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御手洗重彥的擔保,再加上本就是舊識,並且在登記冊上填寫好了資料,宇智波顯便放了行。
幾個人一起向著御手洗家走去,一路上,眾人都是沉默不語,氣氛壓抑著,而御手洗羅山的臉色也越發的冷厲,心頭的不安也越發的濃重。
幾人之中最弱的也是精英中忍的實力,所以速度都很快,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御手洗家宅院。
站在門口,看著面前闊別已久的院子,御手洗羅山抿了抿嘴角,但是,越往里走,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因為回到家而略有一絲緩和的表情再一次陰沉了下來,帶著化不開的煞氣。
因為,他發現御手洗重彥帶的路竟然不再是記憶中的方向,御手洗羅山的記憶力很強,幾乎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是斷然不可能認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怎麼可能忘記她的住處呢!
離開的這七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走在前面的御手洗重彥眼角余光看著身後御手洗羅山那冷峻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但是腳步卻再次加快,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了御手洗羅山的不耐煩,或許下一刻,他就會暴走,雖然看起來變了不少,但是,御手洗重彥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能夠拉的住御手洗羅山。
拐過幾個彎,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並不是很大的院子,御手洗羅山大概估算了一下,已經是御手洗家的邊緣了,而且面積也小了將近一半,御手洗重彥既然帶他來到這里,那麼意思便不言而喻。
「這里,就是現在紅豆大人住的地方!」站定,御手洗重彥嘆了口氣,開口道。
沒有說話,御手洗羅山漆黑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怒色,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門被輕輕的打開,大約數十人從里面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御手洗羅山記得其中的大部分熟面孔,都是御手洗家的忍者,更加準確來說是隸屬于御手洗紅豆的嫡系,其中最差的人也是精英中忍的實力,還有著少許的幾個精英上忍。
「東川,東良!」
「重彥!」兩個長相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男子抬起頭,看著走近的幾人,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滿臉煞氣的御手洗羅山身上。
「東川!」御手洗重彥疾步竄上前;「紅豆大人呢!怎麼樣了,綱手大人怎麼說!」
「這••••••」嘆了口氣,御手洗東川搖了搖頭,十數人的目光之中都露出了一抹關切,一抹憤怒,一抹的無奈。
「到底怎麼說啊!」
御手洗重彥的話才剛剛落下,只感到眼前黑影一閃,隨即開門聲響起,眾人將視線望去,卻只看到了已經被敞開的房門。
御手洗東川一眾人瞬間怒氣翻騰,這個小子,從哪里冒出來的,還真是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手臂一伸,御手洗重彥擋在門前,輕輕的說道;「讓他進去吧!他不會傷害紅豆大人的!」
「可是••••••」
「嗷嗚!嗷嗚!」
仿佛是感到眾人的敵意,一直安安靜靜的小狼竄到門前,將包括御手洗重彥在內的所有人都隔開了,低低的鳴叫,像是在警告一般。
「這是!」
一眾人暴怒的臉色立即平復了下來,他們都不是笨蛋,很快就想起了一個人,也唯有這個人才能夠讓御手洗重彥說出這般話,如此的信任,也唯有他,是絕對不會去傷害御手洗紅豆的,哪怕他們會,這個人都不會。
野狼王,御手洗羅山!!!
