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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頤柳以主人之姿說了很多話,大多數都是一些驅趕的話語。蘇涼在旁听著,臉色是越來越難看,終于,她忍不住開口了。

「媽,這是我的工作室。」

這句話一出,羅頤柳斜睨了她一眼,那目光冷漠得滲人才。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忘了麼?」

听她這麼提起,蘇涼想起了之前羅頤柳曾經跟她說過要她把畫廊跟工作室都關了,安安分分呆在家里服侍裴聿。當時,她雖然是听見了,但並沒有將裴母的話放在心上,後來過去了一段日子,她更是徹底遺忘了,沒想,裴母竟在這一刻提了出來。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半晌以後強行壓下自己的怒氣。

「媽,我記得我當時沒有答應你。」

她冷笑出聲。

「你確實是沒有答應我,可我記得,那時候我就告訴你,倘若你不自己把這地兒關了,就由我來幫你。摹」

這明擺著是說一不二的態度,硬踫硬的下場,並非她所能承受的。但是,若按照她的意思將畫廊跟工作室關閉,她又不情願。

蘇涼握緊了拳頭,企圖用拖延的戰術。

「這太突然了……」

「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來教你怎麼處理麼?將人都辭退,該發的工資都發了,然後大門關上,就這麼簡單的事難道你做不來?」

羅頤柳根本就沒打算給她考慮的時間,冷著臉看著她。

「之前你跟阿聿不過是訂婚,可現在你們都扯證了,難不成還要繼續開這鬼東西嗎?若想進我們裴家的大門,就不許遵守三從四德,凡事以夫為先。」

蘇涼很想反駁她,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又不是什麼封舊的古時代,講求什麼女經。但是,考慮到面前的這人是裴聿的母親,她到底還是忍著,隨便應付了幾句,轉身進入辦公室,偷偷給裴聿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里,男人讓她少安毋躁,盡量拖延著時間。蘇涼掛上電/話後,也沒敢繼續在辦公室里磨蹭太久,連忙走了出去。

外頭,羅頤柳正指手劃腳讓她的下屬趕緊收拾東西,那模樣別提有多趾高氣揚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氣,臉色也愈發地難看。

她走了過去,瞥了一眼那些面路委屈的下屬,轉眸看著裴母。

「媽,你剛來,這事不急,你先坐坐,我讓人給你倒杯水吧!」

或許是真的累了,羅頤柳答應了下來,隨即在一旁的沙發坐了下來。

見狀,蘇涼即刻松了一口氣,趕緊讓小玉去沏茶。

她工作室里的茶葉因為用以招待客人,因此蘇涼一點都沒有馬虎,向來都是買最好的。可羅頤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隨後立即便丟開了,面靨上盡是嫌棄的神色。

「這是什麼茶來的?難喝死了!」

這一天,可以說是蘇涼最忍得住脾氣的一天了。以往若是換了別人這樣來找她麻煩,不需要幾分鐘她就把人給罵跑了,偏偏,面前的婦人是她的婆婆。是她不能發泄怒氣的對象。

羅頤柳嫌棄完茶水以後,又開始嫌棄畫廊的裝飾了,之後,更是指著牆上的畫作指指點點。

蘇涼身為一個畫者,自然也是深深明白繪畫的辛苦。而如今羅頤柳這樣用一些不太好听的詞匯數落那些畫作是四不像,她的心里的火是噌噌往上冒。

終于,她忍不住了,上前說了幾句。

「媽,在你眼里它們或許不好看,但這些畫都是每一個畫者的心血,你不能這樣說她們根本不堪入目。」

她的語氣有些生硬,羅頤柳愣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頂撞她,不消一會兒,她的臉便沉了下來。

