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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地勾起了一抹笑,卻怎麼看都有些苦澀。

「就是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才會擔心?那如果沒有未婚夫妻這一個關系呢?蘇涼,是不是就代表著,你絕對不會為我皺一下眉頭?」

她闔了闔眼,語氣透露著無奈。

「裴聿,你知道我的過去,那你也應該明白,我在泠于晨那里跌倒過一次。不是有一句話叫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麼?我沒有辦法那麼快就對你產生該有的情感,我會怕,怕自己一旦付出了真心,又會在你身上跌倒多一次。裴聿,我再也受不了那種感覺。」

他翻過身,一舉將她壓在了身下,卻並沒有任何色/情的意味。

他看著她,那雙幽潭般深邃的黑眸里,凝聚著認真歡。

「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那個結果?蘇涼,並不是這世界所有人都像泠于晨一樣的。或許我們的開始並不美好,但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可能給你。你要愛情,我就給你愛情;你要婚姻,我就給你婚姻。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真心嗎?」

見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他封住了她的嘴,自顧自地往下說。

「不要說你害怕這種話,就像你自個兒說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你在泠于晨那里跌倒過一次,你怕爬起來又會再跌倒一次,你缺乏勇氣,那麼,就由我來給你勇氣。蘇涼,不管我們的未來怎麼樣,我都不可能會放開你的手了。從我決定跟你在一起開始,我也在嘗試,試著把感情投進去。誰沒有過去?你不能總回頭看,你應該往前看,看看我,還有看看我們的將來。」

他的話,蘇涼根本就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只能仰著頭,看著身上的這個男人。

他說得沒錯,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覺得要抽身出來的,可畢竟是十九年的感情,她沒辦法一朝一夕就說不愛,她需要時間,而過去的三年,並不足以抵消這過去的十九年。

但是,從答應跟他訂婚開始,她就已然下定決心重新開始,若是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只會顯得多余。

到底,被他說中了,她缺乏的,正是放下的勇氣。

裴聿望著他,由于是俯視的角度,他額前的碎發有些踫到了她的臉頰。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的雙眼,她竟有一種不自覺沉淪的感覺。

他動了動,慢慢地縮短彼此間的距離,就像他之前所說的那般,她缺乏勇氣,那麼他便給她勇氣。

她只需要走出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由他來又何妨?

就在四片唇瓣快要踫到一起的時候,門板突然響了起來。

蘇涼即刻回過神,她身上的裴聿皺了皺眉頭,偏過臉看向門口的方向。

「怎麼了?」

門外,林姨並不知道里頭發生的一切,輕聲地道了一句話。

「先生,小姐,蘇先生過來了,現在在樓下等著你們。」

蘇天釗?

蘇涼的臉上流露出驚訝,這麼晚了,怎麼蘇天釗還會過來?

男人雖然不滿被打攪,但他還是直起了身來,理了理身上有些發皺的襯衣,順道把她給扯了起來。

她站穩了以後,眼簾低垂,在那麼的一瞬間,他快要吻上她的時候,她的心跳竟會不自覺地加快。

他跟她也並非第一次接吻了,但這種悸動,倒還是頭一回。

裴聿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牽著她一塊到了樓下。

客廳內,蘇天釗坐在沙發上,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憊。他坐在那,見他們手牽手走下樓來,嘴巴張了張,眼底閃過了一抹不忍,但始終還是面朝裴聿發火了。

「你這到底算是什麼意思?你就這麼想讓鸞鸞以後見不得人嗎?」

蘇涼剛開始有點懵,隨後便記起了父親口中所提及的大抵就是蘇鸞床上照片被暴露的事情,想來,此趟趕過來,也只是為了找裴聿討個說法。

旁邊,裴聿的眉頭蹙得更緊,他帶著蘇涼走了過去,蘇涼輕聲地喊了一聲「爸」,這才緩緩地坐了下來,也沒打算要插手他們男人間的事。

裴聿轉頭讓林姨去備茶,臉上的表情很淡。

「伯父,你今晚過來是為了蘇鸞?我還以為,你是想要看看涼涼。」

蘇天釗的身子驀地一僵,他對蘇涼始終是有著愧疚的,特別是出了蘇鸞的事情後,他就愈發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可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沒了其他的法子。

他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開口。

「我當然會過來看涼涼,可今晚,我是過來找你。」

「就為了蘇鸞的那點事兒?」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網上的那些照片我看了,ps的效果太明顯了,特別是那背景里的房間,以為弄個跟我家客房一模一樣的景就能懵過所有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天釗的臉色很是難看,「你現在不想認

tang賬了是不是?難不成,鸞鸞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麼?」

他笑,不以為然。

「她肚子里孩子是真是假與我無關,她應該找的,是那個搞大她肚子的男人。」

蘇天釗猛地拍案而起。

「裴聿!你到現在還不承認?!鸞鸞說得很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如果你不信,大可去做個鑒定!」

「鑒定?」

他像是听到了一個笑話般,意味尤長地揚眉。

「她現在才懷了一個月的身孕,胎兒仍未成型,倘若要做鑒定,就得等到孩子出生以後才可,就算是不等到孩子出生那時,抽羊水也得五六個月的時候。那在這之前,你莫非要讓我娶了她?」

