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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六 鴻臚寺宴會

「你不要一個人跑出去,如果真的想離開,讓我來安排吧」紅綃收回了目光,落在她的面上。

泠然搖頭道︰「我不能叫公子擔風險。」

笑顏在他光潔的面上緩緩綻開,「放心,就算相爺知道是我放了你藏了你,也不會將我怎樣。」

聞言泠然笑了起來︰「那公子記得在相府多存點銀子。」

「交給你保管?」他目中光彩萬千。

這話明顯有歧義,泠然哼了一聲,不敢再看他。

紅綃公子漸漸斂了笑容,道︰「其實每個人都有很多面,我也是,他**總會見到。你小心照顧好自己,若是真的無法留下去了,我會安排你離開,千萬不要自己亂跑。」

見他一再強調讓自己不要獨自跑走,泠然心里暖暖的。

今日與紅綃公子偶遇,把心里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雖然他沒有說太多,但是至少好像答應她以後會一起走她也弄不清楚目下自己對紅綃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在異世能找到這樣一個給她至親至近感覺的人著實不易,也就平安喜樂,沒有向他追根究底。

車子到了皇城,直接由西華門而入,泠然從珠簾往外看,看到了宮門外也有一塊下馬碑,不由奇道︰「不在此下車?」

紅綃靜靜地道︰「你見過的怪事還少麼?」

「也是。」泠然點頭,心想已經到了皇城,千萬別被楚玉那個怪胎看見自己坐在紅綃公子車上,忙就說,「我還是換回去吧。」

紅綃微微點頭,命停了車子,目送泠然下車。

望著小幾上她喝過一口的深杯,他取過來在手上把玩了一番,一口飲盡,想起如今自己步入的境地,嘆了口氣。

楚玉的馬車超過紅綃公子坐的那一輛,一直到達午門外才停了下來。

泠然下車,回頭見那輛馬車似乎是故意放慢步子,便快步隨上了太監。

巍峨的紫禁城就在眼前,比數百年後看起來耀眼莊嚴,地上鋪的石條也整齊簇新了太多。踩著歷史的軌跡來到朝房之外,有許多朱衣的官員在門外立著,小太監道︰「王爺在里頭議事,眼見午時也快到了,想必也快出來啦,我們在此稍候。」

泠然跟他在一旁站了,見許多官員好像在悄悄打量自己,就低下了頭。

不一會,紅綃公子已走了過來,眾官居然都識得他,紛紛問好。他態度溫和地一一點頭,看了泠然一眼,也不讓人通傳,徑自就走了進去。

待遇果然不一樣想起他身為楚相的男寵,泠然心里又是一陣別扭,恨不得立時讓他離開相府,洗清世人難以接受的惡名。

紅綃進去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里頭的人就陸續走了出來。

走在最當先的是楚相,此時看他,身著正一品的官服,一臉沉肅,更添威嚴。

接著就是楚玉,依舊是蟒袍玉帶,面上帶幾分慵懶疲憊之態,眉眼疏冷。

但是他的目光一轉過來,好像就頓時精神一振,本來冰寒的玉容也舒展了開來,讓泠然的視線目明奇妙就落在他的唇上,臉霎時憋得通紅。

之後的兩個人泠然沒見過,都身著戎裝,一副武將打扮,兩人面貌有些相似,都是身軀龐大,有些凶厲之狀,叫人望而生畏。

瞧他們趾高氣揚的樣子,這應該就是石氏兄弟了,她心里斷定。

紅綃公子走在最後,出門時似乎對著她微微一笑。

這里並無女子,楚留香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泠然,好似有些意外,想了一想可能才約略有了些印象,側目看了一眼楚玉,倒是什麼也沒說,旋即又轉頭向那兩個武將問道︰「石亨將軍,宴席快開始了吧?」

右邊武將應道︰「只怕就開宴了,相爺先請。」

果然沒錯,那左邊的就是石彪了,泠然為自己準確的猜測暗暗得意。

楚留香回身招呼紅綃公子一同上車,泠然就乖乖地和小太監們跟到了楚玉身後。

隨著楚玉坐上了馬車,與剛才與紅綃公子共車情況又是不同,泠然一開始就低著頭跪坐著,擺出丫鬟的架勢。

楚玉也不想在外間與她糾纏生事,看了看泠然,只道︰「鴻臚寺在東江米巷西口,你沒去過吧?」

招待外賓的地方,泠然當然沒去過,看著楚玉沒話找話,泠然忍不住笑了︰人家王爺這麼小心翼翼的,我怎麼能那麼小氣?兩人倒沒了嫌隙。

楚玉見她笑了,心情頓時愉悅起來,便向她介紹了起來,泠然這才知道東江米巷不僅有鴻臚寺,還有建在這里御河中橋西邊的會同南館,而前軍都督府和錦衣衛則在對面的西江米巷中,兩街上東邊立著「敷文」,西街立著「振武」牌坊,文武相對。