「情況不是太好!」猜到了是誰,御手洗東川便放下心來,恨聲道;「大蛇丸那混蛋下得咒印,就是綱手大人也無能為力,而且不僅如此,紅豆大人的一部分記憶也被大蛇丸抹去了!」
「什麼!」御手洗重彥臉色一變;「怎麼這樣,那紅豆大人••••••」
「不過,萬幸的是並沒有生命危險!」雙胞弟弟御手洗東良接口道;「但是,重彥,你不在的這幾天,御手洗白岩那家伙來了一次,卻張口就要紅豆大人將家主之位交給他,那混蛋,竟然絲毫都不顧及著血脈親情,紅豆大人已經退讓了很多,而且,這幾天村子里的議論聲音••••••」
剩下的話,御手洗羅山並沒有在听下去,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大概,無非就是如同旗木朔茂那次一般,只是被譴責的對象換了一個而已。
緊握的手掌松了松,御手洗羅山視線轉動,望向了僅有的一張床上,那閉著眼眸的少女。
還能夠認出當年模樣的臉龐上布滿了汗水,連衣服都濕的貼在了身上,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還帶著一抹揮散不去的驚恐與痛苦,嘴角緊咬著,仿佛就是在睡夢之中也依舊在恐懼著。
不知何時,眼眸之中涌起的血紅色逐漸退去,御手洗羅山蹲在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淚水滴滴滑落,卻不肯去擦拭一下,牙齒咬破了嘴角,任由鮮血的腥味在嘴里蔓延,努力的克制著自己,不發出一點點的聲音,他怕吵到她。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的時間,睡得明顯並不安穩的御手洗紅豆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精致的小臉一陣扭曲,手顫抖著撫上了脖頸的位置。
御手洗羅山立即站了起來,一眼便看到了御手洗紅豆脖頸處掩蓋不住的咒印,眼眸之中的血紅色再次浮現,一股暴虐在心頭幾欲而出。
大蛇丸,大蛇丸,我一定會殺掉你,不,我會將你千刀萬剮,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御手洗羅山,不會放過你的,絕對。
「紅豆大人,紅豆大人!」
握住御手洗紅豆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上,御手洗羅山嘴里輕輕喃喃著,向來只懂得殺人的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他想要陪著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御手洗羅山的存在,那抹讓人心安的溫暖,御手洗紅豆用力的反握住牽著自己有些繭子的手掌,扭曲的臉龐逐漸安穩了下來,呼吸也恢復了正常,不久之後,輕輕的呼嚕聲響起。
御手洗羅山稜角分明的臉龐一陣抽搐,鼻子一酸,紅豆大人,在你的心里,也是在想著我的吧!想著如此無可救藥的我。
••••••
外面,夜色更加深了。
御手洗重彥,御手洗東川,御手洗東良以及十數個御手洗一族的族人都安靜的站在門外,個個沉默不語,听著里面傳來幾乎低不可聞的呼嚕聲,頓時,一個個沉重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喜色。
小狼幽綠的豎瞳緊盯著門,最後,齜牙重重的鼻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趴在了地上。
很快的,門被打開,御手洗羅山抬腳走了出來,緊繃的臉龐上,帶著散不去的暴戾與殺意,那種感覺,即便是站在門外的一眾高手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一個個扭過頭去。
「羅••••••羅山!」
「重彥,跟我來!」
御手洗羅山的聲音不大,低沉冷厲的仿若是被冰封了千萬年的沉寂,可以凍住任何的種種。
好似是早有預料一般,御手洗重彥二話不說,立即閃身跟了上去,很快的,兩個人就來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說吧!」背對著御手洗重彥,御手洗羅山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藏在了陰影下,冷厲的道;「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聞言,御手洗重彥卻是苦笑了一聲,搖頭道;「就是那麼回事,御手洗一族,說是一族,但不過就是被青葉大人和紫霄大人支撐起來的而已,他們接連去世之後,御手洗家便自然的沒落下來,所遺留的血脈,不過只有紅豆大人與御手洗白岩兩個人而已!」
「你剛剛離開的時候,其實還沒有那麼明顯,很多人還在顧念著兩位大人的舊情而對已經沒有了高手的御手洗家頗為照顧,但是我們都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人情早晚都有用完的那天,紅豆大人真的很努力,她真的很想將御手洗家撐起來,可是,御手洗白岩那家伙卻總是在搗亂,似乎阻礙紅豆大人便可以彰顯他的身份,整天嘴里盡是念叨著他的家主之位!」
