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田接完省局姚偉業局長打來的電話,幾乎一宿沒有睡好覺,他輾轉不眠,反復分析、思索姚局長電話里的一番話。♀他在反省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他把從調到這個監獄工作以來,無論是組織生產,還是對犯人進行的改造,從干部的管理,到職工的福利,把方方面面凡是能想到的全都想了個遍。他覺得,這些年來,除了上級對他工作的認可,再就是獲得的榮譽和群眾的贊許,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問題。但從姚局長的態度和口氣來判斷,視乎又不像有什麼好事。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讓我把工作交出去?他要讓我去干什麼?一個又一個大問號,讓白玉田百思不得其解。
看見白玉田輾轉不眠那種難受樣,躺在身邊的孫潔起初很解氣,心中暗想,活該!看你還敢不敢再得瑟,這就是你起花心的代價。過了下半夜,她起夜去衛生間回來,見白玉田頭枕著胳膊,兩只眼楮溜圓,眼皮一動不動,還時不時不由自主地發出低沉的嘆息聲。孫潔的憐憫之心怦然一動,情不自禁說道︰
「多大的事兒呀?不就是去學個習嘛!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至于鬧得連覺都睡不著嗎?看來你最多也就是個當監獄長的料。」說完,她鑽進被窩,背對著白玉田,往上捋了捋頭發,眼皮很快就沉了下來。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孫潔有意無意的說的一些話,除了解一解白天的一時之氣,主要目的就是想讓白玉田不要繼續瞎想了,趕緊睡覺。但她的一席話卻引出了白玉田新的一連串問號,「看來姚局長安排的這一系列事兒,孫潔事先全都知道啊!她是怎麼知道的?她為什麼能知道?听她剛才說話的意思,視乎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壞事,那又會有什麼好事呢?讓我去學習,又要讓我去哪兒學習呢?」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清晨,陽光照射的被子暖洋洋的,睡得正香的白玉田被兒子的哭鬧聲吵醒。他抬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還差十分鐘八點,他急忙穿上衣服,臉沒顧上洗,飯沒來得及吃,快速下樓,駕駛他的專車向女子監獄駛去。
白玉田按照姚局長的要求,當著監獄領導班子的面,他把工作向郝副監獄長做了簡要的交接,對大家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只說出去學習一段時間。交接完畢,他便駕車直奔省局。
到省局後,白玉田直接來到姚局長辦公室,他敲敲門,沒等里面有人應聲,便推門進去,看見姚局長正在對手下幾個部門的處長進行訓話,聲音很大,看見白玉田進屋,既沒有和他打招呼,也沒有往日的笑臉,只是用怒眼掃了一下,嚇得白玉田趕緊退了出來。
白玉田站在門口等了半天,局長辦公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他看見被訓斥的幾位處長耷拉個腦袋從屋里出來,他上前跟他們打招呼,幾位處長也沒有跟他像平日里的調侃,只是禮節性的示意一下,便都各回各自辦公室,最後一個出來的是財務處的尤處長,出于好意,他提醒白玉田,「老爺子現在心情不好,你可要當心點。《》」他跟白玉田握了握手,然後邁著低沉的步子走了。
白玉田望著尤處長的背影,又看了看姚局長辦公室的這扇大門,他想敲門,但猶豫的手又縮了回來。過了好一會兒,見里面仍沒動靜,他鼓起勇氣輕輕敲了兩下門,屋里還是沒有傳出允許進去的聲音。白玉田心情開始出現一些忐忑、郁悶、惶恐等讓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姚偉業訓斥完幾個處長,並沒有讓白玉田馬上進來,他點燃一支煙,慢慢翻動著桌子上面的筆記本。他是有意讓白玉田在外面站著,他早就想戳一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年輕人的銳氣。
姚偉業對白玉田的不滿已經由來已久。為什麼他對白玉田有這麼大的成見?不是因為他的工作業績不行,也不是因為他的工作能力差,而是因為他的為人處事實在是與當今現實生活不合拍。他認為白玉田在這方面不按「常規出牌」,沒有把他當回事兒。
所謂「常規出牌」,就是在他的「官場學」里面,想要當官,就得先送禮,禮品禮金就是進入官場的敲門磚,禮送的越大,就說明越把他當回事兒,否則,就是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姚偉業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就是遵循了這一規律。所以,他上台後,不但要把送出去的錢掙回來,而且還要把自己後半生和全家人未來豐厚的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些年來,他所提拔起來的人幾乎沒有不給他送禮的,尤其像監獄長這樣的重要位置,不收個十萬、二十萬,豈不是太浪費資源。而白玉田這小子竟然只送給他兩條煙和兩瓶名酒,其中的兩瓶名酒還是假的。
由于姚偉業在省局是人、財、物一支筆,大權在握,任何重要事項沒有他的比準、同意、簽字,那是絕對不好使的。所以,人們對他的這些做法,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用他常說的一句話,「是龍你要給我臥著,是虎你要給我趴著。」凡是不按他的套路出牌者,不論你有德,還是你有才,或者你是德才兼備,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沒有提拔起來的,只要有他在,你這輩子就別想有提起來的指望;已經提起來的,如果不經常對他進行「打點」(所謂打點,是指逢年過節,或者家里有大事小情,都要隨時送上「紅包」),你必須要從實權位置上下來,哪「涼快」,去哪「涼快」,別人不願意去的地方,最沒實惠的地方,就是你最好的去處。
白玉田在姚偉業那里早就上了他的「黑名單」,幾次想要給他動動位置,由于他有一個比自己還硬的靠山,無奈,只好讓他在監獄長這個位置上干到現在。這回好啦!時機來了,動他可是省領導的意見,他不但要照辦,而且要立即執行。
想到這里,他暗自高興。《》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滿足他想收拾一下白玉田的心願,更重要的是,白玉田調離這個崗位後,又可以給他倒出一個收禮的機會,而且是收受「大禮」的機會。他心里盤算著,現在的物價都漲了,這次收錢的厚度是不是也應該跟著水漲船高啊!
