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終于照進窗戶,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那刺目的光芒之中顯露無疑,瞬間匯聚成了冰涼與不知所措。
白歆柔將手里緊緊捏著的文件袋放在了玄關的置物櫃上。垂眸,左右無名指上的鑽戒靜靜地閃爍著絢爛的光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軟弱。或許,是初見他的那一刻,心情便隨著他而搖擺不定,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心底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的難過,你會知道嗎?
我所無法付諸于你的,我的悲傷,那是我再也無法說出口的愛戀。即便如此,我也無法再在你身邊停留。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變成一個自己都不想認識的自己,那種想要接近卻又無法逾越的心情,就像毛衣上的毛球,怎麼摘也摘不掉;又像靜電一般,隨時隨地便刺痛了自己。
我想,也許到了該放手的時間了。
從此,忘記你俊逸的臉龐,清朗而又冷冽的眉眼,低沉醇厚的嗓音,還有……溫熱的唇,熾熱的觸踫……
一切的一切……
只有這樣,對我來說,那被渺茫的希望所囚禁的夢,才會真正在某一天醒來。
無論是愛你,抑或是期待著能有一天被你所愛……如若被命運扼住的咽喉,僅僅是看著你,都讓我感受到無法呼吸的疼痛。在無數個被寂寞與刺痛包圍的黑夜,我終于明白了——
我,並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僅此而已。
我會靜靜地離開你。一如命運將你靜靜地送到我的身邊。
沒關系。分離這種事情,我已經習慣。這種……綿長而揪心的情感,就由我來承受。
縴細的手指,輕輕地摘下手上的戒指,緩緩地放在文件的正中間。最後環視了一眼空曠靜謐的客廳,白歆柔轉身走了出去。
「寶寶……我們走吧。」微涼的手掌輕柔地撫上平坦的小月復,白歆柔縴細的嗓音恍若一縷飄渺的青煙,「以後……媽咪會連帶爹地的份一起愛你的。」Pxxf。
…………
「先生,太太不見了!」玉嫂焦急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韓易堯英挺的直眉蹙在了一起,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里的電話。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太太了,我以為太太還在休息,到了中午還沒見太太起來,我就上樓去看,結果找遍了都沒看見……」
「知道了,我會去找找看的,今天你先回去吧。」
韓易堯掛斷電話,抓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就往門口走去。
病愈回歸崗位的王秘書正在鍵入資料,一見總裁室的門被大力打開,她推了推眼鏡道︰「總裁,有什麼事情嗎?」
韓易堯鐵青著俊臉,低沉的嗓音里毫無生氣︰「王秘書,把我接下來的日程全部取消。我要出去今天不會再回公司了,有什麼事情全部交給邵特助處理。」
「噢,好的……」王秘書目送著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專用電梯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總裁那平常一貫挺得筆直的脊背居然在微微地顫抖,沉穩的嗓音里也透出些微的慌亂。
黑色的跑車極速駛出地下停車庫,韓易堯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微微泛白,濃墨色的瞳孔恍若被蒙上了淡淡的灰塵一般。刺痛,從心髒的深處像源源不絕的泉水般滲透出來,蔓延到整個胸腔。
這種充斥著整個身體的疼痛是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結局嗎?
逼著她去拿掉肚子里的孩子,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硬著心腸冰冷地告訴她自己根本就不愛她……
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麼?
而當現在,他所希冀的結局終于來臨時,為什麼他竟然連一絲一毫的高興都沒有,反過來卻被這個消息扎得劇痛不已?
為什麼,心髒,竟然會痛得好像要窒息一般?
為什麼,自己會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只為了搜尋那抹縴細的身影?
她會去哪里?她能去哪里?她已經從他的別墅里走了出去,父母和弟弟又被他想方設法安排提前離開了這座城市,她只身一人肚子里還帶著他的骨血,她會去哪里?!
抓過手機翻找著通訊錄里的名單,卻發現自己對她的了解竟然是那樣的少……她的朋友,如果邵子陽算一個的話,除了他,自己一個都不認識,更別提保留電話號碼了。
「該死的!」韓易堯低咒一聲將手機丟向側座,他攥緊了拳頭猛地砸向方向盤,面色蒼白到了極點,「白歆柔,你到底去了哪里?!」
車子依然在路上急速行駛著,此時,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韓易堯迅速拿過接起來,玉嫂的聲音再次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先生,你找到太太了嗎?我想起來了,玄關的櫃子上有一個文件袋,會不會是太太留下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玉嫂。」
擱下手機,韓易堯迅速轉動方向盤,流線型的車身在不算寬敞的馬路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之後絕塵而去!
那個置物櫃上的文件袋十有**是白歆柔留下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在櫃子上放過任何的東西……
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席卷了他,就像呼嘯而來的洶涌波濤,在一瞬間將他淹沒。蒼白的俊臉再度劇烈恍惚了一下,一直抿著的薄唇機械似的扯出一抹淡淡的弧線。
呵……他昨天都做了些什麼?
靜然然上。在酒吧里喝得半醉,還和前來搭訕的不知道長得什麼模樣的女人交換了電話號碼,帶著別人的唇印被邵子陽送回別墅。半命令地讓她拿掉孩子,然後再殘忍地告訴她家人即將離開的消息,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雙清澈柔美的眼眸里蓄滿了淒楚的淚水,耳邊傳來她低聲而又無助的乞求。
他心軟了,有一瞬間想過要載她去機場。
幾乎。只是幾乎而已。可最終,卻還是強迫自己無動于衷。
說起來,他還真得感謝那個連長相和名字都不記得的女人,就在他強撐著的防線快要崩潰時,及時地打來了邀約的電話。他爽快地答應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這樣做,就會讓她對自己死心了吧……?
反正,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不管是以前,或者是將來。
對于他來說,這一天,早一些和晚一些到來,又有什麼分別?
感情這種虛無縹緲又隨時會改變的東西,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沒事的,他可以戒掉她的。
只是……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髒會是這樣的疼痛。
痛得,仿佛連明天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