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李令月……
君緣的神思猛然間從夢境中月兌離時,她的腦海中就出現了這麼一個人名。♀
她伸手模向床邊台子上的鬧鐘,拿到眼前一看,都已經七點半了。
沒想到在夢中就經歷了那短短的幾個片段,在現實中已經度過了這麼長時間。
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只能從這個浮現在腦海中的人名順藤模瓜的查下去了,她忽然想到了互聯網的功能,可惜她不會操作,只能去麻煩李靜。
下床想穿拖鞋時她足尖一頓,看著那雙毛茸茸的拖鞋,想起來它的原主人是李靜的前女友,又想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不愉快,她頓時火從心起,狠狠地一腳踢開了無辜的拖鞋。
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睡衣外套披在身上,赤著腳去了客廳。
客廳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君緣皺著眉,仔細聞了聞後心里有了數,不知道這一股「香氣逼人」的腳臭味,是這兩個睡得死沉的大老爺們中誰散發的。
客廳里一共就三張沙發,兩長一短,短沙發上堆滿了雜物衣服,兩張長沙發被天子齊和李靜佔領,兩個人睡的真香,天子齊竟然還打呼嚕。
君緣嫌棄的用手在自己鼻前扇扇,走到李靜身邊,拍了拍他的臉:「醒醒。」
李靜仍然緊閉著眼楮和周公幽會,剛才拍他兩巴掌顯然沒把他弄醒。
她又按住他的肩膀搖晃:「喂,李靜。」
李靜睡得死,但把君緣嚇了一跳,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略作停留,感覺到了李靜的呼吸後君緣松了口氣,隨後惡作劇般的用手捏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
這招有用,李靜沒憋滿一分鐘就難受的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君緣剛收回捏住他鼻子的手。
「怎麼了?」李靜用手揉揉自己的鼻子。
「幫我個忙。」
李靜一听,然後一愣,隨後麻利的穿上外套和鞋子,十分狗腿殷勤的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君緣看李靜這幅樣子,頓時有些無語:「那個…用互聯網幫我查一個人名。」
他連連說好,剛想進自己房間時,然後後知後覺的皺了皺鼻子:「什麼味兒這是?」
君緣看他這迷茫的東聞聞西聞聞,估模著李靜沒腳臭,不然對這股味道肯定熟悉,也不用問出來,于是她伸手指了指對面:「你那位大哥的腳臭味。」
李靜順著味道走到天子齊那,然後用手捂住鼻子十分嫌棄的拿起天子齊月兌下的鞋襪丟到玄關,心想你他媽前幾次睡我家沙發也沒那麼愛干淨的月兌鞋子月兌襪子啊,昨天抽什麼風了,真是……
他讓君緣先進房間,然後從儲物櫃子里拿出一瓶空氣清新劑,在客廳里他別的地方也不噴,就往天子齊露著的腳丫子上一頓集中猛噴。
房門口站在的君緣看他這樣小孩子氣的舉動頓時覺得很想笑。
李靜看噴的差不多了,就再收起來,去幫君大人查資料。
打開電腦的一點點時間里,君緣坐在床邊等著,李靜就問:「名字是什麼?我百度一下。」
「李令月。」
電腦打開了,李靜直接用鼠標點開瀏覽器,把名字輸入後百度一下。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度娘不知道,李靜這一百度搜索李令月,包含了這個人名的成千上萬條消息就齊齊映入眼簾。
君緣等著他篩選最靠譜的信息。
李靜直接點開度娘家的百科,百科里信息最全,最靠譜。
他邊看邊說:「報告大人,最靠譜的信息說這個李令月是唐高宗的女兒,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
君緣听了後眉頭一皺,這四個字比李令月更能牽連起關于她自己的事。♀
李靜不多說話,看著君緣陷入了沉思。
「你再幫我查一查…安定思公主。」
「好的。」李靜不疑有它,也迅速將答案簡潔的報給君緣:「安定思公主是唐高宗李治與武則天的長女,只是……」
「念下去。」君緣心里忽然有些害怕呼之欲出的真相。
「公主早夭,麟德元年664年,被追封安定公主,溢號思,等同親王等級,葬于崇敬寺。」
君緣突然想起了那個穿紅衣的李令月,她在回憶里清清楚楚的說過:「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姐姐。」她的思路突然間變得敏捷清晰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問道:「安定公主…是太平公主的姐姐吧……」
李靜听後查了一下看了看兩位公主的關聯資料,點頭肯定了君緣的提問。
君緣見他點頭,心里繃著的一根弦突然之間斷了,斷裂後更多的神思和猜想如潮水般的朝君緣洶涌襲來。
「把安定公主的資料,繼續念下去……」君緣听著自己顫抖的嗓音,忽然意識到她是害怕知道真相和答案的,以前說的無所謂,只是下意識的逃避傷害。但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算回憶再怎麼殘忍痛苦也必須記起來。