「莫非我還不能說?」

她攥緊了拳頭,面容冷冽。

「我只是希望你能體恤畫這些畫背後的畫者。」

羅頤柳默了半晌,突地,聲音變得尖銳多了。

「我為什麼體恤他們?他們畫出這種垃圾來,就是他們的不對!我就是不懂,這些畫到底有哪里好!還有你,到底有什麼好!你究竟是用了什麼迷/藥將我兒子迷成現在這樣?!」

蘇涼腦子里的一根弦倏然繃開,開始口不擇言。

「你這麼說是我纏著你兒子不成?你可別忘了,當初訂婚的時候,我是不情願的!而如今,我跟他結婚了,我到底有什麼好,他自然知道!」

「你!」

羅頤柳氣極了,雙眸圓瞪。

「反了!真是反了!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只是一個後輩,你爸難道就沒教過你要尊敬長輩嗎?沒媽的孩子就是這樣,一點教養都沒有!」

「你又憑什麼說我媽?」

蘇涼這人平時還挺和善的,只要別人不觸踫她的底線,她自然也就不會跟別人過不去。她雖然對母親的印象不多,也從沒見過她,可對她來說,母親在她心里是佔著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理所當然也就不允

tang許別人拿她母親來說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待見我,因此結婚的事讓你置氣了,可你為什麼要把我媽扯出來說?你說我不懂得尊敬長輩,那你又何曾尊敬一個過世的人?」

羅頤柳的臉是陰沉得可怕,她惡狠狠地盯著她,似乎是恨不得將她撕成兩半一樣。

「瞧瞧,真面目露出來了吧?我看你就是貪圖我們裴家的產業財富!你看你這樣兒,有哪點像是上流社會的千金大小姐?簡直就是鄉村里出來的野丫頭!韻兒可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听她這麼一說,蘇涼立即就吼出了一句。

「既然她好,那你為什麼不讓她當你兒媳婦?我蘇涼可不是生來要受你的氣的,你的想法是正確的我會遵從,可只要是不正確的,我不可能傻呼呼地按照你的吩咐去做,我不是你的傀儡,也做不到像伊可韻那樣討好你!」

羅頤柳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你以為我……」

「媽!」

突如其來的一道熟悉男聲,將羅頤柳未說完的話赫然打住。

蘇涼僵著身子扭過頭去,看見男人邁著長腿一身風塵僕僕地趕來,待走到她們面前後,他不落痕跡地往她身邊靠了靠,大掌趁著羅頤柳不注意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柔荑,給予她無聲的安慰。

「媽,你怎麼過來了?」

羅頤柳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隨後面部僵硬地看著蘇涼,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

「呵,你以為你找救兵來就行了嗎?」

裴聿的眼神稍稍黯了黯,他走到母親的身旁,伸手環住她的肩膀。

「媽,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了?是涼涼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麼?你別跟她計較,她還年輕,吃過的米還沒你吃過的鹽多。」

這樣的話,蘇涼並不愛听,但她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明白,他這是在幫她。

羅頤柳不說話,只是一臉陰沉地看著兒子。

裴聿笑了笑,抬頭環視了一周。

「這畫廊挺不錯的,你也別強迫涼涼了。我們都商量好了,婚後,我得忙著工作上的事,她總不能整天都呆在家吧?這多無聊啊!這畫廊跟工作室就繼續開著,涼涼生活的重心是在家庭上,閑時才過來這邊幫襯著。媽,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沒有主見只會依附別人的女人,所以,我不希望涼涼也變成那樣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許是裴聿這番話藏著別的深意,羅頤柳的臉驟然一變,許久之後,她撇過臉看著蘇涼。

「後天一早過來宅子!」

丟下這句話,她便抬步走出了畫廊。

蘇涼有些茫然,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聿看著她呆愣的模樣,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帶進了懷里。

「我媽同意你這畫廊繼續開下去,你別擔心。」

她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

「就這麼簡單?她的態度明明那麼堅決,就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改變主意?」

他笑。

「我可是她唯一的兒子!這一點很重要!」

雖說確實如此,但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地方。

裴聿抬手譴走那些圍觀的人,噙著笑垂眸看著她出神的小臉。

「涼涼,後天開始,你要辛苦了。我媽這人脾氣不太好,自結婚以後就一直被我和我爸寵著,習慣別人順著來,你別總是跟她作對,先口頭上應付著,之後再慢慢處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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