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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設計謀明賀壽實刺探 同路行侃而談觀析人(下)

清塵若有所思地望著刺竹,面色平和,只是听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他似乎不反感呢,刺竹暗忖,這樣的氣氛還是比較輕松的,既然他不肯說話,自己就多說點別點,套個近乎吧。

「我小時候,跟父親很生疏,長大到了營里,也幾乎整天無話可談,」刺竹笑道︰「不說我了,還是說肅淳吧……他是世子,安王心里還是重視他的,可是一表現出來,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仿佛他沒做過一件像樣的事情。其實世子還是很不錯的,他性格柔和,象安王,豁達又象王妃,誰要是嫁了他,包管是個好丈夫……」

清塵的嘴角漫過一絲冷笑,被刺竹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笑起來︰「怎麼,你不相信?」

清塵慢悠悠地說︰「好丈夫?!」這不是無稽之談。

「那倒是……」刺竹幽聲道︰「你不知道,初塵公主是皇後賜婚,肅淳並不喜歡,他有心退婚,安王不允。所以,這樣看來,他以後,該是還會娶自己喜歡的女人,可能會有幾個老婆,」他忽地笑道︰「怎麼,你也認為好丈夫的基本標準,就是只娶一個妻子?」

清塵皺了皺眉頭,加重了語氣︰「也?!」

「我認為,一個老婆就夠了,我們家沒有納妾的傳統,」刺竹微笑道︰「听你說話的意思,似乎你也贊同?」

清塵眼珠子一轉,忽地明白,這樣的對話會慢慢地把自己的心思都表露出來,繼續下去,結果可能會是自己被敵人「知己」,而自己卻不能對敵人「知彼」。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非也。」

「惜字如金啊,」刺竹喝著茶,輕聲道︰「他在那個位置,要顧忌的東西很多,身不由己嘛。」

清塵垂下眼簾,不再說話,心里打著旋,這個趙刺竹,跟我說肅淳,是什麼意思?

刺竹淡淡地看過來,眼里精光一閃︰「少主,你也成年了,對自己的親事,有什麼主意麼?」

清塵悠然一笑,並不作答。

「你覺得男人應該妻妾成群,還是一個就好?」刺竹追問︰「你預備如何?」

他淡淡地看了刺竹一眼,含糊地回答︰「看我爹的意思。」

「呵呵,你這麼听你爹的話?」刺竹笑著點破他的狡猾︰「可是我卻認為,你們家,是你說了算,你爹,听你的。」

他依舊淡淡的表情,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有中意的女孩麼?」刺竹盯著他,眼楮一眨不眨。

他看刺竹一眼,臉上一絲玩味,沒有開腔。

刺竹悠然一笑,低頭喝茶。

兩人騎馬上了山頂,果然,山道上豎起了高高的木柵欄,插著「秦」字大旗,六個士兵把守著,看見來人,喊道︰「什麼人?」

清塵昂然勒住馬,沉聲道︰「讓路。」

「沒有秦將軍手書,誰也別想過去。」士兵回答。

刺竹低聲道︰「這位軍爺,據我所知,這里好像是沐家軍的地界呢……」

「什麼木啊花啊的,我告訴你,這是淮王的天下,秦將軍就是老大,沐家軍算個啥?!」士兵不屑地指著刺竹,叫囂道︰「你小子別仗著穿得神氣,先給我下馬,回答了問話再說!」

刺竹遲疑了一下,翻身下馬,一拱手︰「我是安王帳下宣武將軍趙刺竹,奉皇上的旨意,前去百洲給淮王賀壽。」

哼,士兵插著腰,乜了刺竹一眼,鄙棄道︰「皇上?在我們這里,淮王就是皇上!他自己給自己賀壽,要你假模假式地去湊什麼熱鬧?!」

「請軍爺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事的人,」刺竹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些碎銀子遞過去︰「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請軍爺行個方便。」

士兵接過銀子,順帶望懷里一送,便說︰「你們回去吧,不是我要為難你們,而是秦將軍有令,你們也別讓我們為難。」

刺竹一頓,斜頭望向清塵。清塵默然地望向粗木柵欄後,低聲道︰「叫你們領頭的出來說話。」

嘻嘻,士兵揶揄道︰「你以為你是誰?想見我們領頭的,那……」

刺竹輕聲說︰「他是傾城將軍沐清塵。」

士兵臉上一緊,有些慌亂,隨即走到柵欄後邊去了,就當刺竹以為他們要去叫領頭的出來的時候,士兵卻倚在柵欄上,得意地說︰「秦將軍說了,就是沐廣馳親自來了,也不讓過,傾城將軍,算個什麼東西?!」

自恃有粗大的木柵欄擋著,士兵們哄笑起來,全然不把刺竹和清塵放在眼里。

刺竹無可奈何,想想大事要緊,于是搖搖頭,預備上前依舊好言相求。才走兩步,忽听頭頂上傳來一聲低喝︰「閃開。」他一回頭,看見雪塵馬上的清塵已經搭箭引弓。士兵的無禮定然已經讓清塵惱怒,但是刺竹覺得此時顯然不能硬踫硬,他剛要抬手阻止,那里清塵已經放弓,只听「嗖」的一聲,六人已經倒地三人!

