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從小狐狸處得知狐族地點,孤身一人闖入狐族洞穴。舒愨鵡顏雪以易算之法避開凶險機關,終于看到閃爍著幽暗光芒的洞口。
洞口深處傳來陣陣樂聲,古樸的祭祀樂曲里還夾雜著人修的悲嚎以及鬼魂的叫囂。
顏雪以天眼,越過重重暗黑的濃霧,向幽深的狐洞中看去,狹窄的狐洞里面果然是望不到邊際的碩大空地。空地遠處,隱隱約約可見狐族吊角樓隨著山勢的起伏,層巒疊嶂,鱗次櫛比。
河水從遠處的樓寨延伸到近旁的空地上,流淌出黑色的液體,這水,由從鬼界召喚上來的地獄魂氣凝結而成。一縷縷鬼邪幽魂,被強勁的鼓點從黑水中拉出,它們猙獰著血肉模糊,爆眼獠牙的面容,在祭祀樂曲中舞蹈。
圍著黑河的一圈高大木架上,幾十名人修以十字形態,被綁在上面,他們身下,已經燃起熊熊烈焰。
顏雪見到這場面,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心中感慨︰「祭祀大典,用人修的靈魂來換取鬼界煞魂!」狐族的這場祭祀儀式,正是將人修的靈魂逼出,引導鬼界惡鬼侵佔人修身體。
那些人修,此時已被沖天的濃煙,以及鬼邪煞魂團團包圍。顏雪集中神念,用天眼凝視著被大火炙烤著的靈魂,她駭然發現,那綁在架子上的,竟都是她熟悉的人。
尹淵、龍凝天、曦和家族的長老們,鳳清、她的妻子蘭兒,還有之前遇到的那些無妄城的人。將近百人,他們統統被綁在火架上,經受烈焰的炙烤,受到鬼邪的侵襲。
顏雪立刻席地而坐,拿出魔琴,奏出激蕩的樂曲。她看得十分透徹,祭祀中的關鍵,便是那操控著亡魂的鼓點,以及召喚亡魂的音樂。顏雪要以魔琴之音,亂了這場魔鬼慶典。
顏雪琴聲中奏出的黑暈,化作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割散鬼邪的靈魂,雖然它們重又聚成原來的模樣,但是這樣卻為顏雪爭取了時間。因為顏雪真正要割斷的,是捆綁助尹淵等人的靈繩。
狐族的祭天使者還未從攝魂的琴音中清醒,顏雪就已經成功將尹淵,龍凝天以及鳳清救出。由于琴音短暫地擾亂了祭司的攝魂術,他們被烈火燒得瞬間清醒了。
他們三人動作極為迅猛地將其他同伴的束縛解開。顏雪見那些修為極高的人修都已經清醒。為了避免敵人發現自己的蹤跡,她于是收起魔琴,準備掩藏自己的身形。
顏雪琴音一落,狐族與邪鬼,便像山洪爆發一般,朝著蘇醒的修士沖去。眨眼功夫,雙方就戰成了一團。顏雪見到兩個古老人修家族的人,都是以一敵百的狠角色,遂將心放到了肚子里。就在她準備暫時躲避危險,等戰事平息後再現身時,一股熟悉的樂音冷不防地侵入顏雪腦海,顏雪雖然只是短暫的失神,但恰恰是這短暫的功夫,她被一股巨力,拽入了黑河中。
顏雪清醒時的最後一念,見到的,是鳳清的妻子,笑得妖冶的面容。
尹淵與龍凝天同時驚呼出聲︰「煙兒!」
「蘭兒!」與貝他二人同時大叫出聲的,還有仍未將薛煙忘記的鳳清。
顏雪只覺得眼前一黑,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進入了波紋漫天的幻水境中。
顏雪四周,全是碧波蕩漾的水光,甚至連她的腳下,都是軟綿綿的液體,顏雪向前行走一步,都難以穩住重心,搖搖晃晃地好像要栽倒,永沉水中。
與顏雪一同落入幻水境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的尹淵。顏雪問出心中疑惑︰「你們怎麼也被困狐族?」
顏雪對于「曦和」家族的人出現在魔林中,並未感到稀奇,她知道,「曦和」家必定也為了仙寶而來。只是,她覺得「曦和」家族實力並不弱小,他們這麼多高階修士,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受困狐族領地呢?
