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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微風花自開

第六十七章微風花自開

淼淼湘雲翠柳珠,墳塋享得萬年福。♀

蕭國的天氣最是讓人舒服的,偶爾有幾朵淺雲掛在長空之上,瞧著空靈緲然了許多,若有一日真的可以近近瞧著這雲,定要摘下一朵來嘗嘗。

左林臉色很是不好,面前站著一臉笑容的掌櫃,旁人瞧著甚是滑稽。

「掌櫃的,你退下吧。給這位公子和姑娘安排上好的客房,萬萬不能怠慢了。」說話的時候,黎暮臉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倨傲的神情讓人不舒服,可是下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黎暮吩咐的事,必定是一件不漏地做出來的。

掌櫃的點點頭沒有說話,隨即就去安排了。

然溪剛剛一直在發愣,半天沒有說話。左林見她有些迷糊的樣子,不禁輕輕用手踫了她一下。

然溪終于轉過身來,卻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在干什麼。

「啊……多謝大祭司救命之恩。」

說話間就急急跪下。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左林面色鐵青,似乎是要吃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撲哧……」一直站在黎暮身邊的闌忍不住笑出聲來,眼楮完成了好看的月牙,嘴唇翕動。

「這姑娘甚是可愛,我很喜歡。」闌笑了一下,聲音淺淺,瞧著很是溫暖。

听見有個女子的聲音,然溪才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抬頭瞥了一眼四周。

面前站著一男一女,男的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女子面色紅紅,嘴角還掛著笑容,然溪想了想,剛剛笑出聲的該就是這位了。

此時此刻,然溪的臉紅成了一團,竟然把別人認成了大祭司,只怕是要引得人家惱怒了,想到這里,然溪瞥眼瞧瞧左林,可是左林一臉漠然,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外面行人淥淥,人間煙火的溫暖一直緊緊彌漫在整個空氣中。♀

「起來吧,無礙。」黎暮幽幽出聲。

然溪輕輕舒了一口氣,提裙擺站了起來。

「多謝……公子。」

闌從旁邊跑了過來,拉住然溪的手,很是親熱地說話。

「他叫黎暮,是蕭國的暮王爺,你不必害怕,他人很好的。」闌雖然出身青樓,性子卻很是活潑,人也善良。

人們都說黎暮王爺一生只鐘情于闌姑娘呢。

然溪對著闌笑了一下,用唇語說了一句︰「謝謝。」

闌眨眨眼楮,一只手兀自握緊。

然溪心里一陣溫暖,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給了她如此親切的感覺,像是姐姐一般。

很多年後,然溪都會想念那個那一日曾笑顏如花握緊她的手的姑娘,就像是冬日的暖陽,把溫度永遠留在了手心里。

「然溪,你還不快謝謝暮王爺。越發不知禮數了。」左林緩緩出聲,凌冽的眼神看向她,冷得像是一座冰窖。

「謝王爺恩典,婢女失禮了,還望王爺見諒。」然溪低著頭說話,眼楮卻瞅著左林的腳,短短一會,已經在心里把他罵了幾萬遍。」

過了一會,黎暮偏頭和闌低低說了幾句話,一臉的溫柔,繼而就離開了,臨走之時,闌還不忘對然溪做了個鬼臉。

然溪笑笑,目送他們遠去。望著闌的背影,竟然會覺得熟悉。

「好像見過她呢。」然溪喃喃自語。

「然溪,不要以為闌姑娘對你甚好就得意忘形了,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屬下。」左林站在一旁,看著有些神情恍惚的然溪,不禁一陣惱怒,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刻薄。

然溪冷眼瞧著左林,淡然的模樣很是疏遠。

「丞相不必如此,奴婢只當闌姑娘是朋友,別無他想,丞相要奴婢做的事,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然溪說話,沒有再看左林,自己走進了掌櫃安排的屋里。

左林望著她決絕的背影,竟有一瞬間心疼,就在那一刻,他差點想沖過去,把自己所有的溫度都給她,給那個其實他第一眼就愛上了的女子。

不過,左林永遠都不會知道,然溪轉身的那一刻,淚如雨下。

大祭司府。

女子正擺了殘棋,秀眉微蹙,該是在思考些什麼。旁邊站著丫鬟,端著一碗粥。

思卻進來的時候,扶煙仍舊是那個「我就不信解不出來的眼神。」瞥眼瞧見旁邊端著粥的丫鬟,略一沉吟,面色冷了下來。

小丫鬟看見思卻臉色不對,一下子被嚇得面色蒼白,險險把手里的東西都給打翻了。

「大祭司,西羽姑娘不吃飯……我們……」端著粥的丫鬟聲音怯怯,很是害怕。

听見丫鬟的聲音,扶煙才回過神來,望著思卻有些不悅,瞬間懂了意思,不禁笑了一下。

「沒事的,是我自己不吃,不關她們的事。」扶煙說完,給思卻投過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肯定是廚房做的東西不合西羽姑娘口味,這些個廚子,大抵是不想要腦袋了。」

