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正好被低頭看她的葉夫人看個正著,葉夫人看著這個玉佩覺得很眼熟,看到周圍沒人睜開眼楮,葉夫人又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玉佩上有個凹進去的坑,這是當年煦哥兒把玩的時候摔的。
看著這塊熟悉的玉佩,葉夫人的思緒一下就回到了十五年前,相公參加科舉落榜,回來之後意志消沉,無心家里的事,每天除了呆在書房什麼也不做,婆婆身體也不太好,家里又沒什麼進項,那會煦哥兒剛出生,沒有錢買補品,她吃的不好也沒有女乃水。
煦哥兒每天餓的連哭的力氣都沒,看著瘦弱的佷子和憔悴的嫂嫂,葉明靜不忍心,就天天去河邊抓些小魚回來給她熬湯,有一次為了抓魚葉明靜失足落水,好在當時有一名泛舟游湖的公子經過,才將落水的葉明靜救了上來,不過救上來的時候葉明靜已經昏迷,公子不知她家在何處,最後只得將她帶去了客棧。
之後還幫葉明靜請了大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寒氣,半夜的時候葉明靜發起了高燒,一燒就是三天,那位公子心善,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她三天,待葉明靜醒來之後又問了她家的住址,之後才派人把她送回去。
回家之後葉母听說此事非常憤怒,清清白白的姑娘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共處了三天,這要是傳出去葉明靜將來還如何說親。想到閨女說那公子人好,葉母轉念一想,要是能讓那位公子娶了自己的閨女,這事也就算完了。
只是此事不宜張揚,葉母找到葉明靜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讓她去找那位公子,說是讓他對自己負責,葉明靜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只能去客棧找了那位公子,找到之後葉明靜又有些後悔了。人家公子畢竟是救了她,自己怎麼還能讓人家對自己負責呢,看著面前的翩翩公子,葉明靜張不開這個口,最後哭著從客棧跑開了。
男子看她哭著跑開不明所以,又害怕她出事,只得跟在她的後面,誰知葉明靜一時想不開,直接跑去了河邊,欲要跳河了結此生。最後被跟著他的男子再次救了。
葉明靜此時是悲從心來。讓男子不要救她。讓她死了一了百了,男子不理她的說辭,硬是將她帶回了客棧,最後在男子的逼問下葉明靜才向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葉明靜沒想到男子听了之後想都沒想就說願意娶她,跟著輕輕的在葉明靜的唇上輕輕的印了一吻。
葉明靜被男子突如其來的一吻驚的呆住了,愣在了那里,看著這個兩次救了自己的男子,想到他剛剛的動作,葉明靜不由的心跳加速,臉「騰」一下紅到了脖子跟,男子看她那害羞的模樣,不由的笑出了聲。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說要陪她回去一起面對葉母。
男子陪著葉明靜回到家之後,說是願意娶葉明靜,跟著拿出了兩塊半圓形玉佩,其中半邊自己留著。另外半邊塞到了葉明靜的手里,說是作為定情信物,迎娶的時候以此為證,另外男子還給了葉母一百兩銀子,說是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回家之後就會派人過來提親,迎娶葉明靜過門,葉母一下就看上了這個出手大方的準女婿,沒有多問就直接同意了。
兩人的親事就這樣訂了下來,葉明靜也不避嫌,常去客棧幫男子洗洗衣服什麼的,但是卻沒有做過什麼越軌的事,直到一個月之後男子突然提出要回京城,說是待他從京城回來之後就迎娶葉明靜,葉明靜有些不舍,這次一別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當天晚上葉明靜沒有回去,和男子促膝相談了一夜,還把自己珍貴的第一次給了這個男子。
男子離開之後葉明靜每天都拿著那塊玉佩發呆,因為有了男子留給的一百兩銀子,她也不用再去撈魚了,每天就在房里做陪著嫂子做些針線活,逗逗煦哥兒。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男子離開也有一個多月了,有一天一家人正在一起吃飯,葉明靜突然有些想吐,干嘔了幾聲引起了葉母的注意,飯後葉母逼著問她月事是不是沒來,想到男子離開的前一晚發生的事,葉明靜忽然想到了什麼。
葉母悄悄的請了一個大夫回來幫葉明靜診脈,發現她已有身孕一個月有余,見到總也等不來的男子,葉母要葉明靜打掉這個孩子,葉明靜死也不肯,說是男子既然答應了娶她,就一定會來的,葉母氣不過,說是自己丟不起那個人,讓她要等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眼不見心不煩。
