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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白發,容顏蒼老的老人盤腿坐在椅子上閉目打坐,仿佛早已恭候多時。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他睜開眼,看了看面前的幾位。

「啊啊,都是大人物嘛。」那老頭笑的有點不正經,「讓我看看啊,皇上身邊的紅人姽娥姑娘,劍客孟公子,還有以貌美著稱的天下第一美男子蕭公子。」

他的一雙眼珠最後定在了紫陌的身上,上下打量了良久︰「還有一位道友啊。」

「前輩。」墨華沖那老頭躬身作揖,不卑不亢,「晚輩並無惡意。」

「哈哈哈,」那老頭似乎听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仰天笑了幾聲,「沒有惡意?那,便是有所企圖了?」

墨華被他噎了一下,半晌回復神色︰「正是。」

「既然是企圖,那就必定要跟你們做一場交易了。」那老頭好整以暇地抱胸,「我是這唐門的掌門,可不能做出血本無歸的虧本買賣。那可會被小輩們笑話死的啊,哈哈哈。」

墨華听到這話竟爽朗地笑了︰「果然痛快!」

「哦?」那老頭的眼里似乎染上了一絲興味,「小友竟是個生意人?」

「不,晚輩只是敬佩前輩的豪爽,比起奸詐的商人,晚輩還是更傾向于前輩這樣的爽快人。」墨華的眉間全是笑意。

姽娥和奈何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完全不明白墨華的心思是什麼,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真的對他們有利?

「說出你的目的。」那老頭放下了椅子上盤著的腿,從椅子上起身。

姽娥伸手攔住墨華,向前走了一步︰「前輩,姽娥只有一個要求。」

那老頭的笑臉有些僵硬,上下打量了一眼姽娥,發現她神色肅穆、舉止莊嚴,全然不像是普通的生意。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這一筆生意只怕穩虧不賺了……

老頭在心里暗自叫苦,臉上卻只能掛著笑︰「請講。」

「很簡單,前輩門下是否有一位叫做雷婷的女弟子?」姽娥挑高了眉,語氣雖然恭敬,卻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她與姽娥有些恩怨。」

「哎……」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須,頗為惆悵,「老頭子我念及她是故人之女,已經任由她在這唐門里作威作福了十年,如今連宮里的人都敢招惹了……老頭子是真過意不去啊!」

听著老頭打太極,姽娥面無表情地盯住那張臉,一言不發。

說幾句便宜話,想糊弄誰?姽娥在心里冷哼。

老頭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而對面女子的神色依舊木然,倒讓他有些毛骨悚然。只好訕訕地笑著︰「姽娥姑娘,倒是說句話呀。」

「我只想要雷婷的下落。」姽娥一字一頓,毫不猶豫。

老頭子咽了口唾沫,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里好歹是自己的地盤,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欺負到頭上了!就算這丫頭是皇上的人,終究也不該這樣跟前輩說話吧?

正欲發難,斜眼卻瞥見紫陌一臉寒霜地冷冷地看著他,手里那把寶劍似乎將要出鞘……

不妙,不妙。老頭沉痛地閉上了眼。

「雷婷…並不在我唐門,已經回了霹靂堂。但是這位姑娘所說的恩怨,可是她使了唐門之毒?」

「正是。」姽娥點頭。

「甚好,老頭子可以將解藥給各位,但是請各位不要再為難雷婷……」老頭雖然是在哀求,眼底的精光卻熠熠生輝,哪有半分請求的模樣?

眾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好暫且答應下來,畢竟紫陌刺傷了人家的臉不說、還順便殺了人家的寶貝小蛇,已經夠狠。再得寸進尺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更何況,能救半闕最重要。

拿到了解藥,姽娥一行人打算就此離開。那老頭子客套著挽留了幾句,也就任由他們去了。姽娥向來最討厭江湖中人的假客套,所以這些事通常都由墨華來做。

奈何在一路上向來充當最為無能的角色,不過憑借著一張優秀的皮相和傲人的臉皮厚度,倒也確實好用。

說到奈何的皮相難免想到當年戲亭魚時的那一段。一提到這個姽娥立馬就起了興,編八造模毫不留情地對蕭奈何蕭大爺進行人身攻擊。

「紫陌你是不知道啊,當時奈何那副風騷入骨的德行,」姽娥嘖嘖有聲地搖著頭,「亭魚看著他,那倆眼都直了!」

紫陌的臉上沒有表情,眼底卻帶上了些許摻雜著鄙夷的驚訝。上下打量著奈何,雖然沒說話,卻明明白白地在取笑。

蕭奈何苦著一張臉頗為無奈。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願意再去回憶起當年亭魚的事,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因為……

自己或多或少對她也動了些真情吧?