東江米巷,東江米巷念了兩遍,泠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幾百年後的東交民巷,有名的外國使館區,是她知道的地方,立時有了一些親切感。

車馬俱在鴻臚寺的大門前停下,有許多官員已在門上等候,見了這一行,跪地大禮參拜。

楚留香和楚玉坦然受之,當先而入。

進了兩重院子,來到後面一個露天的大院,泠然見上頭高台上擺著龍椅、長案,龍椅兩側置著兩個位置,初以為是後妃所坐,可一想到那成綬皇帝好像還沒娶妻納妃,便知道又是大權旁落導致的結果。

泠然隨著眾人從正門進來,只見另一側門中,一隊服飾鮮明的人也被引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偏瘦,皮膚雪白的少年,身著紫色的朝鮮世子服,他們的裝束泠然在韓劇里見過,果然一般無二,連隨從的服裝都很鮮艷明亮。世子身後還隨了三名少女,都低著頭,膚白貌正,頭發梳得整齊烏亮,腦後挽著假發,橫著長長的金釵,雙手攏在月復前的上衣底下洗頭小心地走著路,姿態明顯與中原女子不同。

楚留香率眾上去與朝鮮王世子見禮,有翻譯在一旁替雙方引見了,又是一番客套,才由低級官員引著分賓主落座。

楚留香和楚玉的位置果然就在高台上的龍椅兩側,泠然隨著楚玉站到後面,對大院中的情況就一目了然了。

紅綃公子坐在楚相的側座相陪,目光只落在前下方,完全無視場中的熱鬧。

朝鮮使團那邊算上那三名女子,大約坐了七八個人,朝廷這一廂由那兩名武將打頭,坐了幾十名官員,西廠廠公劉永誠和他的佷兒劉聚也赫然在座。

兩側的後方都站著一些御林軍,另有四名將軍打扮的年輕高大武將。院子的一角席地坐著一隊樂師。

大明這頭的官員們互相間竊竊私語,連楚相也低頭對紅綃公子說了幾句話,朝鮮的王世子等人卻是筆挺地坐著,目不斜視。

又等了一會,楚留香對鴻臚寺卿道︰「派人去催請一下皇上,這都什麼時辰了!」

那官員答應著,正待離去,就見兩個內侍跑了進來,院中頓時奏起了雅樂。

這些音樂貌似在後世的中國流傳下來的已經很少,倒是日本皇室和韓國好像還保留著這種表演。中國雲南那邊的洞經古樂還保持著這樣的風格,泠然卻無緣听過,此刻听來只覺莊嚴肅穆無比。樂聲一起,所有的人就離座而起,底下的大明官員都拜伏在地,楚留香與楚玉似乎有特權,兩人只是站了起來,直到皇帝的御輦出現在院中,楚玉才稍稍欠身。

泠然自然也隨眾人跪了下去,想到馬上要見到的是古代貨真價實的皇帝,微微有些興奮,乘著無人注意她的時候,抬頭打量起成綬帝。

都說明朝的皇帝喜歡穿著紅色的龍袍,今日成綬帝穿的卻是一件黃色龍袍,戴著和楚玉很近似的一個黑色善翼冠,面貌十分清秀,看到他的臉,讓泠然聯想起水仙花來,若不是他面上呈現的病態和郁郁寡歡之色,她會在心底贊一聲「好一個小正太」了。

御輦在高台下方落了下來,泠然忽然在皇帝身後的宮女群中看到了沅兒和碧晴,一時大喜,激動得差點跳了起來。

隨著皇帝走上龍椅,宮女們也走了上來,沅兒和碧晴幾乎同時看到了泠然,兩人目中也閃過驚訝之色,隨即都忍不住臉露微笑。

這樣的場合姐妹不能敘舊,三個人只暗暗遞著眼色,傳達著問候之意。

成綬帝落座後,緩緩抬起了右手揮了揮。

楚留香歸座,所有的官員才站了起來就座。

泠然正月復誹著楚留香好大的架勢,就听見他向站在一旁的鴻臚寺卿問道︰「朝鮮王世子怎麼沒有行下跪禮?」

那官員忙欠身道︰「朝鮮使團就這一禮儀與我朝爭論了很久,最後尚書大人說他既是世子,也就免了。」

楚留香面無表情地點頭。

泠然心中一凜︰這老家伙連這些問題都這麼講究,肯定是不太好說話的主,自己在他眼皮底下還敢去得罪楚玉的話,真是找死了。

看看紅綃公子,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也沒有抬頭看皇帝一眼,看起來神情十分淡漠,泠然頓時就把他是什麼皇族的猜測給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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