尹淵沉吟片刻,說道︰「長老們與無妄城人開戰,狐族趁機偷襲,我們全被抓了。」
尹淵這麼一說,顏雪更覺不可思議,既然大家同為仙寶而來,又怎會不顧全大局,在凶險的魔林開戰呢?顏雪不禁問道︰「你們家族與無妄城人有仇?」
其實尹淵也覺得事有蹊蹺,他只能將事實陳述給顏雪听︰「我們本關系友好,結盟同行,沒想到那女人卻突然發難,將金長老殺死。」
顏雪知道,尹淵所說的女人,指的是鳳清現在的妻子,叫做蘭兒的。顏雪心中了然,她說道︰「你們中計了,那女人不是
無妄城人,她的身體被狐女霸佔了。」
狐女的修為並不高深,顏雪神皇級的靈魂在剛剛的一瞥中,不僅能夠看出靈魂的修為,還看清了靈魂的本質。那將她打落黑河的,並不是真正的蘭兒,而是狐女的靈魂。顏雪聯想到那個閃神的瞬間听到的音樂,像極了狐女的編鐘之音,她猜想從寒梅鐲中逃出的狐女魂魄,侵佔了蘭兒的身體,因為她重傷的狐狸肉身,還被顏雪收在寒梅鐲中。
狐女這樣做,實在是下下之策。鬼邪還陽,除非到達顏雪這樣的靈魂修為,並且以上乘法門輔助,才能借尸體做到。就像她幫助童胤以及媚杏回到人間。但是,像狐女這樣強行侵佔人類身體,或者用祭祀這種違背天道的方式侵佔異族身軀,相當于兩縷靈魂共用一個身軀。一旦身體陽氣用盡,那弱一點的靈魂,便會灰飛煙滅,而強者必須在短期內找到下一宿主,或者回到自己的肉身,否則也會受到重創。
尹淵听到挑釁者竟是狐族,他驚訝地睜大了鳳眸,說道︰「什麼?」這卻更讓他疑惑了,尹淵說道︰「如果是這樣,她又怎麼會同我們綁在一起被祭祀?」
顏雪也想不通緣由,她蹙眉道︰「這我也不清楚。」
顏雪一邊與尹淵交談,一面分出神念以易算之法,尋找幻水境的生門,尹淵就這麼在顏雪的引路下,走著。
突然,前方的水紋中隱隱約約漂浮出一副白骨,尹淵驚聲說道︰「神骨!」
尹淵話音剛落,天地就變換了顏色,水紋波光不見了,她二人置身于一處依山傍水的開闊的空地上。前方隱隱約約現出一幢高聳入雲的建築,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顏雪直覺一股威嚴的氣息,迎面逼來。
這股氣息壓得顏雪內心沉郁非常,她只想著盡快從此處出去。于是閉目凝神,心中回憶著八卦測算口訣︰「觀象于天、俯者觀法于地,與地之宜……」
顏雪很清楚,剛剛尹淵口中的神骨是關鍵。她回憶著剛剛那副骸骨的模樣,引導五行靈氣,在空中描摩出那架神骨。
隨著以假亂真的神骨出現,前方的高樓漸漸清晰,顏雪迅速咬破手指,將一滴鮮血灑在五靈撐起的骨架上,骨架發出「咯咯」的骨頭拼接的聲響,下一瞬,那副狐形白骨好似活了一般,睜開了湛藍的雙眼。
顏雪口中喃喃念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乾、兌旺于秋,衰于冬……」足尖踩踏著易算方位,走出曲曲折折,回環往復的路線。只見她雙腳突然蓄力而出,身體凌空,踩踏在高樓的紅牆上。狐骨好似感應到顏雪心念的指引,迅速向前方的高樓內竄去。
顏雪與尹淵的腳步,也隨著狐骨,飛馳進樓內。
一走入其中,顏雪與尹淵的心,感到萬分寧靜。前方閃現出五彩斑斕的光芒,那團光芒交織出千千萬萬的靈絲,在顏雪與尹淵面前,描繪出一幅幅美麗的畫面。
「元素之軸!」「天灸功法!」顏雪與尹淵同時驚呼出聲。那些靈絲所幻化的圖像,不正是顏雪在莫風家族中苦心尋覓的畫面!這元素一軸的秘密,在傳承了天灸神針的尹淵的認知里,卻是天灸神針功法。其實兩人所說的,都是與「四維空間」相關的場景。
只不過,顏雪與尹淵卻記不住那些畫面的內容,這是種只能用心感受,看過,卻瞬間遺忘的玄妙體驗。顏雪看到下一副動態畫面時,想要回憶起上一瞬間畫面的內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就像是你能記得剛剛發生了一件意義非凡的事情,卻不記得具體事件一般詭異。
就在兩人出神之時,五靈狐骨突然穿透畫面,消失其中。顏雪覺得先從這潛伏著危險的地方出去,方為上策,于是她拉著尹淵,緊隨著五靈狐骨指引的方向,沖破了彩靈交織的盛景。
顏雪的身體剛沒入彩靈中間,她感到渾身被一股巨力猛然襲擊,她果露在外的皮膚好似包上了一層透明的膜,緊繃得她都無法呼吸了。
顏雪感到丹田內的靈氣突然如烈焰般炸開,猛然向她四肢百骸涌動。顏雪迅速念出「安靈咒」,寧心靜氣地安撫起躁動的靈氣,引導它們自血肉筋骨,游走在順行的筋脈中,回到丹田內。
神奇的是,顏雪感覺四肢中的靈氣,似乎變成了不會枯竭的靈井,它們源源不斷地涌向丹田內,越聚越多,越累越大。顏雪突然意識到,她竟然到達靈虛期巔峰,就要進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