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秦睿和絲毫沒有被林安夏的答案所影響,依舊循循善誘地問︰「明明都還沒有發生的事,為什麼你就認定它不會出現?」
林安夏低著頭,垂著眼瞼,冷冷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友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關系,它能讓人變得親密卻又不失分寸,想要維持好一段友情,只需要做到在任何時刻都能對對方表現出自己友好的態度就好。」
「任何友情都是因為那一段安全的距離而變得美好起來,睿哥所說的無話不談根本就不能發生在友情上邊兒。友情本身就不若親情牢固,親情是以血緣為紐帶建立起來的牢不可破的關系,就是這樣堅固的關系,都無法真正做到睿哥所說的那種信任友情又怎麼做得到。」
秦睿和的眼中劃過一道流光︰「那安夏認為,什麼樣的關系才配得上這樣的信任。」
「反正絕對不是愛情!」林安夏想也沒想便月兌口而出!
是啊,親情與友情都被堵死了,那麼就只剩下愛情了,但可惜的是愛情對于林安夏來說就像是昂貴到極致的奢侈品,他用盡全力也無法擁有,也不願意去嘗試擁有。
秦睿和先是一愣,繼而有些失笑︰「沒關系,是我犯傻了。」
林安夏就是個縮在殼子里的烏龜,他不停地去引導一只只信任自己的龜殼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的烏龜,這個世界有多麼美好,多麼繁花似錦,那簡直就是在做無用功!秦睿和忍不住輕叩自己的腦袋,他真是越來越愚鈍了!
林安夏看著秦睿和不住地笑著,感到十分疑惑︰「睿哥,你怎麼了?」
秦睿和說︰「就是突然覺得,你很像一只小烏龜。♀」還是一只永遠只會縮在殼子里的小烏龜。
林安夏傻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吼道︰「好好的干嘛罵人!」
他就是再沒常識也知道,經常有人喜歡用烏龜來罵人!真是想不到秦睿和也有這樣惡趣味的時候。
秦睿和好笑的瞟了一眼林安夏,並不言語。指望小烏龜被他的三言兩語說動而爬出殼子里是不可能的了,秦睿和已然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只有讓小烏龜從心里覺得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並且生起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從殼子里爬出來!
秦睿和是一個聰明人,他深諳欲速則不達地出是真理,面對打從心里喜愛著的林安夏,秦睿和自然會付出超乎尋常的耐心。
xxx
林安夏覺得,秦睿和最近對他似乎有些太好了,讓他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倒不是說秦睿和從前對他就不好,但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好,都好到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了。如果林安夏的人情常識再豐富一些他就會知道,秦睿和對他的這種好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殷勤。
「好了,安夏,吃早飯的時候不要發呆,對消化系統不好。」
秦睿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驀然在林安夏的耳邊響起。
林安夏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收起自己驚駭的情緒,另一個讓他感到不對勁的事情,就是秦睿和越來越喜歡用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語調同他說話。林安夏從來不知道自己除了喜歡秦睿和英俊的外表外,對他充滿磁性的聲音也有些著迷,他明明是個畫畫的不是唱歌的啊!從前秦睿和根不是這樣的,從前他吃飯發呆秦睿和是會直接敲他的頭的,這麼溫柔地勸說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啊!
林安夏有些惶恐的說︰「睿,睿哥,你最近怎麼了?」
秦睿和慢條斯理地擺弄桌上的餐具,聞言溫柔的看了林安夏一眼道︰「沒怎麼啊。♀」
「公司的運作還算正常?」林安夏不死心的問,「也沒人惹你生氣。」
「當然沒有。」秦睿和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林安夏緊緊握著手里的筷子︰「那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哦?」秦睿和說︰「安夏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林安夏猛的搖搖頭,「當然沒有!我一直很本分。」
「那不就得了!」秦睿和抬手拍了拍林安夏的腦袋,無論是動作與表情都帶著幾分寵溺︰「好了,別多想快吃了飯,睿哥送你去學校。」
林安夏哆哆嗦嗦地捧著碗,窸窣窸窣地幾大口喝了碗里的粥。
秦睿和依舊用迷死人的語氣在一旁勸道︰「慢點喝,當心不消化了。」
林安夏再也無法忍受莫名其妙的秦睿和,匆匆與雪松到了個別就急吼吼地往大門沖去,他覺得再和秦睿和呆在一起,他就要發瘋了!林安夏完全不明白秦睿和那麼怪異的緣由是什麼啊,再這樣下去真的不會出什麼問題麼?