他居然一次發三箭,而且三箭皆能射中要害。刺竹正吃驚著,又听見「嗖、嗖」兩聲,眨眼時間清塵連發兩箭,又倒地兩人,剩下一下士兵,撒腿便跑,卻听見身後傳來陰沉的一句︰「你的腿快,還是我的箭快?」

士兵嚇得呆立當場,兩腿發抖,卻不敢回頭。

刺竹一抬頭,看見清塵的箭已在弦上,他微微地覷著眼,箭之所指,一股殺氣逼迫而來。就在刺竹一愣神間,清塵已經放下了弓,說︰「去把你們領頭的叫來。」

士兵飛也似地跑了,刺竹便找了個樹墩,坐下來,慢慢地等著。經過剛才的一幕,他心里想法很多。這個秦階未免欺人太甚,自己屬地那麼大,還來侵食沐家軍的地盤,難道淮王就這樣任他胡作非為?沐廣馳能忍下這口氣麼?他開始悟到,這樣的局面對我方甚好,秦階越是相逼,淮王越是態度不分明,沐廣馳越是寒心,則歸降的可能性越大……

時光靜靜地流淌著,刺竹陷在心事里,不覺日頭已經偏移。

面前忽地罩下一團陰影,刺竹抬眼一看,清塵不知何時下了馬,已經站到了自己前頭。他俯視著自己,探究的眼神里還帶著剛才的凜然,但是他的臉龐正好被樹葉間斑駁的光照著,點點亮,點點暗,在越長的臉頰上映出淡淡的神秘莫測,不知為何,顯出一些輕柔和娟秀來。那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從心頭浮現,刺竹有些恍惚,沐清塵,真的好像一個人,誰呀?

刺竹的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清塵,清塵也很大膽地直視著刺竹的眼楮,仿佛要從眼楮里挖出刺竹所有的心思。

「等滿一個時辰,我們就走。」清塵低聲道︰「無須在這里耽誤太久。」

刺竹剛要說話,清塵嘴角一翹,玩味道︰「你以為,他們敢來見我?」

他緩緩地踱到柵欄前,低聲道︰「你就是等到死,這柵欄也不會有人來開……」言畢拔劍,揚手一砍,柵欄上的鐵鏈應聲而落。

「好劍!」刺竹忍不住贊道。

清塵充耳不聞,跨上馬,徑直朝前。

刺竹跟上,說︰「不是等滿一個時辰麼?」

清塵不說話,一指頭頂的日頭,刺竹一見,恍然,原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

「耽誤了這會,我們怕是趕不到常州吃晚飯了,不如就近找家客棧吃飯歇腳,明天早些動身吧。」刺竹提議。

清塵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他話里是否還有其他居心,沉吟片刻,他點點頭。

既然行程已經耽誤,也就不趕了,兩人一路悠閑地走來。

刺竹打量四野,好奇地問︰「這還是你們沐家軍的屬地,怎麼你們都沒有派兵駐守呢,反而讓秦階佔了去?」

清塵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面無表情。

「他們這樣做,似乎有些過了,」刺竹試探著,問道︰「你們沐家軍天下英名,受得了他這樣挑釁?」言語里,有些挑撥的意味。

清塵不緊不慢地回答︰「都是一家人。」

刺竹想笑,這個沐清塵,明明心里惱怒,卻還是滴水不漏,于是他故意又說︰「那可不是我一個人這樣看,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沐家軍在前頭拼命,秦階在後頭享福……」

清塵淡然答道︰「各有分工。」

呵呵,不動聲色,不但防備著自己,還做出一副大義的樣子維護著秦階和淮王呢。刺竹笑嘻嘻地點穿︰「我怎麼听著,你有些言不由衷啊。」

他抬眼一望,含著笑意,頗有深意地回答︰「我怎麼听著,你有些居心不良啊。」

刺竹一措,趕緊換個話題︰「你怎麼知道,那領頭的不敢來見你?」

清塵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刺竹理由,猶豫片刻,他還是說了︰「他若是來見我,我若惱了,他就小命不保。」

「他如何能料定自己小命不保?」刺竹跟著問。

清塵默然道︰「他出來,定然也不會放我走,因為秦階有吩咐……那士兵也說了的。」

「我要強過,他必然攔,我出手,他必然死,又或者,我不殺他,等我闖過去了,秦階也不會放過他。但是他如果不出現,只說自己聞訊而來的途中,我已經闖關了,他便無事。」清塵低聲道︰「我本來以為那士兵是信口胡謅,倒是這領頭的越不敢來,就說明秦階的吩咐是真有其事。」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秦階為何要阻攔沐家軍的人去百洲見淮王,這里面有古怪。

聞听此言,刺竹心里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這短短的時間里,會想出如此這樣的對策,清塵有張有弛,不但把握了全局,還試探到了幕後真相。看來,這個傾城將軍真的不是浪得虛名,他的深藏不露,超出自己想象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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