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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鳳之涅槃

海上天氣多變,除了潮水有規律的漲落,便是各種極端天氣,往往上一刻還風和日麗,下一刻就是狂風暴雨。愨鵡浪

端木靳這次的船,大多是從當地漁民那里征用,根本無法與上次上邪辰所坐的特別定制的船相提並論。每次遇到惡劣天氣,就是一場生死搏斗。

他很後悔,這麼危險的地方,怎麼就放她來了?怎麼就放她來了!

端木靳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站在船頭,緊緊抓著玉玲瓏。他的手將玉抓得極緊,仿佛要把那東西捏入骨血。

十多艘船,每一艘船的方向都有所不同,而他所在的那一艘,第一個目的地是幽冥宮!

這一帶東海是幽冥宮的地盤,他首先要排除她有沒有被鳳丹凝抓走!

登上幽冥島,觸目所及的就是焦黑的建築,無論是高塔,樓閣,還是院落,如今只剩殘垣斷壁。

這一處,算是徹底毀了。

呵,這般干淨利落,確實是她的風格!

他想起那日,兩軍交戰,天空忽的99個警炮響起,然後便看見鳳丹凝完全黑掉的臉,狠狠看過他一眼後狂奔而去!

也虧得鳳丹凝臨時離開戰場,後面的那許多仗,才得以如此順利。

只不過,他的辰辰呢?

目光再次緩緩從島上各處建築看過,然後沉沉的︰「來人,給我掘地三尺!」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侍衛們找出兩處地牢,雖都有關押過人的痕跡,但如今都已是空空如也。

若猜的不錯,必定是被上邪辰放走了。

航船再次,朝更遠的地方駛去。沒有目的地,只茫然的搜尋。那麼大一艘船,上千的精英,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連日來,也不斷有其他船上消息傳來,沒找到,沒有一艘船尋到上邪辰的消息!當然,除了人,他們也出動了不少訓練有數的鳥禽,包括臨時從漁民手上征集的海鳥,卻沒有收到一個好消息。

連日來,也不斷有陸上消息傳來,上邪岩和蕭輕舟繼續南下,勢頭剛勁,又一連破了3座城!更另端木羨焦頭爛額的是,原本一向進水不犯河水的西涼忽的發兵,趁著軒國邊關防御減弱,竟一連攻下12座城池!

其他邊關,亦有不同程度的失守。

若在平時,收到這樣消息,端木靳必定會哈哈哈大笑三聲,可如今,看了也就是看了,只一句「知道了」,便無任何評述。

到海上13日的時候,船上淡水和食物等都已用了三分之二,按照海上航行經驗,已到了不得不回的時候。

然,便就在這時,他看見頭頂上盤旋著四五只老鷹!為首的,赫然是金色!

金色的老鷹,這輩子,他只見過一只!便是在厥國大草原上,那只上邪辰和上邪岩共同喂養的!

它們也來了?!那麼,必定是上邪岩叫人把鷹帶過來的!

手指放至唇邊,忽的一聲 哨起,金鷹再次盤旋一圈後,猛然俯沖而下。對于這只鷹,他從前已見識過一次,這次不避不閃,只等它穩穩落在船桅。

「你家主人上邪辰在這邊海域失蹤了,我現在正在找她,你能幫我找嗎?」端木靳開口,如人一般與它對話。

只見那鷹歪著頭,似在琢磨端木靳這話,然後點頭。

「那就辛苦你了,找到後立即來報,然後帶我去。」端木靳再說。

這一次,金鷹理解似乎更快了一下,咕咕叫了兩聲,忽的一個騰空,沖入雲霄。

「王爺,它真能听得懂你說話嗎?」一侍衛開口。

「听得懂,本王在草原見識過,辰辰能和它對話。」端木靳說。

「王爺,食物和淡水都已不夠,我們先回程,將食物和淡水備好後再來?」侍衛再次請示。這個問題,他昨天就已請示過,王爺說再等等。

食物和淡水不夠……

這個問題,端木靳何嘗不知是個問題,作為統帥多年的將軍王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豈會不知,只不過,說不定,萬一下一刻他們就找到她。

