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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田螺姑娘 (二十七)

「營業執照沒有吧?根本沒去申請登記吧?那排污許可證、衛生許可證有嗎?也沒有?這都得齊全呀。有就拿出來,沒有就是非法經營,依照規定就得查封,就得罰款。你們也別強詞奪理,既然犯了錯就得認罰。我們都是依法辦事的,照程序來,不會有意為難你們。暇」

「那就請檢查吧。」索鎖說。

彭因坦還要說什麼,她伸手拉住他的手。

彭因坦手被索鎖攥緊,嘴巴也像是被封了,就沒出聲。

索鎖輕聲說︰「讓他們查好了。我的廚房要是能查出什麼超標,這一項我就認罰。」

彭因坦瞪了她一眼,心說這半天白忙活了不成……索鎖的眼神是很鎮定。清亮的像是月光。

索鎖的手抓牢了他,對面前這些人說︰「你們執行公務也好,依法辦事也好,麻煩講究效率。該檢查什麼,檢查完了就快走。今天別耽誤我做晚飯。」

她鎮定的出奇,彭因坦也跟看奇景似的。

「開什麼玩笑,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想把今天的晚飯做完?」那位衛生監督所的中年女同志皺著眉問。

「為什麼不啊?我們是請朋友吃飯,不是做生意呢。」彭因坦立即反問。他笑眯眯的,漂亮的眼楮熠熠生輝,就是不客氣的話,听起來也不是那麼讓人反感。

索鎖看他這樣,眉動了動島。

她心想人長的好,還是佔便宜的,這話換了她說,不得給嗆回來啊……

「彭因坦,你先進去,跟他們說,後面的菜我稍晚點兒上。不會讓他們等很久的。」索鎖說。

「這不行……」那位女同志又說。

「不做完我們吃什麼啊?」康一山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

彭因坦看他晃著肥壯的身子一臉無辜地走出來。

「這位大姐,這我朋友,我和倆德國來的朋友過來做客,你們上來這麼多人闖進來要怎麼著、怎麼著我們管不著,可我們還沒吃飽飯呢。你們能快點兒折騰完了,給我們留點兒吃飯時間嘛?」康一山可認真地過來說。

他也不等那中年婦女接茬兒,看了看穿工商制服的那位,笑笑地說︰「大叔,要查什麼,目標明確,速戰速決。現在不都講究個廉潔高效嘛?不過實話告訴您,今兒我們請來的這倆德國朋友真不是一般人兒。您知道咱市里那重點工程嘛?對啦,就是負責那項目的工程師……我跟您說,我姑父就工商局的,我知道你們的工作程序……不是說攀交情,瞧您說的這個庸俗……我的意思是,您照程序辦事兒沒錯兒,我們來朋友聚一聚更沒錯兒啊!您這要是鬧的大發了,我們大家伙兒這是在外國友人面前丟臉,誰臉上也沒光彩……不好吧?您說您家里廚房能達到國家標準嘛?您太太給您做飯有健康證嘛?這附近誰家里做飯還得消防局審批給個許可?不見得吧!是不是……怎麼著,結果出來了?」

彭因坦听著康一山說這一串子,想忍笑都忍不住了。他回頭見進廚房檢測的兩位出來,一臉沒什麼收獲的樣子,就問︰「怎麼樣啊?」

「廚房還是很干淨的。」他們說著,也微笑下。「廚房是干淨,廚師沒有健康證就上崗,這也是不對的。持證上崗,有照經營,是對公眾健康負責任。」

索鎖就搖了下彭因坦的手,說︰「你幫我……我灶上炖的湯得看看,不然壞了就糟糕了。等會兒我出來簽字兒。」

「好。」彭因坦答應。

康一山看索鎖離開,轉過身來問彭因坦︰「怎麼著,認了?」

他倆正說著,那邊也就真開出罰單寫好封條蓋好戳了。

彭因坦看了看罰款,數額還真是不小。他看著都覺得肉疼。不過不用現場交,。

他讓康一山先走開,自己跟這幾位交涉著。

索鎖有一會兒沒出來,客廳里安靜的很,只有他們偶爾的交談。

彭因坦忽然問︰「你們查到過水準這麼高的私房菜館子?」

「當然查到過。更貴的都查過。這是我們最近重點整治的對象。現在做私房菜的很多。越是多越是應該規範。總不能打著私房菜的名義,就真什麼都私下來。這也是我們的職責,請多理解。」

彭因坦听著這話,貌似無懈可擊,正要再補上幾句,就听索鎖叫他。

他過去看到索鎖已經盛好了兩盤菜,一葷一素,看著就非常美。

「檸香杏露嗆萵苣,去骨醉雞。」索鎖說著看了彭因坦,「你別說錯了菜名兒。小虎從來不會說錯的。「

彭因坦撇了下嘴。

難得這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惦記著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沒好氣地說︰「誰記得住啊,他們自己看著吃唄。」

「胡說!」索鎖說著,輕推他趕緊去送菜。

這兩人一來一往,看在人眼里頓覺他們親昵,簡直就是小情侶打情罵俏呢。

「來簽個字好嗎?」那位老張催了一句。

索鎖想,也多虧

tang彭因坦和康一山在這里演這一出兒,總共也不過是耽誤了半個鐘頭。她過來,一一確認,簽了字。

她沒再說什麼。

所謂的批評教育,她听的也多了。這些還都算很客氣的了……她關上門的時候還能听見他們在外面說話。

說話聲漸漸遠去,內容是听不清的。就是听得清她也不想听。

她有一會兒覺得特別想沖出去把他們全都趕走。不過她還是沒有這麼干。

「索鎖姐姐?」小虎叫著索鎖。

索鎖在那里站了好一會兒了,動都不動。他不太敢大聲,怕索鎖在這個時候爆發。平時一點小事,索鎖都可能炸掉……何況這麼大的事兒。

索鎖回身,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了,對他點點頭。

小虎跟著她往廚房走,看到廚房門上封條貼出來的大叉號,他過去就一把撕了下來。

索鎖過去拍拍他的背,說︰「好啦,這下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了。一塊大石頭落下,還好沒砸個重傷。慢慢兒來……你先回去?」

