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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放了他吧。」雨蕭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姐姐,他當初有份綁你,而且也傷過莫堡主的呀!」金葉不太樂意。

「金葉丫頭,听二小姐的吧。」龍須叔拽了拽金葉。

「展寧,經此一役,我想你不會想重蹈你大哥的覆轍了,對嗎?」雨蕭看著展寧問道。

展寧抬頭看著雨蕭,良久,他幽幽的開口,「三皇子妃,我代表西陀國立誓,在我展寧有生之年,定不會對商月國出兵,若有違此誓,定當天誅地滅永不復生!」

「好!」馮老將軍點了點頭,眼下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西陀國的難題,也算是大獲全勝了。

「西陀王,還有一事,請問韓顏生現在何處?」龍須叔邁步上前,恭敬的開口。

「他還在滁州城,放心,我會令人放了他的。」展寧沖龍須叔點了點頭,而後轉向「雨蕭,三皇子妃,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希望你言而有信。」雨蕭看了他一眼。

展寧沒有再多說什麼,抱起沙鳶的尸體放在馬上,令郎耶羅帶著他的人朝著反方向而去……

看著展寧離開,雨蕭輕輕抬手一拽,脖頸間的紗巾隨風而散,吹向了更高的天空。雨蕭抬頭望著天,輕撫脖子上的傷痕,低聲呢喃,「驚雲,你可以瞑目了……」

旋即雨蕭身形一軟便倒向一旁,幸虧金葉眼明手快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姐姐,姐姐!龍須叔,你快看看姐姐啊!」

龍須叔大步上前檢查了下,「放心,她只是內力損耗過多,加上沙鳶一死,才會如此。」

「跟沙鳶的死有什麼關系?」平劍鷹疑惑的看著龍須叔。

「二小姐因為堡主的死耿耿于懷,只是最初為了替堡主報仇,所以將各種情緒都掩藏在內心,眼下牽掛頓卸,才會如此。」

听龍須叔這麼說,平劍鷹和馮老將軍對望了一眼,這丫頭竟然隱忍了這麼久。

「金葉,將雨蕭護送回滁州城。」馮老將軍吩咐道,然後看了眼平劍鷹和春娘,「你們派人盯著西陀國,以防展寧出爾反爾。」

「馮將軍,飛鷹堡的人馬也會暫留一部分在滁州城內,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龍須叔一抱拳。

「好,我們走!」馮老將軍一抬手,眾人這才帶著人馬退出了落虎峽。

……

「雨蕭……」

驚雲?雨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听到莫驚雲的聲音頓時睜開眼,只見莫驚雲正坐在自己床邊,「驚雲?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知道你殺了沙鳶。」莫驚雲溫柔的笑了笑,模了模雨蕭的臉。

雨蕭微微側目,他的手冰冷異常,雨蕭心中難過抓住莫驚雲的手,「驚雲,你還活著,對不對?」

「傻瓜,不管我在哪兒,我都會保護這你,放心,有我一直在你身邊。」莫驚雲卻只是溫柔的笑著,看著雨蕭。

「驚雲,別走……」雨蕭看得出他的眼底帶著淡淡的悲哀。

「好好照顧自己,替我照顧自己。」莫驚雲嘴角輕彎,起身在雨蕭額上印下冰涼的一吻。

「不……」

「永別了,雨蕭。」莫驚雲漸漸松開手,雨蕭忽然努力想拽住他,卻根本無法抓住,只能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雨蕭一聲驚呼,刷得睜開眼楮。

「二小姐!」青絲一看到雨蕭醒過來,欣喜若狂,「二小姐醒了!二小姐醒了!」

「驚雲……」雨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知道那只是一場夢,可是如果是夢,為什麼要讓自己醒過來呢?她錯過了莫驚雲,負了他,他卻為她連命都不要……

「姐姐!」金葉在鬧花樓外听到消息第一個沖了進來,很快龍須叔、滕冰、滕炎他們也趕了來,「二小姐,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雨蕭抬頭看了眼龍須叔。

「二小姐,已經整整七天了。」龍須叔走上前替雨蕭把脈,「每日青絲和金葉輪番替二小姐喂些水,生怕你會身子衰垂,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雨蕭問完那就好,便只是怔怔的坐著,不再多言。

「姐姐,西陀國已經送了休戰書,馮老將軍已經簽了,展寧果然沒有食言。」金葉見雨蕭不說話心中擔心,主動找著話跟她說,「還有,浮香說韓顏生已經找到了,沒受傷,讓姐姐放心。」