御手洗重彥一拳打在身邊的樹干上,氣惱的低吼道;「紅豆大人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都怪那混蛋,御手洗家的沒落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直到你在忍界中打出野狼王的名號,才算是有所緩和,家族有了起色,還知道了你活著的消息,紅豆大人很開心,那是紫霄大人死去我第一次看到紅豆大人發自內心的喜悅!」
似乎是想到那時的情景,御手洗重彥憤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而御手洗羅山的冰冷的臉龐上也稍稍有所緩和;「然後呢!」
「然後!」御手洗重彥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紅豆大人是十歲那年從忍者學校畢業的,也是那時候被大蛇丸收做了弟子,然後開始執行任務,其實那時候戰爭還沒有結束,不過有著大蛇丸的一層關系在,再加上你還活著,那幫老家伙倒也沒怎麼為難御手洗家,可是直到兩年前,你在通天峰大戰後失去了消息!」
看向御手洗羅山,御手洗重彥沉聲道;「忍界都在說你是因為重傷而亡,很多人都相信了,因為若非如此,以你的性格不應該那麼安靜,紅豆大人卻怎麼都不相信,為此,她還大病了一場,羅山,你知道嗎!那時候的紅豆大人,整整廋了二十斤,後來還是大蛇丸來不知道說了什麼,紅豆大人這才重新振作起來的,然後,御手洗家再次走下坡路!」
「紅豆大人!」
「戰爭也逐漸進入尾聲,桔梗山戰役••••••」御手洗重彥的聲音頓了頓;「宇智波帶土陣亡!」
「••••••」隨著御手洗重彥話音一落,御手洗羅山身子一晃,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宇智波顯會出現那麼復雜的表情了。
「宇智波帶土為了救旗木卡卡西被巨石壓住了半邊身子,在臨死前將一只寫輪眼送給了當時瞎掉一只眼楮的旗木卡卡西!」低下頭,御手洗重彥緩緩說道;「這一戰之後,戰爭終于結束了,之後一年,波風大人繼承了第四代火影,不久之前,大蛇丸因為使用人體研究禁術而叛逃••••••」
「這關紅豆大人什麼事!」臉色有些猙獰,御手洗羅山頭狠狠地撞在樹干上,他在努力克制著自己沸騰的殺意。
「還不是因為御手洗白岩!」御手洗重彥氣的大罵道;「這些年,紅豆大人一直顧念著親情,一直都在退讓,都在容忍著那混蛋,可是,御手洗白岩卻步步緊逼,絲毫沒有想過紅豆大人可是他唯一,最後的親人了!」
「去它瑪的!」御手洗重彥怒聲道;「我們原本有五十多人,實力最弱的都是精英中忍,還有包括我和東川兩兄弟在內的二十多名精英上忍,但是這麼多年下來,死在戰爭中的,死在任務中的就只剩下了我們三十人,最近因為大蛇丸的叛逃,木葉長老會要收回御手洗家的席位,御手洗白岩二話不說就將紅豆大人推了出去!」
「這種時候,他就不爭了!」御手洗重彥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低吼道;「還有長老會的那幫人,不就是看御手洗家沒有「影」了嗎!誰稀罕啊!非要在這種時候找事,成心的啊!」
「御手洗白岩那家伙就為了一個家主之位,什麼都不管了,把自己的佷女推下火坑!」御手洗重彥眼楮充血的吼道;「如果不是他,紅豆大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大蛇丸帶出木葉,如果沒有他,紅豆大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樣啊!御手洗白岩,木葉長老會嗎!」
低沉的有些怪異的聲音,那其中充斥的陰冷與殺意,卻是讓御手洗重彥這個身經百戰的精英上忍都禁不住後退了一步,打了個寒戰,也讓他處于憤怒之中的腦袋冷靜了下來。
「喂喂!羅山!」咽了咽口水,御手洗重彥大步上前,攔在轉身的御手洗羅山面前,急切的道;「你要去哪里,可不要亂來啊!」
「讓開!」
「羅山!」
「••••••」御手洗羅山早已經被血紅色覆蓋的狼瞳看了一眼御手洗重彥,只是這一眼,卻是讓御手洗重彥臉色一變,高大的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羅山!」大口的喘著氣,御手洗重彥抬起頭,看著離去的御手洗羅山,大聲道;「你自己冷靜一點,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說實話,我也想,可是不能啊!你一旦出手,殺了他們容易,那之後呢!你讓紅豆大人怎麼辦,你還要讓她為難嗎!」
「紅豆大人!」
前行的腳步頓時頓住,御手洗羅山身體一僵,這句話,明顯說中了他的軟肋,是啊!以他的實力,殺幾個人很容易,但是,御手洗紅豆要怎麼辦,一個是她唯一的親人,即便是背叛過她,一邊則是木葉的高層,一旦動手,火之國將再無容身之處,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御手洗紅豆卻不能不在乎。
看見御手洗羅山腳步停了下來,御手洗重彥松了口氣,剛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眼前雷光一閃,緊接著,後腦上一陣劇痛傳來,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恍惚之間,他仿佛听到了御手洗羅山在說些什麼,但是,說的是什麼呢!