比起馬上要面臨的殘忍,她更在意心痛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熟悉,她清明又糊涂了一千年,其實最想弄明白的就是矛盾的自己。
他從未看到過這樣神情的君緣,他心里隱隱也有了一些答案,估計是君緣想起了什麼,這樣查下去,真相馬上就要出現,可她這樣,讓李靜不忍心念下去。
「快點。」
在君緣的催促下,李靜又開口念道:「她的死亡使得高宗李治對結發妻子王皇後恨之入骨並直接導致了後來的廢後事件。當時身為昭儀的武則天成為這一事件的最大受益人。歷史文獻中,只記載了安定思小公主的暴卒,而宋朝的文獻里卻提出武則天自己才是殺害小公主嫁禍王皇後的凶手。」
他看了一眼微微低著頭的君緣,長發落下幾縷看不清她的表情,于是李靜繼續念道:「文獻中記載的故事經過大約是這樣:武昭儀生下一個女孩,王皇後憐愛並逗弄她玩,皇後走出去後,武氏趁沒人將女孩掐死,又蓋上被子。正好高宗來到,武氏假裝歡笑,打開被子一同看孩子,發現女兒已經斷氣,武氏啼哭。身邊的人都說︰‘皇後剛剛來過這里。’高宗勃然大怒,說道:‘皇後殺了我的女兒!’武昭儀于是哭泣著數落皇後的罪過。高宗從此有了廢皇後立武昭儀為後的打算。」
君緣听著,想起在夢境中的自己對李令月說過:「連我的出生,都是你母親用來爭寵奪位的手段。」
這個故事,毫無疑問,是有一定的真實性的。
之前所有斷開的細節線索都被重新連接,君緣坐在那僵硬著身體,腦中已經出現了關于自己身世真相最完整的輪廓:「你記得你做過的那些夢嗎?之前我也做夢了,夢見了我的妹妹李令月。」
李靜不打斷君緣的敘述,雙眼離開了電腦屏幕看著君緣。
「她好像特別討厭我,尤其不能接受我是她姐姐的事實,我記得另一個夢,十歲那年再見到母親,她已經從昭儀變成了皇後,在惡水沼沼的後宮中立住了腳,她對我說十年前死去的安定思確有其人,只不過她做些手腳,用狸貓換太子的計謀把我送出了宮外,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昭君撫養。她後來認我做干女兒,封為憶思郡主,對外的解釋是她出宮游玩,踫見了一個平民家的女兒,由于長相酷似她本人,也讓她想起了十年前逝世的安定思公主,她憐憫疼愛我,帶我回宮,賜我名諱,隨她姓武名憶思。憶思…呵…後來知道真相,覺得她當年給我取的名字是大有深意的,這樣一個名字,已經能解釋太多,我自十歲後不再叫李安定,叫做武憶思,我成了我自己的替身,直到我死去,墓碑上刻的也還是武憶思。」
「那後來呢,還記起什麼了嗎?」李靜听著她清晰明白的敘述,他的腦子里也出現了君緣當年的一個大概資料。
「多次夢見那個穿紅衣的女孩,就是小我十一歲的妹妹太平公主,我十一歲時,被接回宮的第二年,記得宮變事多,人人自危,包括剛剛懷孕的母親,她怕被抓到關于我的把柄,把知道真相的,除了我倆的另外一個人,就是侍奉她長大又養我到十歲的女乃娘昭君,給暗殺了。當時年幼不知是誰,她說是她仇人下的手。我將她所說的仇人記在心里,後來習武練劍,暗地建立自己的勢力,在我十五歲那年結果了她的仇人。她知道後,發覺我年紀如此之小卻冷酷無情狠心果斷的沾了人血,她夸我是可造之材,將我綁在身邊,成了她後來獨霸朝堂最鋒利的一把劍。可惜在死前才知曉是她殺了昭君,心里夸她心機之深為人狠毒的同時,也怨自己為什麼,是她的女兒…」君緣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我想我那一輩子,都在用憶思郡主的身份為武則天打江山,人家姑娘的一雙手用來刺繡繪畫,我的那雙手只能拿起兵器結果一切威脅到她江山勢力的人。」
李靜听到現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記得在第一次做那夢的時候,她妹妹步入靈堂,懷里抱著貓。
後來天子齊說,就是因為那只貓,給橫死了的君緣過了氣,才讓她成為僵尸,被封在冰塊中孤獨的度過了千年。
他不是女人,不能設身處地的想君緣短短十幾年都是不停的為了自己的母親忙碌戰斗,可死後卻被自己親妹妹所害的那種寒心。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李靜想自己死後會變成一個厲鬼,然後殺死所有忘恩負義的人。
李靜突然想抱抱她,他看到這樣一個柔弱瘦小的身軀里,裝滿了太多的酸澀和苦楚。
「我現在仍記不清我當年是怎麼被害死的,只知道我是橫死,屬于意外的死亡,排除了病死和被下毒。我死前李令月才約莫十五六歲,這個小女孩,到底有多深的恨和心計,能在那時候一手制造我的死亡,甚至我死後,也不願意放過我。」君緣突然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伸出手撩開擋在臉前的頭發,撐住自己的額頭:「我現在想起來的這些,都不是我想重新回憶以前的重點。」
「重點是什麼?我幫你,幫你查資料,肯定能找到線索。」李靜第一次看見君緣無助的樣子,她一直以來在他的心目中,都是強大的,無所不能的,這樣的君緣讓他心里發緊,泛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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