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隆隆地向前駛著,青玉與葉棲晨都不再說話,默默地听著這此起彼伏有節奏的車輪聲。
過了良久,葉棲晨才又收回望向車窗外的目光,轉過臉來︰「青玉妹子,離錦城越來越近,我這心里倒是越來越覺得發起慌來,說起來,我可是對它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青玉輕輕說︰「所謂近鄉情怯,說的正是葉大哥此時的心情了。故土總是令人懷念,無論對它是否有印象,它總存在于你的內心深處。其實,我雖在錦城長到五歲,可如今對它的印象比大哥你又會多出幾分呢?也過去十多年了,想來錦城的一草一木都變了許多啦!」
她伸出手捂住胸口︰「嗯,我的心也跳得好快,看來也和你一樣慌得很呢!」
二人不禁相視一笑。
葉棲晨說︰「我是轉了好幾路,才上到這列途經錦城的火車。去錦城的人很少,我還以為踫不到同行之人,現在不僅踫到了,居然還是老鄉,實在令人大喜過望。有人作伴,總好過一個人瞎模亂撞。听說錦城雖不大,卻依山伴水,很是清靜秀麗,只可惜,我至今還沒見過一回。」
青玉說︰「我五歲時,父母意外雙雙離世,姑婆怕我傷心,又怕以後令我觸情傷情,這才帶著我遠走他鄉。可是,葉大哥,當初你父親為什麼要離開錦城呢?」
葉棲晨臉上浮出一絲苦笑︰「應該是不得已的緣由吧!父親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直到臨終前才吐露出一些,听他口氣,好象我祖上從前在錦城也算是大戶人家,後來因卷入一樁是非,被逼無奈,他才匆匆帶著我連夜逃出錦城,」說話間,葉棲晨陷入沉思之中,「帶著我出走,也是怕對方的報復。只是,倘若真的的有人要為難,就算我們父子二人逃月兌,那留在錦城的其他人,還會有好下場嗎?我父親這多年來一直郁郁寡歡,想必就是因為擔心這一層,唉,也不知後來那件事情究竟怎樣解決!」
青玉听得入神,想不到葉棲晨也有這樣復雜的身世,看來並不比自己好多少。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就算他們當時逃過一劫,現在估計也沒有幾人能存活于世了。但我總希望,還能找到曾經的故人,」葉棲晨看了看青玉,「妹子,這些事,都是你出生之前發生的,你自然不知。」
青玉說︰「姑婆從不對我說錦城的人和事,她就是想讓我將錦城從我的記憶中完全清除。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總說是為了我好,但是,很多事,都是天注定的,比如,我現在就坐在開往錦城的火車上,並且我已經決定了,要留在錦城,可能要在此終老也不一定。葉大哥,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們總要在那里尋到自己的根才是。」
葉棲晨微微點著頭,他的神情較之前嚴肅了許多。
而青玉,則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忘了江城罷,徹底忘了它,從此我的生命只屬于錦城了!」
但是,沈孟懷的臉卻不由分說地強行從心里冒出來,帶著幾分認真,幾分玩笑,當然,更多的卻是冷漠。
青玉拼著命,將那張臉壓了下去,直壓到無影無蹤。
故鄉就在前方,蘇青玉與葉棲晨很快就要踏上那一片陌生卻屬于他們的土地了,就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此刻近鄉的情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