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自從那次生病在醫院見到過父親林正雄之後,真的就再未見過父親。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外人,居住在席子軒家里很不合時宜,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總希望能為他做些什麼。
她努力跟秦伯學習做飯燒菜,想要為他做出美味的菜肴,這樣他也許就不會總是冷冰冰的了。她還努力學習打掃房間,幫秦伯分擔,盡管秦伯根本就不要她分擔。她還幫席子軒洗衣服,盡管她以前住療養院,自己的衣服都是工作人員幫忙洗的。
林諾卷起裙擺在腿邊打了個結,蹲在洗衣盆旁邊,將席子軒穿的襯衫和外套褲襪什麼的全都放進水里,倒入洗衣液,然後光著腳站在水里,用力踩盆里的衣服。
以前在療養院經常看到工作人員就是這麼洗衣服、洗床單、洗被子的。
今天好像特別的安靜,听不見秦伯念叨,是生病了嗎?
林諾停住腳,穿著涼鞋出去找秦伯,看見秦伯站在日歷前翻看日歷,好奇地問︰「秦伯,你在看什麼?」
秦伯看著日歷說,「我在看日歷,再過幾天就是少爺的生日了,我得做上記號,防止到那一天忘記了。」
「生日?」
「是啊,我得好好想想,今年送少爺什麼生日禮物。」秦伯一副很認真在想的樣子,無意間看到林諾裙擺打成結掛在腿邊,腳上還有泡沫,這一路走來,地上都是潮濕的水印。
「小諾,你這是在干嘛?」
林諾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說︰「我剛剛在幫席先生洗衣服。」
「什麼?」秦伯一個箭步沖進洗衣服,看到盆子里一堆泡沫和潮濕的衣服,這些衣服是不能放在一塊洗的,西服外套是要拿去干洗店干洗的,這下全完了。只是就這麼一不注意,立即就給你闖禍。
秦伯只覺得自己頭暈。
「秦伯,你沒事吧?」林諾擔心地問。
秦伯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連訓她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再這麼折騰下去,他非被她折騰病了不可。
*
席子軒每天要去公司,家里只有秦伯和林諾兩人,秦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處處跟著林諾,就怕她再惹出什麼事來。
說來也怪,最近幾天林諾一直呆在自己房間里很少出來。
秦伯認為她是待在房間里反省,將少爺的衣服搞成那個樣子,是該好好反省一下。
晚上席子軒回來,三人在餐桌邊吃晚飯,林諾也總是在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麼。
吃完飯,便匆匆回房間去了。
最近這幾天她好像都是這樣。
秦伯端著餐後水果過來,席子軒問了秦伯,林諾最近的狀況,秦伯一個勁兒的說一切都好。
席子軒起身回書房去忙工作,很晚才出來,準備回房間時,路過林諾的房間,發覺她最近有點奇怪,輕輕打開房門,發現里面開著燈,看見林諾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席子軒抱起林諾回床上,看見書桌上好幾本制作甜點類的書籍。
林諾揉了揉眼楮,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翌日上午,秦伯要去超市買些食材和日用品回來,林諾也要跟著一起去。
看著林諾弱不禁風的樣子,秦伯怕她走丟,再三叮囑她要跟著自己。
可是進了超市沒多久,秦伯就發現林諾不見了,嚇得到處找她。
此刻,林諾正站在貨架前挑選制作蛋糕的材料,秦伯遠遠跑過來,不滿地說了她幾句。
「小諾,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亂跑,一定要跟著我嗎?怎麼這麼不听話?下次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秦伯,對不起,我是想買些做蛋糕的材料。」
「你買著這些做什麼?」秦伯好奇。
「做蛋糕啊。」
「做蛋糕?你想吃蛋糕的話,我們可以去蛋糕店買,不用那麼麻煩。」
「不是我吃,我是想自己做蛋糕,再過兩天就是席先生的生日。」
秦伯突然覺得很感動,「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
兩人像爺爺和孫女似的買了一堆做蛋糕的材料去排隊結賬,林諾感覺好像有人看著自己,抬頭憑著感覺看過去,見杜美美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好像有事找她似的。
林諾猶豫了下,還是跟秦伯找了個借口,悄悄去見杜美美。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諾非常禮貌的問。
「你現在住在軒哥哥那里?」杜美美問,「林諾,你就不好奇你父親為什麼讓你住在軒哥哥那里?」
「嗯?」林諾不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忘了你可是我哥的未婚妻,得罪我哥,可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你父親寧願得罪我哥,也不再逼你回去,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林諾被問住,她其實也有些奇怪父親不再逼她回去,也許是父親突然想通,不再逼她回去結婚了吧。