「罷了罷了,我不提就是了,瞧你那張臭臉。」姽娥白了他一眼,不再取笑。

停止了對話,姽娥難免無聊,百無聊賴的挑起馬車上的簾子,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姽娥瞪大眼楮牢牢看了許久,又揉了揉眼楮。

——那人……!

「墨華,停車!」

墨華一驚,以為出現了什麼狀況,立即拉住韁繩強行停住馬車。

「怎麼了?」墨華看向馬車中的姽娥,又四處環顧了一回,並無異象。

「那個人……不是亭魚嗎?」姽娥怔怔地看著前方不遠處,伸出手指指向那個一襲紅衣的倩影。

那女子仿佛看到了姽娥,臉上顯現一絲復雜的驚喜。她不顧形象地奔跑著沖向了姽娥的馬車。

「亭魚?」奈何聞言也探出頭來看,當看到那跑的頭發散亂的女人時,神色一凝,連呼吸也跟著停滯起來。

她似乎沒什麼改變,只是為何如此風塵僕僕?

蕭奈何不清楚,自己心底浮現的情緒叫做心疼。

「姽娥!」亭魚瘋狂般地向姽娥招手,「快去雲南!快去!」

姽娥看著她那模樣也難免心里一抽,立馬下了馬車向亭魚那邊跑了幾步。兩人踫到一起,卻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只好默默垂首看地。

「我……我只是想告訴你……」亭魚低著頭不好意思。

不料回答她的卻是一個男聲,動听而魅惑︰「你想告訴什麼?」

亭魚心頭一緊,抬起頭,果然是蕭奈何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有些害怕地向後退一步,她覺得無從解釋︰「我……」

「你?你什麼?」奈何狠狠皺起了眉頭,眉間形成一個錯綜的「川」字,顯得他有些陰沉,「不如先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從宮里逃出來的!」

冷漠的語氣和厭惡的表情好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亭魚,她又向後接連退了好幾步,仿佛再也站不住一般。

「快說!」奈何憤怒地將折扇一合,奪步向前,指向了亭魚的臉!

「奈何……我……」亭魚百口莫辯。

「再不說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奈何臉色一沉,手腕一動,一個手刃劈向了亭魚的後頸,「從宮里逃出來,是死罪!」

亭魚想再往後退卻已是來不及,只能生生的任由那手刃劈向自己。

亭魚在那一掌後昏睡過去,奈何卻突然舒展開了眉心,輕輕托住那欲倒下的身體,將她攔腰抱住,走向了馬車。

姽娥看著奈何的背影,百感交集,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走吧,」姽娥跟著奈何上了馬車,轉頭告訴墨華,「我們去前面的小鎮子歇息一晚再走,我要好好問問亭魚的事。」

目睹一切的墨華看了看擁著亭魚猶如至寶一般的蕭奈何,終究還是無奈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姽娥點點頭,低下頭鑽回馬車里,看著蕭奈何那樣寧靜的神色有些難過。

亭魚喜歡他,他對亭魚也並非無情,又何必這樣自苦呢?姽娥嘆息。

「罷了,」紫陌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情,本就不是我們可以臆測的,孰是孰非也只有當事人明白。靜觀其變便是了。」

話到如此,姽娥也只好點頭應允便了。

等到了小鎮已是黃昏,太陽玄乎乎地掛在天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摔下去。

「天色已晚,我們找個客棧休息吧。」姽娥說完並不等別人回答,便徑自走進了客棧的大門。她還有話要問亭魚。

「老板,要四個上房!」姽娥沖那算賬的老板喊了一句。

「好 !」

「姽娥,為什麼要四間……?」墨華有點不理解,分明是五個人啊。

姽娥笑笑︰「我跟亭魚一起。」她還有許多事要問,自然要好好照料亭魚才行。

等小二將房間布置完畢後,幾人進了房間。姽娥坐在亭魚的床邊,輕輕用手巾擦拭著她的額頭和臉頰,姣好的容顏因奔波而沾染了不少塵土,不知道她從京城是怎麼一路來到這兒的。

雖然不清楚過程,但一定不容易。不然她也不至于這般憔悴了。

姽娥有些心疼地伸手劃過亭魚的臉頰,曾經珠圓玉潤的光滑,如今也有了些粗糙。只怕是很重要的事吧?不然以她的性子,又怎麼肯冒著危險來戰場附近找自己?

