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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難道要和仇人的兒子開始新的生活?!

鄒明遠听出他的聲音,是陸遇南。「嗯,我。」

「你……你沒事?你還好嗎?」如果說剛才只憑那倆個字,陸遇南還有些疑惑,但現在是已經篤定了。他,就是鄒明遠。

「很好。」鄒明遠原本以為會是成悠悠來接的電話,沒想到是他。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好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沒事就好,太好了,萬幸萬幸啊。」老實說,陸遇南是沒怎麼關注他的,因為三年前有遺願在,所以陸遇南也就自然的認為他是已經離世了。這猛地一下子听到聲音,是挺吃驚,但更多的是安慰。

還好,他還活著。並且是好好的活著,俗話說,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況且,他還是死在成悠悠心目中,為她而死。

位置顯然是無可替代的,誰也無可比擬。

「正遠電子是你在管理嗎?」鄒明遠直接問到重點,兩個不大對盤的男人,沒有聊天敘舊的必要。

「不是,悠悠她……她在午睡。」陸遇南明白這意思,成悠悠雖然與鄒明遠毫無關系了,但正遠電子,是誰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是已經轉讓給成悠悠,但決不允許旁的什麼人分一杯羹。「她……」

難道要自己告訴鄒明遠,成悠悠已經忘了他嗎?

「不需要轉告,我晚點再打來。」鄒明遠辦事就是這麼直接,不拖泥帶水。

陸遇南連忙止住他,很急的說。「一定是要找她嗎?悠悠她有選擇性失憶,那些傷害,她可能記不得了。」

不過,也沒關系的吧?陸遇南很矛盾,成悠悠如果不記得鄒明遠了,那麼鄒明遠再打電話過去,她也不知道是誰了!

鄒明遠眉頭皺起,選擇性失憶,什麼意思?那些傷害,是指自己帶給她的嗎?

可上次的夜里,她在別墅外面,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什麼都記得。

所以,陸遇南在說謊嗎?沒道理,陸遇南這人沒什麼心眼,行事也光明磊落。

那就是成悠悠在騙陸遇南了,她有這麼前科。好吧,這樣也好,對自己的現任說已經忘了前夫,重新開始生活。

「好,那我們公司這邊,就以書面形式發過去。」鄒明遠考慮到這一點,算是安了陸遇南的心,利落的掛了電話,早有楊思貼心的將手機接過去,還給總經理。

「既然今天不便,我們再擇日直接聯系董事長。」楊思對上總經理探究的目光,微微笑著說。

「好,這位先生,您的名片……」

鄒明遠沒有搭理,直接往門邊走去。他的記憶力好,來時走過的路,都記得,自己的步子跨度是一定的,那麼只需要再走二十步,就可以到電梯口。

這樣,就和正常人無異,誰都看不出來。

「有事可以聯系我。」楊思將自己的名片送上,跟上鄒明遠的腳步。

「幾點了。」鄒明遠問道,他內心有挫敗感,但要慢慢習慣。

「五點一刻。」楊思輕聲說著,手不留痕跡的搭上鄒明遠的,用了些力氣,帶他順利進到電梯。

「下班時間過了,昨天都已經很麻煩你。你還要照顧小西,今天就到這里吧。我會打給助理,你不用管了。」鄒明遠想了想,現在的天色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暗還是仍舊明亮。他想象著夕陽西下的場景,可形單影只的,只剩下自己。

「好。」楊思沒有拒絕,她懂得尺度。

鄒明遠沒有拐杖,這讓他有點想到和父親的相似,一個腿腳不好,一個視力全無。笑著搖了搖頭,出了大樓,踩上幾個台階,在秋風中站了一會兒。

「等您的助理來,我就走。」楊思在他身邊不遠處,她看著那個高大但孤獨的男子,心中隱隱發疼。「鄒總。」

「嗯?」

「找個人照顧你,好嗎?不是像我或者助理那樣的照顧,而是……」楊思仰頭,她對著陰沉沉的天,想將眼淚倒流回去。對他,已經無關情愛了,如果光顧著看別人碗里的幸福,屬于自己的,就會不見。自己的那個他,雖然……不那麼優秀,不那麼完美,但人貴在知足常樂。