「我在這陪你。」小虎說。

「好。」索鎖笑笑,「你還去書房呆著吧,等會兒咱倆一起吃點東西。」

「我去吧……」

「跟客人說了你有事先走,不好再出現。去吧。」索鎖溫和地說。

彭因坦出來時,正好看到索鎖這溫和的笑容。

看她也還好著,他就問︰「都走了?」

索鎖直了直腰,點頭。

「沒驚動姥姥吧?」他問。

索鎖搖頭。

姥姥的房門就緊閉著,始終沒開過。

這段時間應該是姥姥讀經的時間,或許沒听見外面……他們也沒有吵鬧。目的都達到了,也沒有必要吵鬧。

彭因坦說︰「那就好。胡特他們想認識你。過來吧?」

索鎖搖頭。

「哎,不能白拿我當回男朋友吧?」彭因坦跟著索鎖走到廚房門口。

「又不是我要求的。」索鎖說。

她看看被弄的亂了的台面,真覺得難過,臉色這才徹底難看,馬上就開始動手收拾。

彭因坦是不怎麼會收拾這些東西的人。見索鎖開始收拾,他站著沒動。小虎咳了咳,彭因坦看他,還是沒動。小虎就一撇嘴。

不過彭因坦看索鎖是要把案板上的東西都扔了,愣了下,說︰「這好貴的。」

小虎就嘿嘿一笑,說︰「索鎖姐姐肯定不會再用的。她對食材有潔癖。誰知道他們動沒動,又動了多少?」

「你們都離開這吧。」索鎖說著,去開她那大冰箱,從里頭拿出備用的海參來。「還有一菜一湯,很快就好的。等下我給端過來好了。」

小虎听話地先離開,彭因坦等了一會兒才走。

回到飯桌上,康一山和胡特他們吃的也安靜,和樂融融的。康一山不動聲色地看他,他就說︰「我們慢慢兒吃。」

康一山也就知道外頭沒事兒了,低聲說︰「他們吃的可高興了,要見見廚師。」

他是剛才匆匆見了一面,也想再見見。

彭因坦這小子能找到這麼個吃飯的好地方還不帶他來……

「得了,你少來。讓你知道了,還有我吃的份兒麼?」彭因坦笑著說。

康一山罵他一句德行,說︰「那你剛才又起勁兒讓我幫忙?合著有好事兒不想著我。我回頭就再給舉報一回……」

彭因坦嗯了一聲,想到點兒什麼,眼神就一凝。

康一山就知道他有點兒不痛快了……

也不過就是十分鐘的工夫,外頭門響,彭因坦開了門,是索鎖進來。

她將手里這大方盤放在桌子上,把兩菜一湯分別放上桌,說︰「多的這一道菜是余外送的。抱歉今天上菜好慢……」

「不慢了。」康一山給胡特他們翻譯過,笑著說。「來,請坐。」

「我就不坐了。」索鎖矜持地說。

彭因坦在一旁沒出聲,康一山看他一眼,他仍沒出聲,康一山就說︰「那也允許我們敬你一杯,謝謝這麼美好的一餐。」

這個索鎖倒是沒有拒絕。

康一山倒的酒,因為吃的是中餐,配的也是中國酒。

胡特和奧爾巴克都喝的臉紅了。

彭因坦因為不知道索鎖酒量深淺,還有點擔心,不過看她對面前這一小杯白酒沒有懼色,也就沒吭聲。

索鎖跟他們踫了杯,喝過酒,也就出去了。

她走後,飯桌上真靜了下來。

康一山出了好一會兒的神,才說︰「這不就是松屋那壽司師傅?!」

彭因坦給他倒了杯酒,說︰「你這眼神也真夠嗆的……來,喝完了吃,吃好了咱們走。」

「彭因坦你可夠陰的,合著那會兒你就惦記人家廚藝了吧?有你的!」康一山恍然

大悟的樣子,突然又皺眉,「不對啊,那這……」

彭因坦瞅瞅他。

康一山說︰「這是不能說。」

彭因坦也沒再說話。

康一山話沒說完,不過他也想到了他要說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只是有些不夠光明正大。平時他真沒當回事,今天被康一山挑明,還真有點兒別扭。

「還真像你做事的路子。」康一山離開的時候說。

彭因坦曉得這句話有褒有貶。老朋友了,康一山說他什麼,他听著都也不會覺得很意外。

索鎖出來送他們的。康一山他們走的早,彭因坦等的代駕司機最晚到。

他們就在大門外一起站了一會兒。

誰都不想說話似的,就任冷風吹著。

索鎖最後還是說了句謝謝,說︰「這錢可是越欠越多了。」

「這陣子你不能開業,可是能專門給我做飯了啊。」彭因坦卻想起這麼樁好事兒來。

索鎖一听,也不管彭因坦還站在這兒一個人等車呢,轉身鎖門就回去。

彭因坦在原地笑著,聲音響的很。

索鎖就想︰這混蛋真是……哪兒有這樣的人,剛給他個好臉兒,一準兒就讓你後悔。

「索鎖姐姐,你鎖大門了?」小虎坐在石欄上等索鎖上來,「我還沒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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