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翡一臉吞了蒼蠅的憋屈表情。
「所以說什麼關上城門,搭上弓箭,射死那群龜孫子都是你後來自己想象的吧。事實是你不但傻缺的受了激將法,最最重要的是你還腦殘的扛著掃把就出去了,裴雨翡,你腦子是讓大糞給填了吧,你的大關刀呢?抗什麼不好你扛個掃把,掃把能有多少攻擊性?」
涼涼的數落著出門沒帶奸臣就絕對不會活著回到家的愚忠,我一臉諷刺。
裴雨翡不知是慚愧,還是羞愧,還是沒臉見人的低頭。
我看著意志消沉,臉上再不見昔日歡樂傻氣笑容的裴雨翡,沉默半響,面無表情的嘆息一聲︰「算了。」
奸臣出事,最是傷心的怕是這個一直與奸臣對著干的家伙。
一腳踏進裴雨翡自成的世界,站立在她身旁,我伸手摘下她的銀制頭盔,入手的重量讓我眉頭一挑,好家伙,這少說也有幾斤重,果然跟奸臣一比,愚忠才是漢子。
嫌棄的扔飛頭盔,我安撫的揉上裴雨翡的秀發,抬眸看向遠方白景對她說道︰「不管是出了什麼事,皆不怪你。」
「可是你還不知道奸臣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有種預感,你知道了後……」得雪胭安慰,裴雨翡緊咬了下唇。
我目光有些迷離,就算是不用說,能讓愚忠都哭了的事情,奸臣的下場能好嗎?
怕是已經不需要讓人多猜了,揉著裴雨翡散亂的秀發,失了戰場之上頭盔的她,也不過只是長相有點英氣的女子而已,我沉吟道︰「相信奸臣也不願意看見你這樣,所以乖,不要想那麼多。」
裴雨翡頭更加的低了,散亂的秀發垂在她的胸膛前,烏黑的秀發之下,失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的面容,顯得有些柔柔弱弱。
當然前提是忽視掉她自然而然霸氣的坐姿,如果那樣的話,相信會更讓人覺得她是江南水鄉所哺育長大的人兒,而不是廝殺在戰場之上,匪氣十足的女將軍。
她沉默良久,看著地面輕聲道︰「小鴨子,謝謝你的安慰,我好多了!」
彬彬有禮的話語,沒有什麼老子,老子的自稱,我看著裴雨翡,恍然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
「不過,」裴雨翡眼中滿是疑惑,她抬頭不解道︰「你為何要一直打斷我的話,我只是想說如果我不小心把奸臣給睡了,可有什麼麻煩?」
我愣,啪的一聲!
裴雨翡因後腦勺被攻擊,身子前傾!
「你干嘛打我?」裴雨翡癟嘴,無辜的瞪著大眼楮。
「誰讓你一來就一臉奸臣死翹翹的模樣,不就是睡了嗎,睡就睡了,有什麼……等等,你把奸臣睡了?」我一臉憤怒怒視一直誤導自己奸臣死了的裴雨翡,不就是睡了奸臣嗎,不就是睡了一個男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等等,愚忠說的是奸臣,她把奸臣睡了,我猛然反應過來,手指顫抖,滿面的驚恐︰「你你你你竟然把奸臣給正法了!」
看雪胭的模樣,裴雨翡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那些謠言,急了︰「小鴨子,我不是有意的,嗚嗚,你不能就這樣再也不理我啊。想我們青梅竹馬,你要相信我的人格啊,那是一個意外!奸臣是喜歡你的,真的……」
我捂臉,愚忠把奸臣睡了,這是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來的事情,阿不對,應該是奸臣終于對愚忠下手了嗎。
兩人這樣你追我躲,互相作對的孽緣終于要修成正果了嗎?
看雪胭掩面,裴雨翡以為雪胭被她的話傷到了,急忙道︰「那只是個意外,意外,小鴨子你知道什麼叫意外不,你不知道,自你負氣離開冥界,奸臣就沒停止過找你,他是喜歡你的,你不是也喜歡他嗎,回去,回去我就給你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話音剛落,裴雨翡一愣,咬唇,神色有一瞬間的迷惑,卻隨之逝去。
她不明白為何只要一想到奸臣會離開她,且還是在她親自所布置的喜糖之中擁著其他女人,心里會有些不舒服?