思卻一說完,全屋子的人嚇得面色慘白,全都低下了頭。

扶煙沒有說話,面色卻冷了下來,轉身走到了桌邊,瞥眼不看思卻。

這下可讓思卻有些騎虎難下了,愣了一下,揮手示意下人都退下。

思卻輕輕走了過去。

「煙兒……」

一連叫了幾聲,扶煙仍舊不理,思卻瞧著隱隱有些急了。

「好啦,我以後不會這麼凶下人了。」說到最後的時候,思卻聲音里有了一絲懇求。」

扶煙眼珠一轉,突然想笑。

「你這樣我以後會沒辦法在這里生活的,我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只是你的朋友。你這麼凶,以後他們看見我都躲遠了,只怕到時候我會更寂寞。」

開始的時候,扶煙說話都帶著笑意,而後越來越小,最後兩個字已經沒有了聲音,可是卻清晰鑽進了思卻的耳朵,像一把刀在扎思卻的心髒。

「原來,你還是覺得寂寞。」

兩個人突然都僵在了原地,扶煙突然有些內疚,望著思卻暗自神傷的臉,輕輕嘆了一口氣。

「思卻,很晚了,你回吧。」愣了好大一會,扶煙幽幽出聲,聲音里听說來些歉意。

思卻抬起頭笑笑。

「你該是餓了吧,我讓廚子再弄些吃的來,不要餓瘦了才好。」話說完,勉強一笑。

扶煙听話地點點頭,思卻轉身離開,心里卻萬千思緒。

只有一年時間,若是再找不到醫治扶煙的辦法,便只有死。思卻自嘲笑笑,這麼多年來自詡醫術天下無雙,現在卻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思卻搖搖頭,走了出去,扶煙神情有些恍惚,看著跳躍的燭火,凝目不語。

「最是無言相遇冢,便笑無人空欲榮。」

時間從不會留給你思考的時間,轉眼之間,又入冬了,小孩的手中拿著玉蘭花瓣,城東的那一家傘鋪,仍舊是原來的老傘匠,門外又多了幾把紫竹傘,顏色甚是好看。

一位藍衣公子手里拿著一把望著很舊卻不失氣韻的紫竹傘,上好的做工,上面的畫栩栩如生,仿佛是要活過來一般。

老人依舊做著手里的活,沒有抬起頭來。

「公子有何事?」老傘匠輕輕出聲,很是溫和。

陸弦愣了一下,不禁佩服老人的耳朵敏銳。

「來看看您罷了。」

陸弦說完,便要朝屋里走進去,老人也沒有阻止,搖搖頭笑笑,抬腳跟上。

老人走進屋子里,瞥眼瞧見了陸弦手里的紫竹傘,不禁一愣,面色一變,似乎是惋惜。

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老人依舊泡上了那一日曾煮過的茶,在陸弦身邊坐了下來。

「這里沒有太多那位姑娘的氣息,她只在我這里坐了一會就離開了。」老人慢慢說著話,倒了一杯茶。

陸弦听完一愣,驚詫于老人的聰明,投去了一個敬佩的目光,隨即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茶最是能定人心神的,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常來這里坐坐,喝喝茶也是好的。」老人坐著,眼楮看向門外紛繁的大街。

陸弦看向老人,只望得見側臉,很是平靜,仿佛這紅塵世界與他無關,或許,都是痴念罷了,不能說也不能怨。

「老人家,這次來是要請您幫忙的。」陸弦抿了一口茶,幽幽出聲,語氣里有些懇求。

老人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陸弦微微抬頭,長舒一口氣。眼楮里滿滿的都是眷戀和不舍,瞧著很是讓人心疼。

「想請您以後保管這把紫竹傘,將來就給有緣人得了去吧。」陸弦說完,瞥眼瞧著那把傘,深情不已。

老人微微皺眉,眼楮里都是詫異。

「這是要如何,這把傘該由那位姑娘自己保管。」

听到這里,陸弦一下子神色黯然,嘴唇微張,竟不知如何開口。

「那位姑娘已經去世了。」陸弦說完,低下了頭。

老人愣了一下。

「那送給姑娘傘的人呢?」

老人急急問出口,陸弦不覺有些詫異,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送傘的人乃是當今皇上。」

老人听完,輕輕笑了笑。

「公子不必擔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雙生花,雙生雙死。」

陸弦听得很是迷糊,卻還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兩人再聊了一會,陸弦起身告辭,再回頭望望那把傘,隱隱有些眷戀。

老人望著陸弦孤獨冷冽的背影,輕輕說了一句。

「希望你要明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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