「這是必須的!你是孩子的爸爸,你就應該對鸞鸞負起責任!」

蘇天釗並不覺得這樣的決定到底有哪里不對。

「你強要了她,把她的肚子搞大,你就必須娶她為妻!」

他斜睨了蘇天釗一樣,眼底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娶他為妻?那涼涼呢,你要置涼涼于何地?」

听到這話,蘇天釗的身子一頓,他轉眸看著一直坐在旁邊默不吭聲的蘇涼,愧疚愈發地沉重。

「涼涼,對不起,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鸞鸞現在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必須對涼涼負起責任。不過,你放心,爸爸已經想好了,等到你跟裴聿解除婚約後,爸爸就重新給你介紹過另一樁婚事,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這一些話,听在蘇涼的耳里,尤為刺耳。

她抬起頭,看著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蘇父,努力掩飾心底的那絲苦澀。

他舊時說,他愛她,到底,他對她的愛,還是比不上他對蘇鸞的愛。

是她奢望了,是她想太多了,她早就應該練成鑽石心的,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不受傷分毫。

她抿著唇,看著蘇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旁邊的裴聿,嘴角冷然地勾起了一道淺淺的弧度。

「伯父果真是想好了一切啊!讓我跟涼涼解除婚約,然後,我跟蘇鸞結婚,你再另外找個人塞給涼涼……伯父,在你的心里,當真將涼涼當作是你的女兒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天釗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看得出來這樣的話他並不愛听。

「我怎麼可能不把涼涼當作自己的女兒?我疼她,才會決定再另外給她找一門好人家!難道這樣的做法還不足已表現嗎?」

他懶懶地翹起了二郎腿,聲音極冷。

「我倒是沒看出你有多愛涼涼,我反倒是覺得,你的心偏向了蘇鸞,要不然,你也不會讓我跟涼涼解除婚約再跟蘇鸞結婚。」

「這是你理應負起的責任!」他道,「你搞大了鸞鸞的肚子,你就應該娶她為妻!她還這麼年輕,絕對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耽擱了未來!」

隨後,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裴聿,我這不是在逼你跟涼涼解除婚約,你是男人,這是你男人該有的擔當。另外,我希望你能及時停止你的行為,我知道,你散播照片是痛恨我逼著你對鸞鸞負責,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自己做出了這種事,我會這麼逼你?」

「我做了什麼事?上了蘇鸞?」

此刻的裴聿,自是顧不得自己的言辭有多低劣,絲毫不怕惹怒了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

「我在蘇家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蘇鸞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現在,那些放在網上的照片也不是我傳上去用以報復蘇鸞的。我裴聿沒那麼多空閑的事情跟她玩這種幼稚的把戲!她別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就範,我不可能會娶她,更不可能會當這個便宜老爸!」

「你這樣的話,是想賴掉所有的責任?甚至還說這些照片是鸞鸞自己發布的?」

蘇天釗看上去是怒不可遏,他的面容因為怒火而漸漸扭曲,看著裴聿的目光是恨不得把他給活扯到民政局讓他跟蘇鸞領證。

「這絕對不會是鸞鸞做的!這可是關乎她自個兒的清白還有未來!她會把自己的照片發到網上用這種毀掉自己的方式?裴聿,當真是我瞎了眼,才會讓你跟我涼涼訂婚!若沒有你,我兩個女兒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注定是一場不歡而散的談判,裴聿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只是礙于對方是蘇涼的父親而不好發怒,惟有一再地隱忍著。

「是不是她自己的行為,我建議你回去好好地質問她一番,到時候就能得到答案了。」

旁邊,蘇涼一直都保持著緘默。她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撫盛怒中的父親。

說她願意把裴聿讓給蘇鸞?不,她做不到。

先不說裴聿根本就不屬于她,她也不願意做出這樣的大度。

恰巧在此時,裴聿兜里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一

看,屏幕上提示著是裴家老宅的座電。不曉得為什麼,他的右眼倏然一跳,總覺得這通電/話估計沒什麼好事。

但到底是家里的電/話,他還是按下了接听鍵。

听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他的臉驟然一變色,漸漸染上了幾分可怕的陰鷙。這一通電/話下來,他都是沉默著,最後,臨到掛斷電/話,他淡淡地「恩」了一聲。

把手機重新放回兜里,他抬眸,看著坐在對面的蘇天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伯父,你還真有一個好妻子跟一個好女兒啊!還是說,這是你聲東擊西的辦法?自個兒過來我這邊擾亂視線,然後派妻子和女兒過去我家找我爸媽?」

「什麼?!」

蘇天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不像是在假裝。

「她們去裴家了?這怎麼可能?!我過來前她們還呆在家里頭的!」

旁邊,蘇涼也听出了不對勁,直覺這件事是越鬧越大。

她扯了扯裴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怎麼回事?蘇鸞他們到你家找你爸媽去了?」

裴聿不說話,面容上凝聚著愈發冷寒的戾氣。

「我不會輕易饒過蘇鸞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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