秦睿和在背後冷不丁地出聲叫住了林安夏︰「等一會兒,不是說了要送你去麼?」
林安夏腳下猛的剎住了步伐,扭過頭干笑︰「不,不用了。我偶爾也可以坐一下公車,再說睿哥不還要去公司嘛,就別耽誤時間送我了。」
秦睿和拿起外套,「得了,送你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秦睿和用他深邃的雙眼,疼愛地凝視著林安夏。本能感覺到不對勁的林安夏,趕忙移開了視線,掩飾性地說︰「那,那咱們就快走吧!別待會兒咱倆都遲到了。」
秦睿和站在他身後,望著林安夏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這是第二次,林安夏從他的身邊匆匆逃走了!秦睿和的管用宗旨是‘凡是事不過三’!他不會再給林安夏逃跑的機會了。
當林安夏打開車門,連蹦帶跳的逃下車後,頓時覺得校門口的空氣都顯得清晰許多,這才轉過頭對秦睿和道︰「那睿哥我進去了,你上班去吧。」
秦睿和到沒說什麼,只點點頭,便一打方向盤,離開了舒棠美院。
林安夏步伐輕快地往教研組走去,他從來沒有那麼渴望來學校上班的日子,也從來沒發現自己居然如此想念著那群可愛的學生,和教研組的同事。
工作的時間過得還算愉快,上午給學生上了一堂課後,林安夏今天就沒有課了,所以便一直呆在教研組的辦公室里寫年終總結,雖然是第一次寫這種公文,但林安夏還是十分的心應手。
午後的教研組里透著一股子靜謐,老師們不知道去了哪里,辦公室只剩下林安夏一人,以及他敲擊鍵盤的聲音。
一陣開門聲,打破了此時的寧靜。
「林老師,就你一個人在啊?」
林安夏抬起頭,就見付琛從門外走進來,「嗯,他們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
「估計是到畫室里去了。」付琛笑了笑︰「那群家伙估計意識到自己這段時間有多懈怠了,雖然說現在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教學是本職工作,但畢竟我們都是畫家,一個學期里卻完不成一兩幅作品也的確說不過去。那些人現在估計在頭懸梁錐刺股的畫畫也說不定。」
付琛的話讓林安夏猛然想起,除了課堂上的基本演示外,他已經很久沒有畫畫了。
對于一個專業的畫家來說,作畫不是普通的素描,而是一種情緒的抒發,從前林安夏畫畫的*十分強烈,他的畫室里無時不刻都被他的畫稿所填滿,有畫一半的有全部完成的,但無疑他日常生活中最常做的事,便是呆在畫室里不停的畫畫。
可是林安夏開始回想,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減少畫畫的頻率了呢?林安夏的每一幅畫都是他情緒的宣泄物,一旦那些情緒不再來造訪林安夏時,他便沒有畫畫的*。林安夏想,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感受過些讓他感到痛苦的情緒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是從決定和秦睿和做朋友時開始的吧。
一時之間,林安夏的心情變得五味參雜起來,他的確打從心眼里感謝著秦睿和,因為這段時日,居然是他從五歲以來過得最為明朗的日子,沒有黑涔涔的陰霾籠罩,好像遍地都是陽光。
「林老師?林老師!」
付琛的聲音換回了林安夏的神智︰「怎麼了?」
付琛說︰「你怎麼了?我剛才和你說話呢。」
林安夏趕忙搖搖頭︰「沒什麼,真是不好意思,我總是習慣性走神。」
「沒關系。」付琛不在意的笑道︰「說起來,林老師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新作品了。」
「啊?」林安夏有些不明所以。
「林老師的繪畫天分一直都是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說起來林老師從來這里工作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機會見識到林老師的實力呢。之前得獎的《冥舞》也是來工作前的作品吧?上次畫展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林老師的作品許多人都覺得很遺憾。不過作畫也的確勉強不來,畢竟靈感才是繪畫的源泉。」
付琛的一席話,就如一桶冰直徑倒在了他身上,林安夏的心頓時如墜冰窖。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