葉明靜的氣性也大,加之這段時間等的有些煩躁,當天下午只拿了那塊定親的玉佩就離開了家,說是去京城找那男子,晚上的時候就下起了暴雨,葉母只是一時生氣,並沒有真的想要趕她出家門,看到下了那麼大的雨,閨女還懷著孩子,葉母有些後悔之前說的話,于是讓兒子出去找,可是下了那麼大的雨根本就找不到人,找了幾天也找不到,從那以後葉明靜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見蹤影,後來葉明軒考中舉人做了縣令,一直多方打听葉明靜的下落,可是卻是一點線索都沒。
沒想到事隔十五年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小姑的孩子,雖然第一次看到雲溪的時候她就有些懷疑,再看到玉佩之後葉夫人才敢肯定。
小姑子是不在了,可是她的孩子卻還在,葉夫人此時心情異常激動,可是現在有外人在,她還不能直接和雲溪相認。
葉夫人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雲溪,思緒萬千,替她把玉佩放好,又幫她整了整衣衫。
可能是最近幾天趕著做藥丸太累,雲溪睡的很沉對此全然無知。
葉夫人剛把情緒緩一緩,就听外面傳來兒子的聲音。
葉煦下了馬,對著馬車里的葉夫人道︰「母親,凌雲寺到了。」經他這麼一喊,馬車上的其他人都睜開了眼楮。
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耳邊傳來說話聲,雲溪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只是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方。
葉夫人溫柔的聲音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雲姑娘,凌雲寺到了,快醒醒。」
雲溪這才記起她是陪陸錦來凌雲寺上香的事,剛才自己只是靠在馬車上休息一下的,沒想到會睡著,而且睡了這麼久。
雲溪揉了揉眼楮,睜開眼楮一看,發現自己正靠在葉夫人的肩上,嚇得她一個激靈,趕緊坐直了身體,「對不起,葉夫人,剛才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系的,別緊張,先下車吧。」葉夫人溫柔的對雲溪說道。
葉錦心看到母親對雲溪那麼溫柔,有些吃味,上前拉住了葉夫人的手,道︰「娘,咱們先下車吧。」
葉錦心一邊扶著葉夫人下車,一邊回頭瞪了雲溪一眼,眼神是滿是警告,示意雲溪不要和葉夫人走的太近。
葉夫人對自己這麼溫柔,雲溪也不想跟她起沖突,待到陸錦扶著陸夫人下車之後,雲溪才獨自下了馬車。
葉錦心對雲溪的不友善都是避著長輩的,所以葉夫人和陸夫人並沒有發覺,只有陸錦看到了她瞪雲溪,陸錦不想雲溪受委屈,可是葉錦心是葉煦的妹妹,還是自己未來的二堂嫂,陸錦也拿她怎麼辦,只得吩咐良辰上前扶著雲溪。
因為早上卯時就出發了,到的時候才辰時末,看來今天可以趕回去了,雲溪在心里暗道。
前世的時候雲溪不信佛,但也知道香火旺盛的寺廟多數都是坐落在深山老林里或是幽靜的地方,凌雲寺也不例外,但卻沒有想象中的清靜,外面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宛若一個集市,讓雲溪想到了前世的旅游勝地。
望著絡繹不絕的香客和商販們,雲溪喃喃道︰「沒想到凌雲寺這麼熱鬧。」
雲溪話音剛落,就听旁邊的葉錦心小聲道︰「真是沒見過世面。」
葉夫人和陸夫人被貼身丫鬟扶著走在前面,沒有听到葉錦心的話。
陸錦知道她們二人不對付,見到葉錦心這樣說雲溪,陸錦忙接過話頭,壓低聲音對雲溪說道︰「溪兒妹妹有所不知,這個凌雲寺是這附近最大的寺廟,听說有一名得道高僧法號圓真的大師,可以看透人的前世今生,但是他有一個怪癖,就是不論權貴,只見有緣人,我伯母來好多次都沒著呢。」
葉錦心雖然對雲溪出言不善,但對陸錦這個未來的堂妹,她還是很友善的,看到她為雲溪解圍,只是沖著陸錦淡淡一笑沒再多說。
雲溪知道葉錦心看不慣自己,她不想陸錦夾在中間難做,于是便不再作聲,葉煦和陸煜為了避嫌,遠遠的跟在後面,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的事。
雲溪邊走邊打量著山上的風景,到了山門殿前,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的群山、近處的松柏與殿落和亭廊相呼應,別有一番和諧寧靜的韻味。
一道山門殿將外面的鬧市和寺內的寧靜截然分開,門里門外仿若兩個世界,與門外里的熱鬧相比,更顯得門內莊嚴肅穆,門內的香客絡繹不絕,但都沒人說話。
雲溪暗嘆,古人對于神靈的膜拜真不是一般的虔誠。
眾人一路都沒說話,一直來到正殿台階下,只見那大殿座落在月台之上,琉璃殿頂,石刻護欄,精美絕倫,大殿前鑄著一個大銅香爐,里面香煙繚繞,大殿二層檐上高懸一個大匾,上書金光閃閃四個大字︰「大雄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