就在他琢磨應當收多大禮的時候,「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他立即把臉板了起來,大聲喊道︰
「進來!」
白玉田不太自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見白玉田十分拘束的樣子,姚偉業反到把板著的臉松弛開來。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笑著對白玉田說︰
「玉田呀!這次叫你來只有一個意思,就是局領導決定選派你去北京學習。」
白玉田心想,看來學習這事兒又被孫潔給說中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了句,「什麼時候走,學多長時間?」
姚偉業以為白玉田要問他去哪兒學習,為什麼這個時候派他去學習,他好用編好的理由搪塞他,听他這麼問,覺得簡單多啦,于是,他回答說︰
「具體這方面的事情由教育處給你來辦。」
白玉田立即站起身來,說了句,「局長若沒別的事情,那我現在就走了。」白玉田一分鐘也不想多待。
姚偉業本以為這次找他談話可能要多用一些工夫,多費一些口舌。沒想到,他卻這麼痛快就同意了,這著實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他嘴上說,「沒別的事啦!那你不多坐一會兒?」但他心里卻說,快滾吧!我一眼都不想多看你。
白玉田從姚偉業辦公室出來,徑直來到教育處,說明來意,教育處很快為他辦理完學習手續。他回到家里,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保姆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他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臥室,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用枕頭壓住腦袋,視乎用這條枕頭就可以與世隔絕。他不願意想官場上那些事,更不願意看到孫潔、岳母和她圈子里那些人的丑惡嘴臉。他看了看表,起身用電話訂購一張飛往北京的當日機票,然後快速收拾完隨身攜帶的東西,駕車直接奔往飛機場。
到了機場,白玉田覺得,還是應當給孫潔打個電話,雖然他不想見到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聲音,但他不想在這件事上給她落下一個不辭而別的話柄,免得日後作為她發動「戰爭」的導火索。想到這里,他撥通了孫潔的電話。
「喂!孫潔嗎?我是白玉田,我現在在飛機場,一會兒我就要飛往北京了,飛機快要起飛了,我打電話告訴你一聲。」他不想跟她再多說一句話,所以,說完這句話,他就立即把電話掛斷。
可是,剛掛斷電話,對方就馬上把電話回撥回來。孫潔用質問的口吻大聲問道︰
「白玉田,你們不是後天才開始學習嗎,為什麼今天就走啦?」
白玉田心想,看來,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呀,連哪天開學上課都知道啊!白玉田感覺自己視乎什麼都在老婆的掌控之中,他就像一只被栓了繩的小鳥,不論他怎樣掙扎,也無法掙月兌掉這條無形繩索的束縛。
他不想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感受告訴她,但對她的問話又不能不回答,沉思片刻,他答道︰
「我提前兩天,準備見一見北京的同學。」
「你北京的同學不就是郝嘉祥嗎?看一個同學用得著兩天時間嗎?」孫潔繼續追問道。
白玉田氣得簡直快要窒息了,他不想再跟她說下去了,于是不耐煩地說道︰
「你管的有點太多了,太具體了,別把你累壞嘍。行啦!不能跟你多說了,飛機快要起飛了。」沒等孫潔再說話,白玉田趕緊把電話關機。
孫潔對白玉田再一次掛斷電話特別生氣,她用兩只手「啪!啪!」使勁拍打桌子,歇斯底里地罵道︰
「好你個臭白鴨,死白鴨,你想要把我氣死呀!」孫潔從小到大被家里人嬌寵慣了,說話,做事都必須佔上風,誰要是讓她吃了虧,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次也不例外。