「我明白你的意思,謝謝了。我的心,是滿的,並沒有覺得孤獨。因為……她在,她一直在。」鄒明遠嘆了口氣,嘴角不自然的勾起一抹笑。

她去取婚紗,她就要嫁人了,她……希望她過的比自己幸福。

楊思看了下自己的鞋尖,原來,幸福有很多種,是自己以前太過執念了。「助理來了,鄒總,再見。」

夜里九點,成悠悠終于從臥室里走出來,短發有些亂,臉色還是那般的蒼白。

「媳婦兒。」陸遇南一骨碌從地上起來,剛才那坐姿,據說瘦身又健月復。

成悠悠心里有些疙瘩,她瞅了一眼,就想越過他去洗手間。

「北北吃了晚餐,然後一個半小時前吃了水果,四十分鐘前睡覺了。今天有些晚,是因為他在等媽媽。」陸遇南趕緊匯報,他想從成悠悠的臉上讀出些什麼來,可惜什麼都沒有。

成悠悠極力的平息自己的情緒,她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媳婦兒。」陸遇南喊著,成悠悠的身材清瘦,肩胛骨凸出,將那松松垮垮的毛衣,頂成尖銳的形狀。

好像一眨眼,她就會走丟似的。

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屬于過自己。

「我去洗手間,然後和你談。」成悠悠被他拉著手,他的大掌很溫暖,無數次的拍過遠游哄他睡覺,無數次的牽著自己,無數次的,給她們母子倆依靠。

陸遇南像是等待最終審判一樣,訕訕的松開,該來的,總不會跑。

一盞昏黃的橘燈,兩杯溫蜂蜜水,沙發上兩個朝夕相處了三年多的人。

「我們不饒圈子了,直說吧,與陸家,有沒有關系。」成悠悠覺得自己的語氣很沖,雖然從任何新聞報道上沒有找到陸家有參與二十年前那場車禍的相關報道,但這就是疑點所在,為什麼與成家交往甚密的企業都有聯系,而獨獨沒有陸家。

想來,是這其中,有人用了手段去壓。

況且陸家和成家都是家族企業,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有了合作,而在車禍之後,成媽媽娘家倒戈,大面積的撤資,導致成家面臨艱難困境,所以才會有很多小股東趁機攀上。

而陸家,未見動作。

即便是沒有雪中送炭,成悠悠想起爸爸這麼多年來,還保持著和陸家的交往,不親又不疏遠。再加上,成家在鄒氏收購之時,爸爸是不贊同與陸家合並的。再仔細想想,總覺得哪里不對。

陸遇南沒想到她是能發現這一點的,頓時後背上的汗水就沁出。「這……」

支支吾吾的態度,成悠悠是明白了大半。「我知道,這事兒你既沒有參與,也沒有能力改變。但是,請你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

「有關系,我爸爸……曾跟我提過。」陸遇南泄氣的抱著頭,已經預感到這段外人看起來圓滿的關系,即將破裂。

「提過什麼?」成悠悠得到心中的答案後,幾乎沒有半點的波瀾,種種跡象,她都猜到了。

「放過你自己吧,以前的事,真的就那麼重要嗎?為什麼要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成叔叔是做錯了事,我爸爸雖然不是幫凶,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人都已經不在了,悠悠,你就走出來,過全新的生活,不好嗎?」陸遇南沒辦法為自己家庭開月兌和爭辯,他是個無辜的受牽連者。

「很好,這就是你的想法,是嗎?人是不在了,那也是我家里的人不在了。我爸爸,我媽媽,呵呵,他們都不在了。因為不是你的家人,所以你才可以這麼冷靜的說出哄小孩的話嗎?什麼叫全新的生活,和幫忙殺害自己母親的仇人兒子在一起嗎?強顏歡笑,是很幸福嗎!你那麼輕松的就能說出口,是什麼居心!」成悠悠情緒失控,她的聲音拔高,忍不住的和他爭辯。其實,她並不是在責怪陸遇南,她只是要找一個情緒的宣泄口。

「什麼叫不是我的家人,悠悠,模模自己的良心,你有將我當做家人嗎?」陸遇南作為局外人,對于成爸爸的死,他是能客觀的看。

罪有應得,死有余辜。可這些詞,是真的可以描述,他不敢用,顧及到成悠悠,他盡量是能避開就避開的。

「你……」成悠悠有些氣塞,有沒有考慮過和陸遇南真的在一起,生活到老呢?

