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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欲知大禍臨鄭重相托 良機乍現間難以定奪(下)

刺竹把手放進水中,撩起水洗了把臉,水涼沁沁的,讓他煩亂的思緒平靜了許多。他抹了把臉,看著水面,又開始出神。

終于明白,清塵為何一提秦駿就變臉。這個假假真真難以琢磨的沐清塵,他對秦駿的感情,是真實的。之所以提到秦駿就面色沉郁,是因為清塵要殺秦豹早有預謀,而秦駿對他不摻任何雜質的好,讓他的愧疚愈發深重。秦階四個老婆,秦豹和秦駿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清塵之所以選擇秦豹下手,是因為他知道秦豹的弱點,可以誘殺。刺竹能夠肯定,清塵要殺秦豹,已經策劃很久,所以他能夠熟門熟路地把刺竹帶進秦豹的房間,就是因為他已經探路多次。而且,在疊泉關,他在秦駿面前表現出的心事,其實就是在顧慮秦駿的感受。不管如何矛盾,清塵還是下了狠手,可見,這個沐清塵,是非常果決的。

在此之前,刺竹一直以為,他那夜去秦府,清塵是跟著好伺機搶奪戰利品,直到清塵殺了秦豹,他才恍然大悟,那夜清塵就是為了勾引秦豹而去,順帶救了自己。

秦豹既然被清塵看上了,就非死不可。

冷凜的沐清塵啊,行事極其矯健。

但是,刺竹還是有疑惑。秦豹孌童,不是為了殺他,清塵根本就不會去沾染他,可是秦駿呢,分明也是喜歡清塵,清塵卻為何不反感?秦駿和清塵是師兄弟,都是了因的徒弟,他喜歡清塵,對清塵好,全然不顧兩家勢如水火的關系,這確實令人感動,可是,清塵就此就能容忍他的孌童之舉麼?不可能的。刺竹斷然搖頭,清塵是眼里摻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他沒有斷袖之癖,也容忍不了。

但是,分別的一刻,清塵的秦駿的對話那麼曖昧,而清塵在馬上的溫柔,明明白白地落在刺竹的眼中,他怎麼能夠當作沒看見?

「秦駿……」刺竹喃喃地念道,你是何方神聖,你有何種魅力,竟然能博得清塵的垂愛?

「將軍坐穩,我們要靠岸了。」士兵提醒道。

刺竹抬眼一看,果然,已經到了。

上了岸來,刺竹悶頭走著,又開始思緒翻飛。

沐清塵是深有心機的,他不會蠢到把自己的想法都讓刺竹知道,什麼一時疏忽讓刺竹留在帳中,听到了那些似乎無心說給刺竹的話,都是假的,無非,就是要暗示安王,想要我們歸降,就拿出誠意來,休得趁此機會出兵。他說要自立,不過也是爭取談判的條件罷。

刺竹的嘴角滑過一絲淺笑,沐清塵,算到我不該听的時候,你就轟我出來,想拿來就用,用完就扔啊。笑容還未消失,他的心事卻上來了,憑這幾日對清塵的了解,他看當時清塵的表情就知道,宣恕的最後一個假設,清塵是真的沒想到。清塵或許太自負,才會百密一疏,或許是高估了淮王妃的能量,或許是高看了淮王的品性,或許是高算了沐家軍在淮王心目中的份量,總之,這一次,清塵賭得有些大了,說不好,就會賠上沐家軍和自己的父親。

這也正是沐廣馳擔心的。

可是即便如此,沐廣馳還是沒有任何的責備,他的淡然從容,讓刺竹看到了大將之風,也讓刺竹感受到了他對清塵的愛,危難時刻,他首先是給清塵安排了退路,而後,直面危險。

沐廣馳,真是個鐵骨柔腸的真男兒!

安王靜靜地听完刺竹的述說,這才幽聲道︰「欲速則不達,小女圭女圭啊,闖禍了。」

「以淮王的品性,宣恕的假設會不幸言中。」刺竹說︰「沐家軍此刻正面臨危險,秦階至少會用十萬大軍逼近。」

「父王,我們怎麼辦?」肅淳問。

「你說呢?」安王轉向肅淳。

肅淳沉吟一會,回答︰「我覺得這是個大好時機,只要秦階和沐家軍打起來,頭尾難兼顧,我們就趁勢佔了蒼靈渡,只要蒼靈渡一破,百洲城便可長驅直入,既然如此,我們還要沐廣馳歸降有何意義?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解決。」

「我不這麼看,」刺竹插話進來︰「勸降沐廣馳的理由,不完全只是為了破蒼靈渡,更多的是為了保全沐家軍。如果秦階在前面打,我們在後面打,沐家軍必然死抗,那麼結果就是全軍覆沒。我們沒有得到,淮王也失去了,似乎是大家都沒有便宜可佔,但是從長遠來看,保留沐家軍的實力,對我們今後一統淮南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不說淮南百姓都認為沐家軍是仁義之師,它是人心所向,就說沐家軍的戰斗力,那也是首屈一指的,得到了沐廣馳的歸降,我們將如虎添翼,平定天下之後,在抵御外地方面,仍然少不了沐家軍的悍勇。」刺竹一口氣說完,朝向安王單膝跪下︰「殿下,此次我過渡,親眼所見沐家軍,為其大感震撼,五萬人馬的沐家軍至少可抵我淮北十萬大軍。此乃精兵良將,不可多得。」

