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漫長孤單的下午終于過去了，天黑時，我才發現桌上的燈油快枯了，點燃後整個屋子籠罩在一層昏黃的陰影中。
一時燈如豆，人飄搖。
終于絮兒來了，一切如往常一樣送來了一葷一素一飯和一小盅湯。
我強拉著絮兒說話，死活不放她走，希望能從她嘴里套些話出來。
絮兒一臉遲疑，幾番欲言又止，看起來正是有話想說。
好奇心不死的我，死纏濫打的一再追問，終于從絮兒口中探得只言片語。原來，瑞王爺今天下午在書房大發雷霆，而那時和他在一起的只有三皇子。
絮兒說得斷斷續續亂七八糟，我好不容才拼湊出了下午的完整信息︰當時整個王府前院都飄蕩著瑞王爺的怒吼，大半個瑞王府的地皮都抖了三抖，大家都害怕得不敢靠近。後來原君彥及時去書房解圍，瑞王爺才停止了發怒。如意嬤嬤隨後也去了，且很不近人情的指派了十分倒霉十分不情願的絮兒去收拾書房摔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害她整個下午都在發抖。
據說這種情況只在十多年前發生過一次，那一次有一個人正好進去送茶，被瑞王一掌揮出門外摔得吐血，死沒死就不得而知了。然而這十多年來，瑞王雖然對府里的下人從不發火，但由于余威尚在，仍是讓所有人又敬又怕。
絮兒走後，我立即跳了起來，我不知道瑞王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但是我得養成未雨綢繆的良好習慣，凡事早作打算。要是君默真的頂不住了，我還得靠自己，不管王府暗衛多麼森嚴，今天晚上必須想辦法走。
剛跳下床，還沒來得及整理，君默回來了。
他沉默著，倚門而立，一身的倦意，臉上還沒掩去憂心忡忡的神情，似乎並沒有留意到我一臉怪異的站在床前。
我索性坐下來，既然他回來了，干脆問清楚再走，反正夜半無人才方便行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你該告訴我了吧！」我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可能的準備，包括最壞的可能。
君默嗓音低沉沙啞，盡顯疲意，「母後病了，最遲明早我就得回宮。」
答案仍一貫的出乎我意料，似乎最近發生的一切都只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晃神時，君默已疲憊的坐下，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放到嘴邊終是沒喝又放下了。「今早嵐姨進宮去了，也許她在母後那里說漏了什麼，接著皇祖母的懿旨就到了，說母後病了要我即刻回宮。我去求王叔留你在王府養病，請他在皇祖母那邊為你周*旋，我想，他若應了自會保你平安。沒想到王叔因此大發雷霆……我從來沒見過王叔那麼暴跳如雷那麼不可理喻！現在就算他要留你在王府，我也放心不下了。」
我冷冷嗤笑，他早就容不下我了！
他偏頭凝神看我，嘴角浮起一縷苦笑，「我就說你是個笨丫頭吧，這些天成天跟我鬧別扭，是不是覺得欠了我的人情不自在呢？其實哪是我救了你，是我害了你才對，你要不是跟我扯上關系，要不是隨我來王府，要不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又怎麼會挨打？怎麼會蒙上不白之冤？現在王叔怕是已對你起了殺心，我要是保護不了你……」
他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們今晚就離開，我護你出去，王叔還不至于對我下狠手……」
他準備為了我要和瑞王撕破臉嗎？我一顆心突突的跳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一句話猛地將我擊醒。
「你護得住她嗎？」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和君默都傻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