「呃……」亭魚發出申吟聲,在床上擰了擰身子,幽幽轉醒過來。看到床邊的姽娥先是一愣,怔怔地待了一會才想起事情的經過,于是艱難地撐著床沿起身,「姽娥,一定要回戰場!」

「戰場?為什麼?」姽娥不解。

「因為……」亭魚正要回答,卻被一個突然闖入的紅色身影晃了眼楮。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那人一掌打傷,肩膀一痛,竟又陷入了昏迷。

而姽娥猝不及防,竟沒有保護好亭魚,頓時大為惱火。抬起頭去看來人的面容,卻不免驚訝︰「你……雷婷?」

「嗯?」雷婷的眼底似乎劃過一絲贊賞和驚訝,「真是意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快就知曉了我的真實身份?」

姽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瞥了一眼被打傷的亭魚,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雷婷得意的面孔︰「你到底想要什麼?上次是半闕,這次又是亭魚,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突然笑了,笑得詭秘而邪魅,配上那猙獰可怖的扭曲臉龐,竟然生出一股怪異的美感。她笑得肆無忌憚。

半晌,她止住了笑意。臉上卻霎時染上一層寒霜。

「我,最想要你的命!」

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掌風已經侵襲過來。姽娥立馬拔出佩劍格擋,然而那幾下子又怎麼能敵得過雷婷的積年累月?

時間不長就漸漸落了下風,姽娥覺得女子凌厲,招招不留情,而自己除了勉強防御之外,壓根沒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短短時日內,已經學了這樣上乘的武功,你真是了不起啊。嘖嘖……」雷婷一面發動攻擊,一面難掩妒忌的驚嘆。

姽娥面色蒼白早就無力回答,只能將就著用劍格擋雷婷發出的招式。

見準空隙,雷婷一掌劈向了姽娥的左肩,尖銳地一痛後,姽娥半是體力不支半是吃痛地倒地。

雷婷的臉上浮現一絲猙獰的笑意,她抬起手掌,朝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姽娥一步步靠近。

掌風一陣掠過了臉頰,卻是直沖姽娥身後的亭魚揮去!

「不要!」姽娥恐懼地瞪大眼楮大喊,身體卻先做出了動作,一躍身飛向了亭魚的身上,硬生生地擋住了那一掌。

血,如泉涌一般地噴出來,姽娥狼狽地擦擦嘴。

「你……!」雷婷的臉憤怒地扭曲,「你又來壞我的好事!那我便把你也殺了!」

又一掌惡狠狠地傾注全力,拍在了姽娥的背上。

姽娥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吃痛的尖叫聲。嘴角滲出的血跡浸濕了衣衫,有些驚心動魄的可怖。

「呵……」姽娥努力逼著自己抬起頭,斜睨著雷婷那張扭曲丑陋的臉,眼里不帶有任何的恐懼,「你就算能殺死我,也斷然殺不死亭魚!」

雷婷被她那眼神一驚,竟生生被嚇退了幾步。

深知徐姽娥詭計多端,她既然敢說這話,證明定有陰謀埋伏!雷霆咬牙切齒地看著姽娥慘淡的笑臉,背後卻不听話地升起一股恐懼。

「你……你什麼意思!」雷婷指著姽娥高聲喊。

「喊什麼,」姽娥的臉色蒼白,更是一身血跡,神色卻泰然自若,笑意也濃厚了起來,「不用怕,也不必心急。」

「……你……」雷婷又向後退了一步。

她看著滿身是血的姽娥,從床上爬起,微笑著向自己逼近。

「嘻……」姽娥的笑顏此刻並不好看,配上猩紅的血跡更顯得可怕,竟像個孤魂野鬼。她緩緩從腰間抽出一個小小的藥瓶。

「竟忘了它……」姽娥懷念般地呢喃了一句,在雷婷還沒來得及發話的一瞬間便打開了瓶子的小蓋,像她那邊扔了出去。

大量的藥粉像是噴灑一般全然潑到了雷婷的臉上。

「這是什麼!」雷婷緊張地揮動著手。

下一秒終于倒地。

姽娥如釋重負。

「麻醉藥……」幸好有麻醉藥,姽娥趴在床沿上喘氣,檢查一下床上的亭魚,只是疼昏過去了,並無大礙,也就放了心。

姽娥休息了一會,見雷婷身上的藥粉已經消失,艱難地爬過去,點住了她身上的幾處要穴以防萬一。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醒過來,然後狂性大發地殺了自己和亭魚?

現在的姽娥可真是氣息奄奄,讓她再來對付一位武林高手真是難上加難。

「雷婷,果然沒用。」一聲輕蔑的嗤笑突然傳了過來,姽娥一驚。

不會吧?又來一個?

那人從窗戶飛身而入,一襲黑衣,身材挺拔,臉上卻戴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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