雨蕭依然沉默不語,金葉看了看龍須叔,不知所措,正當龍須叔打算開口時雨蕭說話了,「滕炎。」

「二小姐。」滕炎一听雨蕭叫自己連忙湊上前。

「可找到驚雲……的尸體?」雨蕭不忍說出那個詞,可是她知道過去了這麼久,自己也該面對了。

「啊?」滕炎沒想到雨蕭此刻會問這個問題,他求助的看向龍須叔。

「二小姐,堡主的尸體怕是找不回了。」龍須叔嘆了口氣,「傾閣寺後山的懸崖太深,我們一直沒放棄尋找,可是根本就連懸崖的一半都到不了。」

「我知道了。」雨蕭深吸了一口氣,「龍須叔,替我準備下,三日後……替驚雲下葬。」

「這……」滕冰猶豫了下,「二小姐,主子的尸體還未找到……」

「驚雲大仇已報,我不希望他在作孤魂野鬼,他很冷……」雨蕭想到夢中的莫驚雲,心痛不已,「替他立個衣冠冢吧,我會親自替他守靈。」

眾人雖然心知雨蕭身為皇子妃,替莫驚雲守靈不合規矩,可是他們都知道莫驚雲對雨蕭的感情,若是能由她親自送他上路,想必他應該會走得安心吧?

三日後,飛鷹堡內一片裹素。

雨蕭一身縞素帶著眾人站在飛鷹堡的後園,龍須叔和滕冰面色凝重,滕炎也沒了往日的神色,浮香在韓顏生的攙扶下勉強站著,他們都跟了莫驚雲許多年,真心認莫驚雲這個主子,如果可以他們寧願死的那個是自己。

「姐姐,你站了好久了,回去休息吧。」金葉最終看不下去,走上前輕輕拽了拽雨蕭的衣袖。

「你們先回去吧。」雨蕭的聲音輕飄飄的,听得一點都不真切,「我想……再陪陪他。」

「走吧。」金葉本來還要說什麼,龍須叔開口說道,眾人都知道雨蕭今日雖然由始至終都未掉過一滴淚,但是她此刻微微聳動的雙肩和聲音中強忍著的哽咽卻出賣了她,也許讓她一個人靜靜也挺好。

眾人散去,雨蕭終于痛苦的閉上雙眼,兩行清淚如決堤般滑落臉龐,她再也無法故作堅強,跌坐在莫驚雲的衣冠冢前,未曾開口卻早已泣不成聲。

「驚雲,對不起……」

「我欠你太多……」

……

這些日子的痛、傷、恨都隨著沙鳶的死,一幕幕回放,雨蕭臉上的神情變換著,她想起第一次在綠蕪山莊與莫驚雲相視,第一次與他大打出手,第一次他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第一次自己看到滿身狼狽是傷的他……

他默默的守候著自己,雨蕭知道縱使他有錯在先,錯過的也只不過是緣分,從未想過再回首竟然已是生死相隔……

忽然,雨蕭的臉上泛起微微的涼意,她抬起頭卻怔住了︰下雪了。

小丫鬟青絲忙不迭拿著披風而來,雨蕭卻擺了擺手,緩緩站起身來。她清晰的記得去年來飛鷹堡,冬天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自己與驚雲就這麼站在鬧花樓院子里,那時的他緊緊的抱著自己,隔絕了風雪;那時的他告訴自己「你笑,我就會滿足,你冷,我就會心痛,你哭,我就會內疚」……時過境遷,如果可以選擇,雨蕭寧願永遠都沒有回過淮州城,這樣就不會讓自己和他卷入皇族的爭斗之中,他也不會因為自己而命喪黃泉!

「驚雲,你在哪兒……」雨蕭的聲音溫柔中帶著絕望的涼意,听得一旁的青絲只覺得更冷了。

「二小姐……」正當此時,滕冰來了。

雨蕭背對著他輕輕拭去臉上的淚,她知道滕冰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事。

「二小姐,」滕冰故意裝作沒有看到她哭紅的雙眼,垂下頭去,「西陀王來了。」

「他?」雨蕭有些意外,「他來做什麼?」

「他說要見你,馮老將軍正在前廳招呼他。」若不是因為展寧的到來,他也斷然不會來打擾雨蕭。

「我知道了。」雨蕭點了點頭,她扭頭對金葉吩咐道,「去打些水來,我淨面之後就去。」

當雨蕭出現在前廳時,原本想好了如何跟她說話的展寧卻微微愣住,她一身縞素,頭上插著織錦白色桃花,就連額前也扎著一抹白色緞帶,展寧看得出她是在為莫驚雲守靈,他知道雨蕭緊張莫驚雲,卻從未想過她竟然會為他做到如此之盡。

「雨蕭。」馮老將軍知道今日雨蕭替莫驚雲安排入衣冠冢的事兒,本來不想煩她,但是不曾想展寧竟然親自來了要見她,想到兩國畢竟剛剛避免了一場戰事,他不希望再節外生枝,「西陀王說有事要見你。」

「嗯。」雨蕭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展寧,「說吧,什麼事兒?」

「我想單獨跟你聊聊。」展寧遲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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