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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花念吟聞琴聲,來到「綠綺苑」,水榭上司馬相如正在撫琴。

見花念吟到來,也並未像白日那般恭敬地立刻起身,而是平靜地說︰「王後,請隨意坐。」

花念吟並未言語,而是坐到他旁邊的案前,案上放有一銅鼎裊裊青煙,還有一壺清酒和四個竹杯。

司馬相如一邊撫琴,一邊開口說道︰「相如有幸听過王上撫琴,繞梁三日不絕,今相如在王後面前弄琴,倒是怕辱了王後之耳。」

花念吟一听此言,雖是謙遜之話,但卻還是隱隱約約有在同墨如斯比較琴藝的意味在里面。于是輕輕一笑,右手執壺,左手拿起一個竹杯,將竹杯斟滿,放于鼻翼輕嗅,酒香而不膩,輕酌一口,唇齒留香。

花念吟將酒杯舉起,對司馬相如說︰「此酒不錯,敢問先生這是何酒?」

听見花念吟並未接自己的話,而是將言語轉移到酒上,司馬相如倒也並未生氣,而是回答花念吟︰「此酒為拙荊所釀,未曾命名。」

「如此好的酒,沒有名字實在可惜。」花念吟惋惜地搖了搖頭,然後接著說道︰「既然是司馬夫人所釀,那麼就取名為‘文君酒’如何?」

司馬相如卻是並未認同,「古有杜康之酒天下名,並且流傳久遠,文君所釀之酒相如自認為是好酒,願流傳于世,但是相如與文君不過等閑,何苦以己名為酒名呢?」

花念吟突然起身,走到水榭當中,看著波光不驚的水面,說道︰「一名而已,先生又何必過于介意?就如這水中的月影,再怎麼圓,也不過虛幻而已。」

司馬相如突然停止了彈奏,然後苦笑著說道︰「王後說的對,鏡花水月而已,倒是相如過于執著了。」

花念吟一個轉身,與司馬相如對視。「若我猜得沒錯,先生此意,並非是看不透鏡花水月,而是先生想作這天上的月亮,永恆于天,流芳百世吧。」

花念吟的話讓司馬相如啞語,低眸半晌後,轉身看向天上的月亮。

花念吟沒有猜錯,司馬相如此人一身才華,卻將光芒收斂,雖在賈誼身邊做事,但依然不能正大光明,如今靠著卓文君家中的幫助開的酒壚生活,想必,他的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吧。

在白日離開之後,花念吟向欽書打听後才得知,司馬相如本名司馬長卿,卻因為仰仗戰國著名丞相藺相如,而改名為司馬相如,試問,一個自認為有一國之相才華的人,怎甘願屈居于這樣的小酒壚里?

遲遲已久,司馬相如轉過身,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迷離,而是一種堅定的豁然。對花念吟說道︰「梁王和賈大人對相如有恩,即使水月鏡花,相如也是甘願。」

司馬相如的衷心,花念吟自然不會懷疑,只是花念吟在心中隱隱地擔心,擔心如今她經歷的歷史已非她認知的歷史,若是司馬相如的才華就此被湮沒,那便不再是可惜二字能夠形容得了。

花念吟再次走回她之前坐的案前,舉起案上的竹酒杯,回身對他說道︰「既然如此,此酒名為‘文君酒’還有無不可?」

司馬相如釋然一笑,說道︰「此酒為文君所釀,取名‘文君酒’自然應當。」

「先生琴藝高絕,我雖常听墨彈琴,但先生的琴音與墨的各有千秋,剛剛先生一曲未盡,不知我是否有幸听到完整的?」

「王後願意听相如的琴音,相如自當願意。」

綠綺琴的琴音在水榭內回響,彈奏之人專心撫琴,傾听之人品酒細听。

他們二人都不知道,只是這短短的一次相會,改變的,將會是二人今後的一生。

第二日晌午,欽書來到花念吟的房中,告知她,賈誼已經回來了。

按常理,賈誼回來,該是賈誼來拜見她,以示君臣之禮,目前整個梁國全都在賈誼的控制之下,雖說墨如斯才是梁王,可不得不說,賈誼此時才是是梁國的主。

而且賈誼是墨如斯的太傅,也就是老師,既然如此,那麼她去見他,倒也算是尊師重道。

「欽書,你在門外暫且等候,待我換件衣服便與你同去見見賈大人。」

「喏。」

花念吟從包袱中拿出一件朱紅曲裾換上,朱紅色穿在她的身上,襯托她雪白的膚色更加細膩,高貴卻不張揚,朱紅色偏暗,可穿在她身上,只是顯得略微成熟,而並非老氣。

她從水中穿越而來的時候,身體變成了她十三歲時的模樣,可是她眉宇之間的韻味卻沒有減少,而且她這一年里,身高長得很快,身體也逐漸發育,忽略掉眉眼中的青澀,她的身姿已經顯現出前凸後翹般的玲瓏。

她本是二十六歲的女人,很多時候,她都會忽略掉自己如今才十四歲,所以在她與墨如斯成親之時,她都忘記了自己尚未及笄,很顯然,墨如斯也忘記了。

或許他不是忘記了,而是他只想將她早點擁有。在寒水島那樣與世無爭的地方,又何須過于被世俗所約束?

畢竟,再過幾個月,她也差不多及笄了。

她執起黛石,為自己畫眉,將眉畫好,會顯得更加有精神。

最後,她將一直藏在里衣內的青璧拿出掛在胸前,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有出門,欽書看見的是花念吟一臉的慎重。

花念吟臉上的慎重,也讓欽書的心開始緊張起來。

穿過庭院,走過長廊,終于來到一處涼亭,只見亭中放有一案,司馬相如正同一白須老人對坐下圍棋,而昨日所見的主父偃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女童坐在一旁觀棋。

涼亭很是安靜,只听得見棋子落下的聲音。

花念吟在涼亭的十米處停下,並未上前打擾。

這一局棋似乎下了很久,從晌午一直下到日落時分,而花念吟也一直在一旁等候。

她明白,賈誼一定看見了在一旁等待的她,可是他卻故意無視,這是他對她的考驗,古代男子,娶妻當娶賢,作為一國之後,更應該不驕不躁,他的考驗,她受下。

終于,當夕陽沒入山頭,一子落下,勝負才見分曉,司馬相如微笑著對賈誼說︰「賈大人棋藝高超,相如自愧不如。」

年近六旬的賈誼伸手撫了撫自己花白的胡須,眯眼笑著說道︰「呵呵,我與你此盤棋下了一個下午,都是雙方持平,若不是剛剛你一時晃神,落錯一子,又何至于滿盤皆輸?」

「賈大人說得對,是相如疏忽了。」

這時,花念吟才對身旁的欽書說︰「欽書,你去通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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