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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她!可怎麼會是她?

雲雙曉雙眼悚然,胸腔中的一顆心早已跳得亂了節奏。

天大地大,軟紅十丈,明明早就相忘于江湖了,可為什麼,經過了長長的八年,她和她,竟還會在同一間辦公室里狹路相逢?

雲雙曉忽然有些暈,腦中神經都像是罷工了。

她看著那個年輕的女孩,一步步向她靠近,就仿佛,有一輛停在時光深處滿載往事的火車,呼嘯著,向她直直撞來,而她只能愣愣的杵在原地,不能避也不能閃。

譚總監與keren終于發現了距他們兩三步之遙的雲雙曉,兩人停住了口。

譚總監打量了兩眼攔住去路的女孩,率先開了聲︰「你是……」

隨著譚總監停下了步伐的keren,思緒還停留在剛才與譚總監討論的議題上,一掃雲雙曉的裝束,知道她不會是客戶,便沒放在心上,只等應付完這個女孩,她好和總監再繼續他們的討論。

雲雙曉如夢初醒。

我是來工作的!對!我是來當設計師助理的!

有一把小小的聲音從體內鑽了出來,又鑽進了她的耳朵。

「您好!您是譚總監吧?我是今天過來報道的設計師助理,我叫雲雙曉!」

雲雙曉懾住了心神,放松面上的僵硬,抬眸迎視著譚總監烔烔的目光,微彎了唇,盡量不露任何異色。

譚總監恍然,「噢!原來是你!之前听人事部那邊提起過了。」他給了雲雙曉很職業化的一個笑容,然後利落伸出一只手︰「歡迎加入設計部!」

「謝謝!」

譚總監身旁的keren本來眸光已調向別處,「設計師助理」幾個字,又將她的眼光頗感興趣的勾了回來,可緊接著「雲雙曉」三個字,卻讓那容光照人的臉就是一凜。

keren秀麗的眉下意識的蹙緊,詫異的眼光立即在雲雙曉面上細細流轉起來,她那雪艷花明的面上,慢慢黑沉下去,一雙杏眼有一絲怒意猝然涌出。

正伸手與譚總監相握的雲雙曉,立即覺得射過來的兩道視線又冷又硬。

譚總監卻全然不知道無聲無息間已有波濤暗涌,他放開雲雙曉的手,微側身對著那片辦公區域,聲音提高起來︰「各位同事,今天有新同事加入咱們的設計部,她叫雲雙曉,來!大家來認識一下!」

雲雙曉趕緊微微躬了躬身,然後將眼光在那片區域里梭巡一輪,面色誠懇道︰「大家好!以後請各位多多關照!」

「啪啪啪!」掌聲響起,其中還夾著幾句「歡迎,歡迎」。雲雙曉本被迅速冷卻的熱情又恢復了一點點的熱度,暫時忽略了臉上那兩道讓人不適的目光,嘴角勾了一抹笑弧。

等大家都將目光撤離後,譚總監看一眼面無表情的keren,對雲雙曉吩咐道,「小雲,這位是keren,申雪悠小姐,你以後就做她的助理,你別看keren年紀輕輕的,她可是非常優秀的設計師,你以後好好跟著她學習!」

雲雙曉眼光在申雪悠面上一個蜻蜓點水,又飛快垂睫,斂下所有的情緒,再次躬了躬身,平靜出聲︰「你好!以後請多多指教!」

申雪悠微抬了抬漂亮的下巴,抿著紅唇,眼中的驚怒已然褪去,冷傲卻現了出來。她無語,只是睨著雲雙曉,如一只優雅高傲的白天鵝,不經意間踫上一只灰頭灰臉的丑小鴨,開口簡直是多余。

