傷成如此的想必也找不出二人。舒愨鵡」孫先生一邊給衛羽坤施針,一邊對身邊的衛叔說。
「好在有人封了殿下的大穴,減緩了蠱蟲在殿**內的活動。看樣子,殿下已經喝過狼王血了。」孫先生驚奇的拉著衛羽坤的衣領看著上面的斑斑黑血,還有那胸前被利爪抓過的痕跡。
「傳令下去,不用去找狼王了,馬上給我拿大量清水和傷藥進來給殿下清洗。」
「哎,要是皇上知道殿下這次傷成這樣,不知道會震怒成什麼樣子。」
「此事還請衛老將軍先行保密,等老夫將殿下蠱毒解了。現在傳出去必定會亂軍心。王旗的軍隊雖然都早已歸降,但終究不是親信,如果此事傳了出去,那些人說不定會借機作亂。老夫跟著殿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傷得如此之重,一定要謹慎。」孫先生小聲的對衛叔耳語。
「我明白,還請先生全力為殿下醫治。」
「三天了!沒有一點消息?」龍嘯桀接到飛鴿傳書就連夜往飛鴻關趕,還沒有進軍營就直接去了碼頭。
「沐將軍帶人過去找了,但也一直沒有回來。」無德畢竟還是個孩子,這幾天的了無音信讓他的內心開始再一次極度惶恐起來,他害怕他會再一次失去她。
「準備船,點兵一萬,跟我過去!」龍嘯桀當機立斷,馬上決定。
「主上,萬萬不可!」眾人驚呼。
「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那戰鹿草原不都被瑞王收編了嗎,放心,他是不會為難我的。」
「最近幾天那邊有什麼動靜?」
「郡主失蹤那日,听聞那南朝三殿下正在戰鹿草原上追殺西疆蠱仙段殘月,雙方打斗激烈,很多人都看見了,而後也跟著不見了蹤跡,這兩天神衛營的人也出動了大量的兵馬在草原上找,據說下午的時候衛羽坤已經回了大帳。」
「那他可有帶什麼人進軍營。」
「那到沒有,探子一路潛伏跟隨,也沒有發現什麼別的人進王旗的軍營。」
「那好,你們去準備就是了。」
「以後沒有我的同意,務必別讓郡主落單,明白嗎?」男子語言僵硬,少有的嚴峻,出門之前他也千叮囑萬囑咐,結果還是出事了。
那一身明黃長袍的魁梧男子屹立渡頭,望著眼前的爾瑪河眉頭緊皺,透出深深的憂傷,這個地方從真正的呢喃郡主自盡的那年開始就一直都是自己的傷心地,但這一次這他深深的擔憂卻並不是來源于這里。
那雙漆黑的眸子緩緩收縮,透出刻骨銘心的忌妒,宓可啊宓可?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女子的一言一行無疑不在他的腦海里反復的回放,那是怎樣的完美,卻是他永遠無法企及的夢!
王旗衛家軍營
「跟我一起的女子呢?」衛羽坤四處的張望,撐起身子,詢問著身邊的人。
「殿下?我們跟著狼煙找到殿下,當時殿邊沒有人啊。」衛叔吃驚的回答。
「不可能,我記得她喂我吃藥,還給我包扎傷口。怎麼可能只有我?」他驚愕的看著老人的臉,確認他不是在騙他。
「馬上派人去給我找,一個穿白衣帶面紗的北朝女子,腳上有一只金龍寶石腳環,眉間有一顆紅色朱砂印記。」他低垂著頭,臉色極為難看,似乎剛剛經受了極為殘酷的酷刑一般。
「殿下好生休息,老臣去找就是。」衛叔大為不解,很多年不見他如此緊張一個人了,除了那個已經過世的女子,他以為今生都再也看不見他為誰如此動容了。
「恩,快去,找到別傷了她。」
夜風淒迷,呢喃好不容易才竄出了這該死的草原,畢竟雙腳難敵四腿啊,那該死的神衛營也跑得太快了,她根本就追不少,還好,沿著他們的馬蹄印她才跟了出來。
眼前因該是一個大部落的集聚地,她癱了一樣的躺在草地上,看著那遠處一片星星火火的牧民大帳。還真是有點進了蒙古部落的感覺,她苦笑,卻听見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她抓起身邊的冰凝劍,對著天空比畫著,心想你拿了我的瑞士刀,我要了你這把劍,還真是劃算,雖然功能不見得有我的多,但價值可是不
一般啊。
高台上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燒著,發出干柴被烈火燒灼的聲音,伴隨著祭師們張牙舞爪和陣陣高喝,無數戴著面具披發赤足的姑娘也跟著跳來跳去。
呢喃看著那人群中的桌子上擺滿了祭品,模了模咕咕叫的肚子真是恨不得沖上去抓來吃個夠。
「偉大的昆侖山神啊!」祭師抻著脖子拼著老命帶頭大吼了一句。
呢喃打暈了一個女子飛快的換了她的衣服,將劍插在腰間,戴了她的面具跟著摻合在其中。「偉大的昆侖山神啊……你他媽的在哪呢?還不快給姐點吃的?」她學著那帶頭祭師的動作,跟著喊完之後又小聲的接了一句,她實在是厭煩透了這種無意義的神祭活動,更諷刺的是如果真的有什麼昆侖神,她還至于落得如此下場嗎?
