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露出白肚,正是睡意正濃的時候,沐傲天側躺在舒適不已的床榻之上,神色嫻靜,睡的正香甜之際,忽聞一聲持續節奏的敲門聲,猶如一場驚雷降下,打破了她濃郁的睡意。♀
事實證明,當一個還未睡飽之人被意外響動驚醒,那時的心情可謂是波濤洶涌滔滔不止,滾滾而來壓迫的睡意以及衍生的怒意,被稱之為床氣!而當一個有床氣的人被驚醒,這樣的情況下,憤怒指數可直達超標界位。
「南!!夜!!」一聲飽含渾厚內力與洶涌怒意的怒吼,在這雞未鳴天未亮的時段尤為突出,將這府內方圓十里睡夢中的人無一不被驚醒,在挺清楚那道雷霆怒吼所喊的兩個字後,又心安理得的倒床夢周公。
原來是南夜啊?沒事兒,睡吧!
那廂人們又接著睡下,這頭敲門聲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制造噪音,絲毫不被沐傲天的高聲長嘯所影響。兩人可算是杠上了!
這麼一鬧騰,沐傲天睡意全無,面色鐵青,殺氣騰騰地坐起身,健步走到門扉前,雙身一伸,‘嘩’的一下將門扉打開,面目不郁的瞪著眼前這個將自己從睡夢中驚擾的惡人,沒好氣地開口,「有事說事,無事滾蛋。」
南夜冷冷地掃了一眼沐傲天慘不忍睹的形象,扯了扯僵硬的面皮,不咸不淡地吐出三個字,「羅剎門。」
三個字一出,腦子一轉,沐傲天的臉算是垮了下來,看了一眼依舊一成不變黑衣上身的南夜,甕聲甕氣地說道,「大爺你在門口稍等片刻,候著小的整裝待發即可。」尾音未降,轟地一下又將房門給關的結結實實。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房門再次開啟時,沐傲天已經是一身清爽,紅衣玉冠,俊逸不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南夜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一成不變的著裝,讓熟知之人可一眼道破身份。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府邸,坐上早早備好的馬車,車輪 轆一動,緩緩地朝人數不多的街道上行駛而去。
馬車之內,沐傲天一臉倦意地打著哈欠,一手撩開車簾,瞅著頗有些空曠的大街道上寥寥無幾的小攤販,沖著帳外駕著馬車的南夜大聲道,「在那停一停,給我買幾個燒餅填填肚子。」想著早晨匆匆忙的出來,現下肚子空空如也,鼻翼可勁兒的嗅著車窗外芳香四溢的氣味,頓時有了饑餓之意。俗話都說了,民以食為天,挨餓是種罪,她哪能虧待了自己?
手操著韁繩的南夜,聞聲環顧了一下四周,尋看了一番,果然在不遠處瞧見了一個燒餅攤,駕著馬車行了幾米路,喊了聲停的指示語,翻身朝小攤走去。
本是天未亮,天色尚且灰蒙的時段,一些小販趁著此時便輪著小攤車,到了自己的攤位擺置起桌椅,想著能趁早將吃食賣出去。
燒餅攤的主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漢,微黑的面額上道道深深的溝壑足以見其年歲之久,那雙操勞枯枝般得手,也是遍布滄桑的痕跡。
老漢正擺著攤車上的桌椅,忽然見一個冷峻不凡的小伙子朝自己走來,眼里染上一抹和藹的笑意,笑問道︰「小伙子勒,可是要買燒餅的?」
南夜未曾猶豫的點了點頭,說道︰「三個。」
老漢笑眯眯地應著,伸手將掩蓋在木籃上的白色粗布掀開,里面熱騰騰的霧氣一股腦的升了出來,將老漢的臉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紗。
老漢認真地點了三個香噴噴的燒餅,用油紙仔細地包裹起來,笑著遞給南夜。♀
南夜接過燒餅,從腰帶間模出一粒碎銀,放回老漢的手里,轉身便走。
「哎,小伙子!你給多了!」老漢抹了抹眼楮,看清楚了手里的並非是沉甸甸的銅錢,而是一粒銀塊,連忙呼喚道。
「無需找還。」南夜頭也不回的冷聲回答,步子急快地回了馬車,將燒餅遞給沐傲天,駕馭著馬車便走。
「你倒是個熱心腸。」沐傲天含笑地打趣,一手拿著熱氣未散的燒餅,一口一口的吃著,月復中的饑餓不消一會兒也是不見蹤跡。
南夜沒有搭話,目視前方,驅動著馬車,身後是早已遠去的城門。
羅剎門建立在京都城外一座莊園底下,隱蔽非常,連世人都未曾料到的藏匿之所,竟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農莊園罷了!由此可見,羅剎門的深不可測,已是到達如斯地步!