杜美美看著被問住的林諾,明說道︰「看來你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什麼?」林諾疑惑。
「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不知道軒哥哥看上你哪一點了,為了你連集團利益都可以放棄。」杜美美有些恨恨地說,「你知不知道,你父親不逼你回去是因為你父親逼迫軒哥哥的公司和林氏合作,並且將那個項目的大頭利潤讓給林氏。還不止這些,最近環球集團還有好幾個大項目將會和林氏合作,一個小小的林氏居然一時間和國際著名財團多個項目合作,這可在圈內引起了不小的震蕩,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父親利用你逼軒哥哥跟他合作,否則就將你抓回去嫁給我哥。」
林諾搖頭,「不會的。」
「怎麼不會?你那個見利忘義的父親已經單方面取消了你和我哥的婚約,為此得罪了我哥,我哥現在正想法子怎麼整你父親呢。」杜美美說,「你如果繼續留在軒哥哥身邊,你父親還不知道又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呢,如果你不想再看著軒哥哥為了你放棄公司利益,你就離開軒哥哥,別再拖累軒哥哥了。」
*
秦伯付完了款,和林諾一起回去。
林諾的情緒有些低落,杜美美告訴她的事情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影響。
「小諾?」秦伯一連叫了她好幾聲,林諾才恍惚的回過神來。
「什麼?」
「小諾,你怎麼了,我叫你那麼多聲都听不見。」秦伯擔心地看著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少爺私下交代過,她的身體不太好,要時刻注意些。
「沒有,就是有點擔心,怕做不好蛋糕。」
「做蛋糕的事包在我身上,到時候我會和你一起做。」秦伯拍著胸脯說。
林諾溫和地笑了笑,「謝謝秦伯。」
*
兩天後是席子軒的生日,林諾和秦伯忙了一個下午要給席子軒慶祝生日。
林諾在秦伯的幫助下終于做出了一個生日蛋糕,盡管蛋糕的樣子不是很可愛。
晚上席子軒回到家,發現家里漆黑一片,秦伯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跑出來迎接他。
伸手打開牆壁上的開關,身邊突然響起兩聲花炮聲,客廳亮起來的那一刻,秦伯和林諾兩人手里拿著放完的花炮,高興地說︰「生日快樂!」
花了一個下午精心裝飾過的客廳煥然一新,桌子上擺放著生日蛋糕,上面是林諾歪歪扭扭寫著的恭賀詞。蛋糕旁邊還放了兩瓶紅酒和一些菜肴水果等等。
「少爺,生日快樂!」秦伯高興地說,「這蛋糕是我和小諾花了一個下午精心為你做的。」
「以後別再浪費時間了。」席子軒淡淡說了句。
林諾看著秦伯,小聲問︰「席先生不高興嗎?」
「少爺很高興。」照顧了自家少爺二十多年,很了解少爺脾性的秦伯說道。
「席先生,你來許願吧。」林諾說道。
席子軒看著點燃蠟燭的蛋糕,默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在林諾希冀的眼神下沉默的許了個願。
秦伯很驚訝,從他進席家開始照顧他,每次他過生日,從來不屑許願,每次都將為他過生日的一眾人晾在一旁,開車載著夫人消失。每年的生日他大多都只和夫人一起過。
許完願,林諾開始切蛋糕,將第一塊蛋糕送到席子軒面前。
「味道怎麼樣?」林諾問。
席子軒接過蛋糕,嘗了一口,「很好。」
林諾露出了快樂的微笑。
過生日高興,難免要喝些酒,林諾倒了紅酒,也非要一起喝。
半杯酒下肚,小臉便紅紅的,倒在席子軒懷里有些昏昏欲睡。
席子軒抱著她回她房間的床上去,然後去洗了澡回自己房間,正準備休息,看到自己床上躺著一個小人兒。
紅撲撲的小臉窩在床上,像一只睡熟的小貓咪。
席子軒看著床上的小人兒,沒有吵醒她,輕輕躺在她身邊,按滅床頭燈,休息。
彷佛是感覺到身邊有人,林諾往席子軒懷里靠了靠,窩在他懷里靜靜地睡著。
*
第二天上午,秦伯將家里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快到中午準備做午飯時發現林諾還沒起床,便去她房間叫她,發現她不在自己房間,也不在少爺席子軒的房間里,只在床頭櫃上發現了一封信。
秦伯看著信上的內容,立即給席子軒打電話,「少爺,不好了,小諾她走了!」
席先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和秦伯的照顧。
我從療養院逃出來是為了找我媽媽,既然我媽媽已經不在了,我也沒有理由再留在你家打攪你。
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回家。
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謝謝。
信的右下角署名是小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