她邊想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吃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有雙眼楮在盯著她看,她暗下四處環顧了一圈,部落的人臉上都帶著面具,十分的虔誠,他們閉著雙目,雙手朝天告拜,並沒有第二個人像他一樣偷偷的四處窺探。
大祭師吼完之後帶領這幫姑娘繼續跳著怪異的舞蹈,她開始覺得眼楮有些睜不開,腳也沒有力氣,昨夜她根本沒睡,當然睜不開!跑了這麼久的路腳當然也不會有多少力氣,再這麼跟著跳下去,估計沒有跳死都要累死。
「昆侖山神!我們偉大的昆侖山神!」耳邊又傳來那老祭師聲嘶力竭的叫喊聲,看樣子他這次還真是拼了,青筋爆起的同時腦袋如撥浪鼓一樣的直甩,仿佛馬上也要去見他偉大的昆侖山神一般……
呢喃雙手舉了也半天了,早就酸了,不過她看大家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板板的舉著,自己也不好意思偷懶放下,雖然都閉著眼楮。
「達珠,你怎麼還在這里?」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一高大的西疆男子,一把抓著呢喃的手腕,就要將她拖出人群。
「快點走,帶阿爸阿媽去草原上躲躲!衛三殿下重傷在軍中,旗主們已經私下集結,馬上就要反撲偷襲衛軍了。等活捉了他,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去大烷城邀功去了。」男子邊說邊將她推上馬,根本由不得她說話。
這時漆黑的天空中飛過一只蒼鷹,隨著一聲清嘯,所有的人都睜開了雙眼。
「偉大昆侖山神的使者啊!請傳達我們的虔誠吧!」要搖頭搖得快死的老祭師又活了回來,脖子上的筋被他喊的都一根根的能數清。
下面的牧民被這老匹夫一吼也都跟著喊,一時之間驚天動地,山搖河裂……
西疆的戰士們騎著高大的戰馬,手持鋒利的鋼刀破欄而出,如霹靂閃電一般群起,向神衛營的方向殺了過去。
「兵變?」呢喃心里還在疑問,卻不知馬已經被那人抽了一鞭,飛快的躍了出去。
她瞬間明白了過來,立馬拉住韁繩打馬而回,向衛家軍營方向奔去。
「殿下,王旗的舊部已經集結了五萬大軍正向我方殺來。」衛叔一身戎裝,手提著長刀快速進了大帳,直接就來到塌上受傷的男子身邊。
「咳,咳」衛羽坤清咳了兩聲,並未有多吃驚,他用手支撐著身體,從塌上坐起來,胸前的繃帶上緩緩的綻現出絲絲血跡。
「給我更衣。」
「殿下,要不先隨前鋒隊撤到蒙戈?老臣已經派人去調派蒙戈大軍前來助戰了。」
「撤?我會怕了這區區五萬人?」
男子忍著傷口撕裂的巨痛,熟練的穿著鎧甲,當那套沉重的戰甲披身之時,他便已經一掃早前傷痛的容顏,一臉的颯爽英姿。
「神衛營準備,給我全力迎戰,我要讓他們知道,降了又反我衛羽坤是什麼樣的下場!讓阻擊營的人帶著弓箭給我繞到他們後面去,前後包抄,不要給他們留任何退路。」
「殿下,就算神衛營的士兵個個彪悍,但我們只有區區二萬人馬啊。」衛叔很是擔心。
「怕什麼,你對他們沒有信心,也該對我有信心!」男子邊說邊走出大帳,他豪氣的撩開大帳的門簾,走到門口,大聲的對外面的士兵宣布。
