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這個元旦,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看不到一絲鮮活的氣息,一如我死灰一般的心跡!
大姐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時時回響在我的耳畔!揮之不去!我做夢也想不到大姐對我的恨、我的怨!如此之深!
事情到頭來怎麼演變成這樣?在大姐的嘴里,我自私、貪婪、無情無義!我一手策劃、並導演了這出悲劇︰害死了大姐夫、差點也害死了大姐!並且,置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死于不顧!坐享其成剝削他們的成果!
別的暫且不說,這一條人命的債我該如何償還?
我久久的矗立于窗前︰是不是如果我從這里跳下去,大姐就可以乘心如意?我的家終于可以與她一樣,殘缺不全了?凱凱爸爸的命我也償還了?
我又是一夜沒有睡意!我一會兒到房間看看月月、一會兒到另一個房間看看星星。
連親情、手足都可以演變得面目全非,這個世界還有誰可以托付、信任?,如果沒有了我,星星、月月交給誰,我能放心?
我給予了星星、月月生命?為什麼不能負責任的、好好的養育他們?他們有什麼錯?也要被牽連,受到這種懲罰?
媽媽安頓好大姐後,又回到我的家里,她知道,如果她不回來,我縱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媽媽一天到晚的一言不發!默默做著手里該做的事!好像對我無聲的譴責!
過去一向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老公,笨拙的試著做些家事,力圖可以減少一些我的負擔!
家里緊張壓抑的氣氛下,小季小心翼翼的做著每一件事!看到我面無表情、呆呆發愣的樣子,她會主動從我懷里抱走月月,到旁邊去玩耍。
這次慘痛的家庭內戰,對于天真無邪的星星、月月來講,沒有任何影響,他們還是高興了,兩個人就一起玩鬧、滿屋的亂跑!
不高興了,兩個人就打打鬧鬧!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我多麼想和他們進行互換!讓我也簡簡單單!無憂無慮!
大姐走後,我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痛徹骨髓的傷痛是沒有眼淚的!我不用吃飯,也不覺得餓!不用睡覺,也不覺得困!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只是木然的陪伴著星星、月月,履行著必須履行的責任。
月月這兩天胃口又不太好!我耐著性子,一滴一滴、填鴨式的把女乃喂給她!心不在焉的我,也不知道最後到底喂了多少女乃?吃到後來,月月一下子把女乃吐了出來,吐了好多好多!打濕了月月的衣服、弄髒了床和地板!
我惱羞成怒!抬起手來,第一次向幼小的月月打過去!
老公一下子擋在了我的巴掌前,喊道︰你瘋了嗎?竟然要打孩子?
小季驚慌的跑過來勸我︰沒關系,髒了就髒了,兩把水就洗干淨了,別著急生氣!
沒有地方發泄的我,拿起女乃瓶、水杯、玩具……一樣樣的砸到地板上!地板上大大小小的砸痕,現在看來還讓我觸目驚心!
這時候,老公說了一句讓我銘記一輩子的話︰要打,你就打我吧!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我已經干涸的淚腺,被老公的這句話治愈了!大顆大顆的淚水噴涌而出!
之後的很多日子里,當我們的婚姻面臨危機和考驗,老公的這句話便回響在我的耳邊,我不斷用這句話來拷問自己的內心!最困難的時候,才真正看出來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就因為我沒有驚天動地的哭喊!就因為我沒有殘缺不全的家庭!就因為我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全世界的人都認為我是強勢的!不需要同情、安慰和理解!都認為我在欺凌弱勢的大姐!
從那時起,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開始橫亙在我與大姐之間!無論時光怎樣流轉飛逝,也無法把它填滿!
偶爾,我借助血緣這條強韌的紐帶,進行了瞬間的穿越,但清醒過後,我又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