這個問題時常在她腦海中,無法壓制。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不是看不到陸遇南的付出,也不是沒心沒肺狼心狗肺,只是……

「所以,你就是帶著目的性的,因為想得到我,才對我和遠游這麼好,是嗎?」成悠悠換了說話方式,她緊緊的盯著陸遇南的眼,那里似乎泛有淚光。

「你是這麼看我的嗎?」陸遇南在長長的沉默之後,痛苦的說出。

「不是。」成悠悠不想讓他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一點,自己毫不懷疑。「真的,不是。」

陸遇南平息了一會兒,將成悠悠拉下,在沙發上坐好。「听我說,我對你的感情,表達過很多次了。很多年,很多時候,我都……我愛你,不因為你是誰,也不因為你有什麼家庭背景什麼出身,因為是你。所以,我對你的要求很高,我也想讓你愛我,像愛我一樣的愛你。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無理取鬧,但是……我現在,可能堅持不了那麼久了。」

他很明顯的口是心非,說這些話的時候,陸遇南胸腔里全是苦澀。

他明明可以堅持,他可以愛她到地老天荒,即便是單相思,即便她不愛自己。

可……與她上一輩兒的恩恩怨怨,實在非自己所能改變。

再加上……鄒明遠還活著,鄒明遠親口告訴自己,他很好。

那麼,也該有*終成眷屬了。

陸遇南甚至在想,為什麼那場大火,不是自己在成悠悠的身邊。就算是那麼壯烈悲慘的死去,也好過自己這麼窩囊的乞求在她心中的丁點地位!

「陸遇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成悠悠懵了,她沒有料到這樣的結局,按照陸遇南以前的一貫方式,不是這樣啊!

「悠悠,我們,好聚好散吧。」陸遇南搬出第一次成悠悠與自己分手時候的話來,他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不舍得。

「對不起。」成悠悠聲音放低,確實,自己怎麼能對陸遇南要求這麼多呢?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的爸爸是與媽媽的去世有關,但自己的親生爸爸才是罪魁禍首啊!這不關他的事!

「沒有對不起,我……我自願的。」陸遇南習慣性的想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可現在,這樣的舉動,不合適。

于是,他的手伸出去,慢慢的改變方向,拿著透明玻璃杯遞了過去。「喝點水,快涼了。」

成悠悠已經是淚流滿面,她似乎懂得陸遇南的用意,三個人的糾纏,終歸有人要離開。「陸遇南,你想听嗎,我的心里話。」

「好,慢慢說,你說多久,我听多久。」陸遇南用指月復抹去那淚珠,可是,這個傻丫頭啊,越哭越凶,好像有口泉眼,將內心的苦楚,都流出來。

他的手背溫熱,在臉上劃過,拭去淚痕。

「小的時候,我想要個哥哥。可上天真的送給我時,我又期待的更多。我太貪心,我許的生日願望是有個哥哥,永遠愛我,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挺身而出,把好吃的好玩的,都讓給我。也許是上帝會錯了意,又或者我錯把愛人認定為是哥哥的稱謂。陸遇南,你曾說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不可磨滅的,我跟你一樣,只要是想起那些往事,就有你的身影。你讓我能安心,是我能依靠的大樹,遮蔽風雨。卻在有時候,還要供我攀爬,甚至傷害你,折下你的樹葉和枝條,僅僅是為了玩耍。」成悠悠哭泣不止,她此時是剖心剖肺的對待陸遇南,說的一點都沒有摻雜水分。

「嗯。」陸遇南拍了拍她的肩膀,紙巾沾濕。

「我對你,是怎麼都還不完。」成悠悠雙眼通紅,她怔怔的看著陸遇南,誰說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痕,那眼角,細細的皺紋,看的清晰。

曾經問過他,喂,陸遇南,你有沒有發現,你老了啦。

他不置可否,笑的一臉陽光。當然沒有啦,我是個不老的傳奇。看看,這東西,可是古件兒,我媽說我一出生就帶在身邊的,算起來,今年也才剛剛十八。

那時候的自己,對他的好,一點也沒有珍惜,還要取笑。哈哈哈,你都比我大好幾歲呢,別裝女敕了,我怎麼瞅著你眼角的皺紋那麼深啊。

那……那個啊,那是因為我愛笑啊,愛笑當然就有紋了!

再想想他那時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chong溺。他比自己大,他要承受家里多少的壓力啊!

「別說這種話了,好歹遠游也叫我爸爸,叫了這麼久的。」陸遇南垂下手,看著小房間。

那房門關著,看不見北北的小身影,可是,那麼乖巧的兒子,自己這輩子,不知道有沒有福氣再得到。

「我還沒有說完,陸遇南,我……」成悠悠該說些什麼呢,她必須要趁人,對陸遇南不是沒有感覺。

「別說了,悠悠,我明白,我全都明白。」陸遇南對她眨了下眼,明明是想討好的舉動,卻因為氣氛沉悶,變得不倫不類。

他知道成悠悠是對他動心過,不然也不會有那麼一晚。也許,初戀都是美好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要在十七歲的時候有個初戀的對象,初戀是個感覺。

就像每個少女一樣,在惷心萌動的時候,會因為一件白襯衫而愛上一個少年,可能實際愛上的只是那件襯衫。

其實陸遇南有時候就在想,如果專情變成纏人的依據,那不離不棄,對彼此還有什麼意義,不就成了看不見的牢籠,掙不開的枷鎖嗎!

