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
就在宮府人正因冷然那句話而陷入了驚駭的時候,便听府外一陣整齊欲聾的呼聲,隨後他們便是驚恐的見到,在那紅衣的少年身後,從府外進來一個又一個人。
那些人在他們眼中,個個都是面容猙獰,手持兵械,可怕到了極點。
「天啊!」
有人忍不住驚呼︰「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擅闖民居,還、還……你們眼中還有王法麼!」
「少爺的命令,就是王法!」
手下們齊聲喝道,而後便是按照冷然吩咐的,先留下宮老爺一家的性命,其余人等,全部屠戮。
霎時間,宮府里血色彌漫,慘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一條又一條人命被收割,夜風也是呼嘯著,為這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的宮府,帶來更為可怕的哀嚎。
冷然立在原地,看著已是一片血海的宮府。
那雙眸子里,仍然如初時平靜,未有一絲的波瀾。
在冷然看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命,在談及價值之前,根本就是如草芥的,別說是這些或許可以稱之為無辜的人,就連她自己,在死亡到來之時,也不過是賤命一條。
畢竟,冷爺就算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人敢與天斗,與地斗,卻永遠都斗不過自己——這是人最為無奈,卻也悲哀的地方。
「大哥哥。」
這時,站在冷然身後,並未去參與到那屠戮之中的宮涼開口,一張小臉上盡是慘白之色,大眼楮里也滿是不可置信,顯然眼前的場景,帶給了她太大的打擊︰「這些人……大哥哥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他們並沒有什麼錯誤啊。」
這些都是鮮活的生命,雖然她和哥哥還在府里的時候,也曾受過這些人的欺負,但是,他們並沒有要了她和哥哥的命啊,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們呢?
在宮涼的眼中,真正給予過她和哥哥痛苦的,不過是宮長轍,以及那位她完全不記得長相的父親,還有在母親死後,父親又娶的幾位夫人——除此之外,這些人不過都是普通的家丁僕人,為什麼他們也要死?
宮涼不明白。甚至還覺得冷然太過殘忍。
聞言,冷然側眸看了看她。
小姑娘年紀太小,盡管與同齡人相比,她心性算不得是多麼的天真爛漫,但也太過單純,並不多懂人心的險惡。
「你去問你哥哥。」
冷然收回視線,再度看向宮府里,看著那行動雖然並不是多麼的靈敏,但卻依然是在揮舞著大刀的宮炎︰「他會回答你的。」
宮涼猶疑著,膽怯的看了看那里面血色的場景,雖然心里很是害怕,但她還是咬了咬唇,一點點的挪著步子,極為小心翼翼的,不讓鮮血沾染到自己的新衣服上,也盡量不踩到地上的尸首碎肉,努力的朝著宮炎所在的地方移去。
走得離宮炎越近,她便越是感到害怕,手腳都變得冰涼,走路的速度也越來越磨蹭。
好嚇人,好可怕。
可是,大哥哥不回答她的問題,讓她去問哥哥……
看著宮涼明明怕得要死,卻仍然堅持著走過去,冷然的眸子里,緩緩浮上一抹欣慰之色。
宮涼太像當年的她。
那種為了命令,為了任務,不得不去接觸鮮血、生命、死亡,強迫著自己……
冷然邁開腳步,緩緩走過去。
一步是血,兩步是血,三步還是血。
步步血色。
與此同時,宮涼還在慢慢挪動著,尋找著宮炎的身影。
她走得非常的小心,都是選擇沒有人的地方走,企圖不讓自己被波及到那屠戮之中。
然而,宮府里此時正亂,手下們在毫不留情的進行著屠殺,那些家丁僕人能跑的就跑,跑不動的就在地上打滾,宮涼的路程還沒行進到一半,就是被一個老婦人給捉住了腳踝。
她立即被嚇得不敢動彈。
老婦人渾身髒亂,臉上濺上了鮮血,一雙眼也是睜得極大,看起來頗有些駭人︰「小姑娘,救,救命,別讓他們殺我,我還不想……」
話未說完,老婦人的表情就凝固了。
宮涼傻傻地看著老婦人,在她身旁,正有一人將大刀從老婦人被砍斷了脖子的地方收回,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又去追殺別的僕人。
這一眼太過嗜血冷酷,這一幕太過殘忍血腥。
她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涼兒?」
這時,宮炎發現了她,朝著她走過來,見她愣愣的,好像被什麼給嚇到了一樣的表情,不由擔憂道︰「涼兒,你怎麼了?害怕了嗎?乖,別怕,一會兒哥哥就帶你離開這里……」
「哥哥!」宮涼突然抽泣了起來,邊哭邊問道,「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他們沒有犯錯啊!」
她哭得很是傷心,直面這些堪稱是恐怖的情景,她實在太怕。
莫名的她還覺得,面前的哥哥,也不像以前的哥哥了。
宮炎被她問得一愣。
他不經意一抬眼,看到冷然正走過來,夜風吹起冷然的衣衫,那緋色的衣襟,為她白皙的臉龐映出一抹艷麗。
仿佛是被冷然那瞬間的艷色給迷了心智,他怔怔著,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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