「別!」一聲大喝,我驚恐的看著裴雨翡,隨即目光瞪大的看著裴雨翡,聲音不渝問道︰「你打哪里听到我喜歡奸臣的?」
喜歡奸臣?喜歡那笑里藏刀,時不時陰人的笑面虎,別開玩笑了,那家伙除了對愚忠是真心的,其他人管你去死。
裴雨翡咬唇,低頭吶吶道︰「那日你從奸臣那跑出就沒了音信,無人不在好奇你跑到了哪里去,怎麼會突然消失,消失前還見了奸臣一面,後來有據可靠婢女所說,你向奸臣表面愛意,奸臣拒絕,說喜歡我,但我後來把奸臣打一頓後奸臣承認,那是那我當擋箭牌的,他其實是喜歡你的,只是礙于你當時有婚約,不敢承認。你怒奸臣膽小怕事,一氣之下遠走他鄉。」
我面皮抽搐,只覺得天際烏鴉飛過,原來不止人愛八卦,就算是死掉的,亦是愛。
事實明明是奸臣十萬火急的模樣找自己,只為愚忠突然消失,不知去向,私底下竟然被傳成這樣。
裴雨翡說著,不知為何心里酸酸的,在雪胭面無表情的目光下,她以為是為雪胭不平,猛然憤怒起身,又是爆了一聲粗口,︰「該死的王八蛋,竟然敢趁著我不在的時候把你氣走了,老子那一頓真是打的輕了!」
我默默轉身,心里打定主意離愚忠與奸臣遠一點,他們這兩對歡喜冤家,一個有心要追求,偏生怕嚇著了愚忠拿著自己當擋箭牌,一個神經大條到極點,所有人類皆規劃在親人,朋友界限。
真怕那一日奸臣尺度一個沒把持住過來,讓愚忠黯然離去。
那麼讓夾在中間的她怎麼活?
唯一結局除去奸臣憤恨,姐妹成仇,里外不是人還能有別的出路嗎!
所以說本宮的存在在奸臣眼中就是他與愚忠只見調解情趣的玩具。
擦……
啪!
「我發現你似乎愛極了神游。」清冷的聲音,額頭被大力一彈,我愣愣的炸了眨眼,看見君墨逆光而戰。
「走了!」淡淡的留下這麼一句話,君墨清冷的背影緩慢向前走著。
「姐姐。」魅月咬唇,怯生生的站在一旁望著雪胭。
我目光淡淡的一掃她而過,邁步去追君墨︰「去哪?」
君墨步伐不見得有多快,我卻哪怕奔跑著也始終與她相差一步之遙。
魅月眼眶中瞬間溢滿淚水,她抿了抿唇,連忙跟上討好般的道︰「是各國排名賽。」
我淡淡的「嗷」了一聲,沒有理會魅月,那明顯的疏離讓魅月委屈的撇嘴,看著雪胭,魅月猶豫再三,還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幾乎長到胸口的黑色紗巾,語氣小心翼翼道︰「姐姐,帶上它吧。」
我目光凝在魅月手上的黑紗,停下了步伐,當然不忘一把拽住君墨的衣袖,迫使他也停下。
看著君墨神色淡然的回頭,我笑,伸手遮蓋上右邊臉頰,聲音無悲無喜道︰「君墨,我毀容了!」
「我知道。」君墨點頭。
「很丑?」我歪頭。
君墨伸手,拿下我當著疤痕的手,指月復一點一點的撫模過傷處,不痛,反讓傷口有種清涼的舒適感。我舒服的眯眼,听君墨清冷的聲音緩緩道,他說︰「會好的。」
「你騙人,會留疤的。一定會,那會是很長很長的疤痕。直直貫穿到脖頸。」我笑,眼神有些飄忽。
如果說是正常人,上上極好的藥,加上自身的治愈力或許會肌膚如初,看不出半點傷過的樣子。
可是如今身體機能一切皆在緩緩退化,一個小小的傷口治愈起來都比往常需要用的時間更久,很何談如此大面積的傷處。
「我朋友來了!」沒有看君墨,我轉移話題道,目光看著孤零零的站在醉仙居門口的小身影,那孩子很髒,像是小乞兒,約莫五六歲的模樣,一張臉唯有圓溜溜的眼楮顯得可愛。
「她?」君墨目光隨雪胭看去,有些疑惑問道。
「是啊,仔細看她的眼楮,會有驚喜哦!」我點頭,賣關子道。
君墨淡然一笑,目光望向乞兒,那乞兒似是感覺到了異于常人的視線,目光向君墨看來。
小乞兒瞪著圓溜溜的眼楮,那烏黑的瞳仁直勾勾的盯著君墨看,無端的讓人升起一股寒氣,滲人的緊。君墨嘴角的笑容加深,而當小乞兒移開視線去看雪胭時,沒有被他的目光所注視的人便覺得她好似失了靈魂的木偶一樣,雙目呆呆無神。
「你把鴨子拐走了。」小乞兒用毫無起伏的聲音沖著君墨說道,那聲音,若不是看著小乞兒張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憑空傳出的聲音,平白的嚇人。
君墨淡笑不語。
「我正跟他探討事情呢,你的突然出現讓老子煮熟的鴨子到嘴邊都飛了,所以老子怨念。今晚小妞來爺房間陪睡!」小乞兒平靜的看了君墨好幾十秒,看著雪胭道,她髒兮兮的小臉面無表情,語氣亦是毫無波瀾。
我快步上前幾步,不顧所有人嫌棄厭惡的表情一把將小乞兒抱緊懷中。
小乞兒面容呆了一陣,面無表情呆板道︰「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