抬頭,再次看了看頭頂越來越小的鷹,將手中玉玲瓏握得更緊。

終,端木靳也沒有下達回程的命令︰「這幾日再省一點,堅持一下,叫其他船回去準備糧食和淡水,給我們帶過來!多帶一點!」辰辰他們被困海上已是多日,估計早已是彈盡糧絕。

這一堅持,竟又是六天過去了,金鷹再次盤旋在頭頂時,端木靳原本沉寂的心頓時看到曙光。

很快招了金鷹下來,得知尋到上邪辰等人的下落,也確定上邪辰還活著後,端木靳再次放下些許焦慮,然後跟著金鷹的方向開船。那是離東海岸更遠的地方,竟是朝著外海方向。

想到馬上能見到上邪辰,端木靳雖沒多余的水洗澡,卻也專門刮了胡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

饒是如此,下眼瞼濃重的青灰,頹敗的唇色,依然觸目驚心。

「王爺,您去休息一下嗎?等到了目的地,我們叫您!」

「不用,也許很快就到了。」

「王爺,您的臉色實在差得嚇人,別到時候嚇著王妃。」

「很嚇人嗎?」

「恩。」

「那本王去睡會兒。」

不到半個時辰,沒有任何人叫他,端木靳又走出船艙。

「到了嗎?」

「回王爺,您才睡了不到半個時辰,估計還早。」

端木靳再次回到船艙,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再次起*。如此三番,侍衛干脆候在他的船艙,專門回答他淺眠醒來後固定的問題。

……

東海,外海。

已經過了多久,上邪辰並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她同樣不知道……

痛,四肢百骸,骨頭骨節,每一個細胞,每一根毛發都是痛的,又一次毒發,她熬過去了。

這麼多日,也只有毒發熬過去後,才能有這麼清晰的意識。

她躺著,目光掃過自己衣服上下,從領口到裙擺,隨處可見的,全是斑斑鮮血,這麼多日,她吐了多少血,怕是連自己也數不清了。

很奇怪的是,吐了這麼多血,四肢百骸全身經脈已不知斷過無數次,加上多日不曾進食,亦不曾喝水,她竟一直沒死!

很多時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又已經死了,穿越到另一個時空,擁有另一種生存方式,可每日發作一次的玄冰烈炎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還活著,還在這里!

目光,掃過滾落在手臂旁邊的玉玲瓏,這個玉佩,什麼時候從懷里滾出來的,她已記不分明,可上面斑駁的血跡,卻依然讓她笑了。

伸手,吃力的將玉玲瓏抓在手里。指月復從血跡上摩挲而過,卻發現噴在上面的血跡如有扎根,與玉的顏色融為一體。

呵,難不成這玉還要飲血?

想著,再笑,她忽然發現自己很想他……

端木靳,你個烏鴉嘴!你叫我在危急的時候吹玉玲瓏,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那個機會,卻不料,我真的遇難了!

目光從玉玲瓏上轉至周圍,目光中笑意更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越是遇到無法把控的事情,越是遇到讓她疼痛的事情,她越愛笑……

這是一個球形的「容器」,四周一片白霧,看不分明。下面很軟,如躺在羽毛上,又如躺在雲朵上,輕飄飄的,一蕩一蕩。

多少次了,她多少次想努力想爬出這片領域,卻怎麼也爬不出去。無論她怎麼往四周移動,周圍那個無形的球體,似也跟著移動。

關于這次事故,她最後一個記憶碎片是一道白光閃過,驚天的霹靂響徹在耳邊,緊接著,她便昏迷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漂浮在海上。確切的說,她是被痛醒的,熟悉的一時冷一時熱的痛感讓她如置十九層地獄。

毒發。

還是在這樣汪洋的大海上。

前世今生,她發誓,這樣狼狽的絕望的感覺,不超過三次!