看著倒在腳邊的御手洗重彥,御手洗羅山沉默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抿了抿嘴角,炫目的雷光涌起,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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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起,並不是很充足的陽光之中帶著一絲清爽,今天,或許是一個不錯的天氣吧!
筆直的小路上,一個年紀並不是很大的少年在走著,黑色的碎發,額頭上系著褐色的頭巾,黑色的短衫,領口高高的立起,遮住了半邊的臉龐,及腕的半截手套,背後付著一長一短,一黑一白的兩柄刀。
然而,最讓人矚目的,卻是那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唯一顯露出來的漆黑眼眸,冷漠,高傲,沉寂,宛如恆古不化的寒冰,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一言不發的走著,御手洗羅山走到小路的盡頭,哪里,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的慰靈碑依舊聳立著,一個銀白短發的少年安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宛如雕像一般。
似乎是听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旗木卡卡西抽出口袋中的手,抓了抓自己雜亂的銀發,轉頭望去,只是,當他看見那一臉冷漠的少年時,唯一顯露在外面的懶散眼眸閃過一抹驚訝與駭然,欣喜與激動。
「羅山,你是羅山!」旗木卡卡西聲音不自覺的大了少許。
「••••••」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御手洗羅山表情依舊冷淡,緩緩的走到旗木卡卡西身邊站定。
見狀,旗木卡卡西一陣錯愕與不敢置信,如果不是那依稀還有著從前模樣的臉龐,他怎麼都不敢想象,這,還是曾經的那個御手洗羅山嗎!隨即想起了什麼似得,旗木卡卡西隨即了然的嘆了口氣。
旗木卡卡西也沒有在開口,或者說他想開口,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御手洗羅山也沒有說話,只是漆黑的眼眸在慰靈碑上尋找著什麼。
旗木卡卡西苦笑,黯然的低下頭;「羅山,我很白痴吧!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帶土他也不會死了!」
御手洗羅山的身體不由得頓了頓,冷漠的臉龐上有些抽搐,驟然緊握的手掌,指甲刺破了掌心,鮮血滴下。
旗木卡卡西還在說著,說著當時的情景,說著宇智波帶土最後的兩個心願,照顧好琳,還有一定要找到御手洗羅山,他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相信,御手洗羅山會死。
可是,旗木卡卡西有些沉默了,這兩個請求,他一個都沒有做到,野原琳死了,雖然是事出有因,但終歸還是死在他的手上,這是事實,無法改變,土之國,他也沒有來得及去。
在這里看到御手洗羅山,旗木卡卡西很意外,也很開心,同伴,是他現在最在乎的事情了,只是,他無論如何都預料不到,現在的御手洗羅山會變得這麼徹底,不過,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人都是在經歷過痛苦才會真正的長大,誰都如此,因為沒有人在想要重新來一次那種成熟所要付出的代價,年少時的輕狂,已經不再適合他們。
「帶土••••••琳••••••」
低低的聲音,透著幾許的悲傷,御手洗羅山終于在那數不清的名字之中找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宇智波帶土,野原琳。
腦海之中,那總是戴著護目鏡的少年,那總是喜歡遲到的少年,那總是笑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少年,那總是嚷嚷著要成為火影的少年,那總是和他訴苦,打不過白痴卡卡西的少年,那個除了御手洗紅豆之外,第一個認同他的少年,那個••••••他唯一的摯友。
沒想到,這一走,卻是絕別!
帶土!!!
帶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