她本就比雲雙曉還高上五公分,再加上鞋上那一對高跟,在雲雙曉面前,更顯高人一等。

譚總監仍然對眼前的一切感覺遲鈍,他轉而對申雪悠說︰「這樣,你先安置一下你的助理,待會兒再過我的辦公室來。」

「ok!」申雪悠繃了好一會兒的俏臉嫣然,並不失態。

譚總監抬腳離開,申雪悠眼角都懶得再掃雲雙曉一眼,徑直到了她的辦公台,拉開抽屜,將肩上那漂亮的包包放了進去。

雲雙曉看著她冷漠的背影,眼色暗下,最終卻咬了咬牙,隨了過去。

她原以為,她與她,還有她那個青梅竹馬的男友,這一輩子,自她們母女離開那座老城後,就後會無期了,可老天似乎另有安排。

顯而易見,申雪悠對她也是極不待見。

只是,她們怎麼想是一回事,有些事,明顯是不可能以她們的意志為轉移了。

以後兩人該當如何相處,雲雙曉毫無頭緒,但現在她最起碼得知道,她坐哪張辦公台。

她走到她的身後,剛想開口詢問,申雪悠卻毫無預警的轉過身來。

「這世界真是太小了!」申雪悠嬌柔的聲音輕而涼冷,逼視雲雙曉的雙眼似有寒星冷月在耀。

雲雙曉呼吸一窒,她對著申雪悠咄咄逼人的目光,看著那張精致姣美、既熟悉又陌生的俏容,眼底像有什麼正在大片龜裂,過了好幾秒,聲音才喃喃出喉,已是苦澀︰「是啊!的確不大!」

否則,怎會在她已遠避他鄉了八年,居然還會再次遇上她,而且是這樣避無可避的遇上!

申雪悠面色沉陰,瞧著雲雙曉的眼光有惱恨,有不屑。半晌,卻忽然快意的一啟紅唇,冷冷低低的哼笑一聲︰「雲雙曉,想不到我們還有這樣的一天吧?」

雲雙曉全身微一震,是啊!當然想不到!同學少年都不賤,只是多年後再次山水相逢時,山,早已不是那座山,水,也不是原來的水了!

瞧著完全失語的雲雙曉,申雪悠像是泄恨似的輕篾掀了掀唇角,斷然邁步,擦著雲雙曉的肩,向譚總監的辦公室走去。

雲雙曉僵在原地,面上一陣的紅,一陣的白,說不出是怒、是悔。

這樣的冤家聚頭,對申雪悠,也許是美人報仇八年未晚,對于她,卻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耳邊所有的聲響忽然都模糊了,有一把聲音卻自記憶深處清晰的蹦跳出來……

「雲雙曉,你放開我!你放開!你這個神經病!神經病!你……你憑什麼打人啊?」操場上,少女申雪悠尖叫著,又驚又怕,帶著哽咽。

十四歲的雲雙曉卻充耳不聞,赤紅了眼,瘋了似的揪扯著對方的衣服和頭發。

「啊!」

「嘶……」爭執中,申雪悠的衣扣全被扯落,胸前一敞,半邊袖子被扯掉,已有春?光泄露。

「雲雙曉!你給我住手!」耳邊有誰氣急敗壞的大吼,然後,一條鐵鉗一樣的手臂拽上她發了狂的手,她手上的骨頭,疼的就像是要開裂一般,那手再用力一扭一扯,將她硬生生的從申雪悠身邊扯開。

爾後,少年飛快解下自己白色的校服,裹住早已滿面淚痕的申雪悠上身,將她身上的春、光遮掩。

少年赤祼著上身,大步跨到怒發皆張的小獅子般的雲雙曉跟前,手不假思索的一抬,「啪」的一聲脆響,雲雙曉臉上已是重重挨了一巴掌,耳邊嗡嗡直響,眼前已有金星亂冒。

「雲雙曉,你是不是瘋了?你給我滾!滾!以後再也別讓我見到你這瘋子!我再也不想和你說一句話了!」

少年咆哮,清俊如玉的面上罩著一層重重的青氣,他的面孔猙獰而陌生,全然不像雲雙曉熟悉的那個從來都是氣質如蘭的少年。

臉上**辣的,雲雙曉不可思議的一只手捂著自己瞬間已是腫起來的半邊臉,嘴角有一縷血痕緩緩淌下。

痛!雲雙曉也分不清,那痛意究竟是來自臉上那一巴掌,是來自手腕上的紅痕,還是胸腔中那一團好像都已停止跳動的心。

她努力睜大眼,彌天的怒氣已被少年那一巴掌打散,但傷痛開始彌漫,倔強的看了那個蹲在地上披頭散發、哭到幾乎崩潰的申雪悠一眼,又看了看那前所未有暴怒如雷的少年,眼光慢慢再移至離他們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個髒兮兮的棕子靜靜的躺著,像針一樣刺著她的眼。