「破了蒼靈渡,我們王師歸朝,以後要什麼樣的軍隊沒有?」肅淳說︰「在蒼靈渡耗了一年,我都憋屈死了,趕緊打過去,給太後和皇上也有個交代。」

「再說了,沐家軍再勇猛,也是淮王的軍隊,現在他們自己窩里斗,覆沒了活該,跟我們沒有任何損失。」肅淳沉聲道︰「這樣的內耗,對我們來說是好事,淮王自己消滅了自己的精銳,我們正好趁機漁翁得利。難道還要跟淮王講客氣?」

安王靜靜地听著,一言不發。

「此言差矣,」刺竹說︰「沐家軍是有可能爭取過來的,不能單純地把它看做是淮王的軍隊。」

「你剛才也說了,沐清塵就是擔心我們乘機進犯,」肅淳說︰「打蛇打七寸,他不降我們就打。」

「你這樣如何體現誠意?」刺竹悶悶道。

「勸降是為了過渡,當然需要誠意,不需要勸降也可以過渡,還需要體現誠意麼?」肅淳吃吃地笑道︰「沐清塵沒有把握好自己的有利時機,機會輪流轉,現在轉到我們跟前了,當然要死死地抓住。一旦沐家軍翻身過來,我保證,一樣不讓我們過渡,一樣不會歸降。就那個沐清塵,詭計多端,翻臉無情,根本就靠不住。」

「他雖然詭詐,卻也不是無情。」刺竹漲紅了臉,辯駁道。

肅淳忽地笑了︰「刺竹,你怎麼過去這一趟,好像被沐家軍洗腦了一樣?!」

刺竹一措,看著肅淳,有些悻悻地說不話來。

「報!」士兵跑了進來︰「隋先生不行了!」

安王帶著刺竹和肅淳匆匆趕到隋覺的房間,隋覺已經咽氣。看著白布覆蓋過去,安王默然合眼,長嘆一聲︰「先生,你走得可真不是時候……」

「王爺,」御醫輕輕地靠了過來︰「隋先生臨終前,留下一句話給您。」

安王急道︰「說。」

御醫低聲道︰「預謀大事者,須從長計議。」

安王默然地,深深一鞠躬︰「謝謝先生。」

書房里,非常的安靜,安王捻著佛珠,問道︰「沐廣馳還說什麼了?」

「沒有了。」刺竹說︰「感覺他跟我說話的時候,象是交代後事。」

安王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他是抱定了玉碎的決心,也不肯降。」

刺竹沒有回答。

安王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既然,他不是祉蓮的孩子,我也不需要多想了……這個佛珠沐廣馳給你戴上了,你就拿著吧,等將來有一天,去了歸真寺,你提醒我一下,我就拿著這佛珠去問問淨空大師或者了因大師……」

刺竹接過佛珠,卻沒有走。

安王看了他一眼,說︰「要不要乘機出兵,我還要好好想想。」

刺竹還是沒有走。

安王默然片刻,低聲道︰「你還想說什麼?」

「王爺,如果真如沐廣馳說的那樣,沐清塵單身過來,你會挾他做人質,要求沐廣馳歸降麼?」刺竹輕聲問。

「肅淳在的時候,你不說,是怕他慫恿我如此作為吧。」安王輕輕地笑了一下︰「不瞞你說,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做不做,還沒有最後決定。」沐清塵是沐廣馳唯一的弱點,拿沐清塵做要挾,沐廣馳必降,只是,此舉不甚光彩,也未必磊落,估計即便是投降了,沐廣馳內心依舊不齒。

收人收心啊,安王長嘆一聲,可是肅淳也說的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到底該何去何從?

「爹,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麼?」清塵走進沐廣馳的書案,伸手蓋住父親正在書寫的信箋。

沐廣馳抬起頭來,擱下筆,平靜地看著清塵,反問︰「說什麼?」

清塵看著父親︰「你不責備我,做錯了事麼?」

「錯了就錯了,改正就行了,」沐廣馳淡淡地說︰「誰沒有犯過錯呢?!」

「可是這不是一般的錯誤,我把沐家軍置于了絕地。」清塵瞪著父親。

「沒什麼大不了的,」沐廣馳沉聲道︰「大不了我們重新來過。」

「你騙我!」清塵決然道︰「如果還可以重新來過,你就不會說那樣的話,不會要我過渡。」

沐廣馳靜靜地看著清塵,忽然說︰「無論任何時候,你都是爹生命里最重要的。」然後他提起筆來,頭也不抬地說︰「回帳睡覺。」

「我不會棄你不顧,也不會讓沐家軍為我的錯誤承擔代價,我要力挽狂瀾。」清塵凜聲道︰「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沐廣馳默然地抬起頭來,看著清塵一臉緊繃,幽聲道︰「我真不該,把你帶到軍中來……」

「是你舍不得跟我分開的!」清塵瞪了父親一眼,說︰「我不跟你分開,你也必須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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