成悠悠知道不能禍害陸遇南,她曾經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因為真心真意的要對另一個人付出一生。

如果,他們兩個人一路都很有默契,這樣一路到頭,時光再長又有什麼關系。

一覺醒來,還是這個夢幻的童話城堡,成悠悠起來時,還是兩個大大的笑臉迎接。

「嗨~早安!」

「媽媽!早安!」

成悠悠以為昨天只是個錯覺,但在接觸到陸遇南的眼神之後,就懂了。

那都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怎麼樣相處,同處一室,朋友而已。

「早啊,男孩們。」成悠悠想將陸遇南稱為男孩,因為他心境純潔,本心可守。

「哈哈哈,爸爸是男孩誒。」遠游一身運動裝,看起來是和陸遇南一起晨練過了。很好,生活規律,這樣的習慣應該是已經養成。

「是啊,走著,咱們去廚房!」陸遇南笑嘻嘻的,轉身推著遠游出去。

今天的陽光甚好,光亮打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美好的不似人間。

可煞風景的是,陸遇南頭上,赫然有一絲白發。

「陸遇南,等等!」成悠悠叫住他,光著腳下地,快走幾步到他身後。

「怎麼了?」陸遇南不解,但還是听話的站好。

「我瞅瞅啊,別動。」成悠悠扯了那根白發,緊接著又拔了另一根。「唔。」

「是不是白頭發!啊!我老了!」陸遇南夸張的大叫,假裝緊張的和遠游一起盯著成悠悠的手。

「不不不,我看錯了,黑的。」成悠悠一只手背在身後,另一只手攤開,里面一根油亮的黑發。

「不會吧!來,北北,幫爸爸看看,仔仔細細的看!」陸遇南是無所謂了,年輕是指心態,再說了,自己的年齡嘛,唉,不提也罷,都過了成家立業的時候。

一大一小哈哈哈的跑出臥室,成悠悠將那根白發,粘在自己慣用的速寫本上,只留下一句話。

陸遇南,謝謝你給予的陽光和愛,謝謝你。

上午九點,上班族一天中開始繁忙的時間,手機響起。

「您好,我是楊思。」

「楊思,你……你有什麼事嗎?」成悠悠沒有料到她會跟自己打來電話,有些疑惑。

「有些事,想和你聊聊,佔用你的時間不會很多,公事而已。」楊思說的是昨天合同的事,她受鄒明遠所托。

「公事的話,還是不要見面了。因為我想問你別的,但怕你會為難。」成悠悠說的很實在,如果見了面再問,可能會引起兩個人都不愉快。

「我幫你約鄒總,私事的話,你直接問當事人吧。」楊思想了想,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

「啊?他……」

「十點,正遠電子樓下的咖啡店,不見不散。」楊思掛了電話,她看了眼時間,可以去接鄒明遠了。

鄒明遠的生活很簡單,保姆做的早餐,吃完後就那麼在一片黑暗中等著,等什麼呢?無聊又無趣,沒什麼斗志。

「鄒總,您起來了嗎?我十五分鐘後接您,有事,很重要的事。」楊思開著車,踩上油門。

「好。」鄒明遠在銅錢的帶領下,到了庭院,小陽台上有成悠悠留下的畫,觸模上去,能感受到。

成悠悠很緊張,她對著鏡子照了好幾遍,穿著打扮,好像是得體的吧?

「媽媽,你要去醫院輸液哦,別忘了。」遠游拿著寫滿數字的小冊子,抬頭囑咐著。

「我知道啦,你和爸爸……呃,陸遇南,你今天有事嗎?」成悠悠有些不好意思,總是需要麻煩他。

「有事啊,必須有。」陸遇南接了一個活兒,在家里給人寫狀子。好吧,訴訟條目。

「那……遠游我帶著吧。」成悠悠想了想,孩子還是太小了。

「別啊,我的事情就是帶著遠游。如果你想……算了,其他的事情,等你身體好了再說。輸液的話,我就不陪你了。」陸遇南看了看她的臉,好像還畫了淡妝,這狀態,不是要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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