那是她和少年都喜歡吃的紅豆棕子,是雲雙曉每天早上上學時都要繞上一大段路去給少年買回來的早餐。那天早上,因為起的晚了,她只買到最後一個棕子,回到學校,她空著肚子把這唯一的棕子給了少年,卻騙他說自己已經吃過了。可第一節課間休息時,她在操場,竟意外看到申雪悠手上拿了那個棕子。

她听到申雪悠對身邊的同學說,她根本就不喜歡吃棕子,情願餓了肚皮也不願意吃那種惡心的東西,但是又不不好意思拂了少年的一番好意,她是準備把它遠遠的扔了,以免被少年看到。

雲雙曉听得火冒三丈。

她當然知道這半年來她買的棕子不只一次被少年借花獻佛,只是她都假裝不知道而已。但她真的不知道,原來那麼多次,少年情願自己餓著肚皮也要給申雪悠填月復的早餐,竟是被她這樣糟蹋了。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少年。她自申雪悠轉學來她們班這一個學期積下的怒氣,終于在那一刻全面爆發。

她將被申雪悠扔進垃圾桶拆都沒拆的棕子拾回來,硬塞回申雪悠手中,逼她吃下去。結果兩人大吵起來,申雪悠再次將那個棕子當著她的面扔了。

雲雙曉氣得渾身顫抖,不知怎的就失了控……

後來,雲雙曉對申雪悠的那一扒,扒出了學校給她的警告處分。而少年給她的那一巴掌,打得兩個小伙伴從此對面相逢不相識。

自父母離婚後,全靠了母親和少年的支撐,雲雙曉的天空才不致坍塌,少年絕情的背離,就像驟然抽掉了她天地之間的一支擎天柱,她的世界,崩倒了。

當時的雲雙曉徹底陷入了沉默。其實,原本無憂無慮的她,自一年前父母分開後,性情就有了不小的轉變,這一回的變故,更是直接讓她判若兩人。

一個月後的期末考試,雲雙曉的成績慘不忍睹。

母親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分數,沒有半句責罵,卻轉頭辭了職,帶著她,毅然來到了現在這座人生地不熟的省會城市。

從此以後,她與過去相隔迢迢,她不是織女,少年也不是牛郎,他們自然連一年一會的必要也不存在了……

雲雙曉曾經以為,當年她的離去,與那少年和申雪悠,是從此走失于茫茫人海了。

卻不曾想,往事會變作一支意想不到的匕首,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時刻,明晃晃的刺了出來。

回憶那麼遠,偏偏卻又縴毫畢現。事隔八年,雲雙曉似乎還能感覺,當年臉上的疼痛,還有,口腔中回蕩的血腥氣味。

往事如姻,卻從未消散在時空隧道里。如今,當舊人聚首,那些飄渺如姻的往事,再次聚結時,恐怕只會聚成厚厚的雲。雲雙曉幾乎都能聞到,那風雨欲來的氣息。

申雪悠從譚總監辦公室回來後,把她直接當了透明的人。就連她的坐位,也是林影告訴她,助理都是坐在設計師對面,她才在申雪悠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在申雪悠對面枯坐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五點四十五分時,眼看她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日子,就要在沉默的詭異中結束,她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她拿出手機一看,熒屏閃爍著的名字,讓她本來就已經暗淡無光的俏容,幾乎垮了。

這冤魂不散的鐘離燁,是又要再給她補上一刀,讓她屋漏再逢個連夜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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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審核很不正常,一春也非常無語,大家多擔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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