以往她想利用權勢來整治白玉田,一般都是通過媽媽曲娜找她圈里的朋友出面幫忙,其中包括這次讓白玉田去北京學習,就是通過媽媽的朋友——韓叔叔,由他給省局姚局長只是掛了個電話,一切就都搞定了。
這位韓叔叔究竟何許人也,竟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原來他就是在全省赫赫有名的韓副省長——韓成渠。他認識曲娜已經三十多年了,他倆可不是一般的朋友關系,他們過去不僅是鄰居,而且是年輕時的初戀情人。
建國初期,特別是三年自然災害那幾年,曲娜家里生活很困難,經常是吃了上頓愁下頓,吃糠咽菜是常事,能吃上白面饅頭簡直就是一種奢望。韓成渠的父親當時是糧店的售貨員,俗話說,「靠山吃山」,所以,他的父親每天下班前抖摟抖摟面袋子,就足夠他全家人吃的了。借著這方面的優越條件,韓成渠沒少背著家里給曲娜白面饅頭吃,一來二去,曲娜對他很快產生了感情。
一天中午,曲娜吃過他送來的饅頭後,趁著她的父母不在家,她把女孩子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之後,他倆的往來更加頻繁。事情很快被雙方父母知道了,由于男方父母堅決反對這門親事,再加之韓成渠當時被應征入伍,眼看曲娜的肚子就要大了起來,無奈之下,曲娜的父親把工廠剛剛分給他的徒弟孫明科介紹給自己的女兒,倆人相處不到一個月就結了婚。
孫明科是個孤兒,結婚新房設在師父家,曲娜的父親既是他的師父,又是他的岳父。當時的孫明科,在夫妻性生活和生兒育女方面,就是一個無知的愣頭青。有關性生活的初次感受,處女膜的破裂,預產期的時間等等,他是一概不知。他只知道新婚之夜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當曲娜被雷聲嚇得直往他懷里鑽的時候,他出于男人的本能和沖動,他把她牢牢的摟在懷里,隨後,就是快速月兌掉她的內衣內褲,然後就是曲娜的申吟聲伴隨著外面的雷雨聲……
經過一夜的「狂風暴雨」,第二天,孫明科連婚假都沒有修上,拖著疲憊的身子,跟著師父稀里糊涂就去工廠上班了。
梁成渠從部隊復員轉業回到地方,孫潔這個時候已經年滿八歲。曲娜得知梁成渠回來的消息,她舊情難忘,有心想與他重歸于好,多次找過他,想方設法找些理由接近他,但由于梁成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啦,再加之曲娜生完孩子之後身體快速發福,原來的那個亭亭玉立,窈窕淑女的身材跟他們之間的昔日戀情一樣早已成為過去,要讓當時已經是市委組織部干部科的梁成渠拆散自己現有的家庭,與曲娜從新組成另一個家庭,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梁成渠與曲娜雖然不能另行組成家庭,但是,他倆卻始終是藕斷絲連。曲娜盡管身材外表不及從前,但賣弄豐姿和床上的功夫卻大有長進,梁成渠每次與其幽會,都被她弄得魂不守舍,精疲力竭。
梁成渠不僅和曲娜長期保持著男女曖昧關系,而且他們之間還有著一種牢不可破的利益鏈。多年來,曲娜的公司正是在梁成渠的關照下,才得以順利快速發展。而梁成渠子女的留學費用和國內外巨額家庭財產,也多來源于曲娜的慷慨解囊。
梁成渠曾經對曲娜承若過,「只要是曲娜的事,就是我梁成渠的事。」所以不論是曲娜公司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需要疏通各方面的關卡,還是孫明科和白玉田個人工作調動和職務升遷,只要是找他幫忙,他是有求必應,絕無二話。
孫潔和他爸爸孫明科一樣,都不知道曲娜與梁成渠的這層特殊關系,她只知道梁成渠是她媽媽朋友圈里的成員之一,並且她還在她媽媽的朋友聚會時與梁成渠在同一飯桌上喝過幾次酒。每次在一起喝酒時,只要是孫潔給梁成渠敬酒,不論是斟酒多少,也不論是敬幾次,他總是痛痛快快,興高采烈的接過酒杯,並且是一飲而盡。孫潔對梁成渠總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
這次對白玉田的事兒,孫潔想繞過媽媽,直接找韓成渠幫忙。想到這里,她停止在屋里來回度步,拿起老板台上的電話機,撥通了韓成渠辦公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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