看到熟悉的景象,南夜率先躍下馬車,待沐傲天磨磨蹭蹭的下了馬車後,大步流星地走進了莊園內。
迎面而來的是兩名看似父子的男子,兩人在看到來人的面容之時,眼中一喜,幾步上前,笑道,「好你個南夜,總算是回來,虧得我等兄弟日夜想念!」象征性地撞了撞南夜的胸口,一陣問候,這才發現磨蹭到門口的沐傲天。
「這是?」兩人看著沐傲天,面上立即警惕起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南夜。也不怪他們不識得自家主子,十年前老門主將門主之位禪讓給未見過面的少門主,而少門主多加推辭的事跡早在羅剎門里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羅剎門之人皆是爭強好勝,見老門主百般肯定少門主的才干,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少門主也是敬重非常。在得知少門主不願繼位之時,一連派出數位資質優秀的門徒去尋少門主,催促繼位一事。
此後,在多次催促之下,少門主果真答應了接手之事,奈何卻不見其人影。雖說是幕後里執掌著羅剎門,但見這些年羅剎門的繁盛,對于沒有見到少門主的遺憾,也稍微淡下了許多,只能安慰門中之人沒那福分。
這一番下來,整整十年沐傲天都沒有來過這羅剎門,也不知該說是不稱職或是其他呢?
對此,南夜也是深感無奈,看著沐傲天一副大咧咧的模樣,心底嘆了口氣,冷聲道,「休得無禮,這便是少門主。」
這是少門主?!
兩人不約而同的驚愕起來,將瞪得銅鈴般大小的雙目挪在面前一個年輕俊美的紅衣少年身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想他們門中各徒這些年,只要閑暇之時便會估測少門主為人與那相貌,縱然他們多方猜測,卻哪里曉得少門主竟是生的如此天人之姿!更別提那一目了然的年齡,生生地像是在他們頭上響起一片驚駭雷鳴!
如此之年幼,當真是那個將羅剎門打理得條條有序讓人聞風喪膽少門主嗎?!
面對兩人赤果果狐疑不置信的眼神,沐傲天倒是極其淡定悠閑,左右環顧打量著莊園的環境,愈發覺得這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寶地!
肥沃的土地,環繞在莊園屋子周圍密密麻麻的果樹,院子前滿是魚蝦嬉戲的大水池,順著山坡而下斟入竹管的清泉溪水,圈養在一處的肥美的牲畜,屋檐上一眼入目的串著懸下的辣椒玉米等,簡直一個養身修神的世外桃源啊!
見到如斯美景,沐傲天只恨自己為何總是猶豫不決,直到今天才磨磨蹭蹭的來羅剎門。早知道羅剎門的落地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不待那臭老頭的招呼,她絕對馬不停蹄地趕來,然後在這兒蝸居!想想那生活,絕對是美滋滋的!
一旁注視著沐傲天神情的南夜,看著女子眼底發光的環視著莊園,面色的喜色不言而喻,曉是這麼多年的默契也猜測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麼,暗暗扶額,出聲道︰「主子,隨屬下去羅剎門吧。」當下打斷了沐傲天想入非非的思緒。
沐傲天回過神來,悻悻地模了模鼻子,沖兩人無害地一笑,跟著南夜朝木屋走去。
兩人痴痴地看著沐傲天離去的背影,待反應過來,人早已跨步邁進了一間木屋。當即暗自懊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後,趕忙隨著跑進去。
進了屋後,南夜利索地走到一處桌椅擺設前,用力將桌子推開,露出一面空曠的地面。隨即躬子,在地面模索一陣,抓住一個柄環用勁一拉。
只听得‘吱嘎’一聲悶響,地面一大塊版面被緩緩地拉了起來,露出一條通入地下的階梯。隧道之下,竟隱隱可見燭光。
「這是地窖?」沐傲天不由得詫異,未曾料到機關竟設在餐桌之下,果真是應著‘最危險之處亦是最安全之所’這句老話,出乎人之意料啊!
「回門主,確是地窖!」一人笑眯眯地答道,隨即率先走下石梯,「門主下來小心些,近日雨季,地窖石階有些濕滑。」
听到這樣關切的話語,沐傲天不禁心頭一暖,笑著點點頭,跟著走了下去。
不消片刻,幾人便到了地窖之中。
沐傲天打量了一下四周,上下皆是石壁,地窖中多是放置著框框籃籃的蔬菜瓜果,酒釀陳醋,細細數去竟有百框不止!
「這些都是羅剎門足月的吃食,完後再去采摘購買。」一個門徒適當的解說道。
「原是如此,」沐傲天了然地頷首,又瞧了瞧,疑惑道︰「可這羅剎門在哪?」地窖中存放著堆積的食材,哪里像是可以呆人的地方?
「自是隱蔽起來了。」兩人相視一笑,走到緊貼著石壁的一個大大的木櫃,二人齊力將木櫃挪開。
見此,沐傲天一副恍然的模樣,隨之大步向前,看著木櫃挪移後,出現在石壁之處的一扇鐵質大門。
「這……」沐傲天暗自咂舌,頗有幾分呆滯,「果然是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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