周圍的海水,便也隨著她的體溫一時熱一時冷,熱的時候,周圍海水如被燒開了一般咕咕咕的煮著,冷的時候,海水表面則直接起了細小的冰渣。

周圍魚蝦們不是被煮死就是被凍死,周圍三尺,無一活物。

她努力劃水,可是,毒發的身體,別說是劃水,就連輕微的移動,手腳都似乎要斷掉。

動,則活;不動,則死!

她根本沒有選擇,求生的本能讓她就算斷掉雙手雙腳,也必須想辦法堅持下去,劃到岸邊,或者,等到有船經過!

的時候,一塊浮木飄了過來。

她拼盡所有的力氣,抱住那塊浮木。

之後,困倦到極致的她,也許是痛得昏迷了過去,也許,是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這個詭異的漫著白霧的圓形容器里了。

緊接著,無數次的毒發,無數次的昏迷,無數次的吐血,無數次的醒來……

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玉玲瓏上,如今,這竟是她唯一能與外界取得聯系的方法,端木靳,也許,我可以信你一次……

她費力的,將玉玲瓏放至唇邊。

……

玉玲瓏的乍然響起,讓原本就在淺眠的端木靳陡然一驚。辰辰!端木靳整個人瞬息坐了起來。

沒錯,玉玲瓏在響!

先前的時候,當他看見玉玲瓏陡變的時候,他心里就一個想法,上邪辰必定遇到重大變故,甚至可能連吹玉玲瓏求救的機會都沒了,如今,玉玲瓏的響,至少說明她還活著!

「來人,加快速度!」端木靳第n次催促速度。

「王爺,已經是全速前進了!」侍衛弱弱匯報。

端木靳無聲嘆氣,望著緩緩後退的海面,唉,怎麼就這麼慢呢?

……

圓球內,身體再次開始發熱。

絲絲繞繞的熱氣,從體內不知名的地方開始散發,上邪辰只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那種感覺,如同發燒一般。

呵,又來了!她笑,無奈的,然後拖著已經疲倦到極致的身體坐了起來,盤腿。

這麼簡單的動作,若是平時,必定一氣呵成,可如今,她每動一下,全身上下都如同被石 轆碾過一般。整個皮肉粉碎般的疼痛。

汗水,已順著兩鬢,順著臉龐,順著背脊,順著胸膛如小河般的往下淌。

閉目,當日在王府就已背得倒背如流的內功心法在腦海里流轉,于此同時,原本只是絲絲繞繞的熱氣已變成大江大河般從體內各個角落奔騰而出。

因得太痛,整個人的觸感反而是成千萬倍的敏感。痛,是那樣清晰,她甚至可以準確感受到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微弱的內力已開始運行,順著原本腐朽不堪的七經八脈往四肢百骸運行,這是一股寒冰般的氣息,雖推行極慢,但所到之處,確實將那股灼熱的氣息壓制了不少。

這種寒,是上次毒發時的最後一個感受,經過這許許多多次的毒發,她也總結出經驗了。每次毒發,最早的一個感覺是熱,最後的一個感覺必然是冷。而每熬過一次毒發,她的經脈也會順暢不少。

她也便是趁著這樣的機會,努力練習內力,甚至試圖用內力壓制這樣的毒。最近幾次,她嘗試著將每次毒發時散發的熱或冷儲存到丹田,然後抵抗下一輪冰火的侵蝕。

這種方法,雖然用的時候疼痛會加深百倍,但也是靠著這種方法,她活了下來!甚至對內力的把控也越來越純熟。

偶爾的時候,她也會想,危機危機,有危險,就有機會。

炙熱瞬息消失,徹骨的冰寒陡然襲來。

內體正在推行的壓制熱氣的寒尚未來得及收回,兩股寒氣瞬間將上邪辰整個人凍結起來,不光是皮膚表層起了一層薄冰,就連體內血液、內髒也仿佛全部被凍結了起來。

忍著疼痛與冰寒,上邪辰小心將冰寒收回,換做方才收集的炙熱。

炙熱緩緩推行,火與冰的搏斗,冰在消融,便就在心髒解凍的那一瞬,一大口血再次從口中噴出。

來不及擦拭,只略一咬牙,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繼續推行著內力,繼續往其他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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