「戰士們,今天西疆的王旗族人降了又反,偷襲我方軍營,將我南朝的威儀與寬容踐踏于腳下,那我們就讓他們真正的見識見識咱們南朝
的軍隊,讓他們清楚的知道反復無常的小人該有怎樣的後果!」男子惡狠狠的大聲宣布。
門前一排排的篝火在黑夜里擺動著,照射著神衛營一張張嚴峻的面孔,戰士門手持著長刀翻身上馬,朝著那來時的方向迎風而去。
遠處的草原上,伏擊著三千手持著強弓的阻擊營,他們悄悄的繞過整個大營,快速的移動著,一雙雙明亮的眼楮在黑夜里爍爍的閃耀著。奇怪的是,在向反方向的黑暗深處,也有那麼幾十個人匍匐著,他們也背著清一色的長弓,只是箭頭之上全都包了厚厚的棉布,上面侵滿了火油,散發出陣陣濃郁的味道。
只見其中一人輕聲的說了一句︰「點火!」
那幾十人迅速的打起火折子,麻利的點然箭頭上的棉布,頓時,點點火光仿佛黑暗中的鬼火一般閃亮在連綿的草坡上。
「放!」
瞬時數百支火箭射向百步外的軍營。
「兄弟們!殺!」遠處已經傳來西疆士兵的叫囂聲,衛羽坤一身銀甲,陡然一笑,上馬揮刀。
塵土翻卷,瞬間便沖到了陣前,神衛營鐵騎特有的彪悍之氣隨著金戈殺伐之聲卷地而來。
戰雲怒卷,隨著戰馬騰踏撼得整個戰鹿大草原都戰栗了起來!
南朝神衛營跟隨衛羽坤縱橫天下,看來實非浪得虛名。
兩只巨大的雪鴛嘯聲沖雲而上,一飛而絕塵寰,婉轉在空中,等候著主人的命令。
頓時,星辰渙散,殺聲四起,兵器踫撞,光火沖天。隱約中似乎有洪荒咆哮之聲,又似蒼茫大地為鼓,山川陵岳為錘,轟然敲響。
王旗士兵大驚,如此氣勢讓那鋪天蓋地的殺氣直沖雲霄,迎面撲來,他們紛紛勒緊戰馬,在人群中狂亂的奔走。
男子一身銀甲長刀亂舞,攻勢極其猛烈,刀刀斃命,西疆眾將絲毫無法招架。
「先圍攻瑞王!他身上有傷!」混亂中不知是哪個小人高吼一聲,西疆眾人頓時反映過來。
一干人等瞬間將男子圍在中間,列陣如牆,森然如鐵,身前長刀如林,雪亮的鋒刃插在土壤中,反射出碧血青光。
鋪天蓋地的刀光落下,男子奮起還擊,他的力道似乎開始弱了下來,胸前和後背的傷因為身體的扭動過大早就已經撕裂開來。
忽然,一穿著西疆彩裙,頭帶祭祀面具的嬌弱女子緊握韁繩,手揚冰凝劍一躍而進。
「我來幫你!」女子輕呵一聲,打馬止步,與男子背心相靠,並肩作戰。
衛羽坤輕蔑的看了她一眼,此時的他已早是揮汗如雨,氣喘如牛,居然她還來送死?
「哼,添亂!保管好我的劍!」男子瞬間來了精神,揚刀打馬,率先就對著敵軍迎了上去。
「你小心你自己吧,還劍呢!」女子不服氣的對著他嚷嚷開來,也反方向的迎了上去。兩人相互掩護,司機出擊,尋找機會突圍,但由于對方人數過多,身上忍不時被兵器搓傷。
冷艷的月光之下,一片刀光劍影之海,呢喃與衛羽坤越戰越猛,劍鋒旋轉呼呼有聲,其凌厲之勢由弱變強。
女子嬌小靈活,默契的護在男子背後,身型如彈丸出弓般迅速,劍芒快如星光四射,折招變式如鷹嘴啄食。刀劍相撞砰發出來的銀色火花,閃亮著,晃動在兩人的臉上,分外的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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