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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蘇培盛了 第九十八章 忠

康熙三十五年夜

鐘粹宮

「你!你是誰?」桃兒攔在赫舍里氏的床前,單薄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別怕,」一個溫潤的聲音響起,來人摘下面巾,「我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德柱。」

桃兒眨了眨眼,聲音頓了頓,「你是太子的人?」

「是,」德柱點點頭,「鐘粹宮被惠妃封起來了,太子想了很多辦法都進不來,我只好鋌而走險,庶妃娘娘怎麼樣了?」

桃兒扁了扁嘴,眼淚掉了下來,「主子怕是不好了,這兩天總是吐血,太醫開的藥早就吃完了,也沒人再送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怕……」

德柱嘆了口氣,朝床邊看了看,「庶妃娘娘到底得的是什麼病?真是肺癆嗎?」

「不是,」桃兒使勁地搖頭,「小主身子一向很好,怎麼會得那種病呢。再說,我一直和小主在一塊兒,要是肺癆的話,我肯定也不行了。」

德柱抿了抿唇,向桃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回去稟告太子,看還有什麼辦法——」

「不用了,」一個沙啞無力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德柱的話。

「小主?」桃兒一驚,跑向床邊。

屋里唯一的燭火照在赫舍里氏青紫的臉上,竟顯得那雙微睜的眸子異常清亮。赫舍里氏看看桃兒,又偏頭看看黑暗中的德柱,「你,過來……」

德柱一步步走到燭火下,赫舍里氏無言地盯著他看了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

「庶妃娘娘,」德柱壓低了聲音,「太子一定會想辦法救您的,您不要放棄。」

赫舍里氏微微揚了揚嘴角,「該放棄的時候,就該放棄……無謂的堅持只會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告訴太子,不要再為我費心了,以後的時日,如履薄冰,務必要,珍重自身……」

「小主,」桃兒見赫舍里氏說話越發沒有力氣,眼淚掉得更凶了。

赫舍里氏看著桃兒,一只手虛抬到半空,「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能出息點兒……」

六月二十日清晨,庶妃赫舍里氏卒

毓慶宮

太子背著手站在窗前,德柱低頭立于其後,「殿下請節哀……」

太子望著窗外,長嘆了口氣,「從出生起,額娘就離開了我,在姨母進宮以前,皇阿瑪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一直記得,五歲那年,一個眉目姣好,宛如畫中仙子的人站在假山下沖我招手。這麼多年來,姨母對我似乎頗為嚴厲,可只有我知道,這宮里,她是唯一一個會一夜不睡地為我縫制寢衣,會一眼不眨地為我熬制補品的女人。」

「殿下,」德柱上前了兩步,太子轉頭看著他,「以後不要做那樣危險的事了,這世上一心一意對我好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赫舍里氏的棺木被暫時安放在了鐘粹宮,鑾駕于六月二十五日歸京,皇上回宮當天,下旨追封赫舍里氏為平妃。

寂寥了幾個月的鐘粹宮在一個清晨猛然熱鬧了起來,搭建靈棚的奴才,主持喪儀的宗親命婦,一同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

然,眼前的場景卻讓所有人在初夏的陽光中瞬間寒到了骨子里,伴隨著一聲尖叫,幾個老嬤嬤當場撅了過去。

赫舍里氏簡樸的棺槨上,一個紅色宮裝的女子懸在梁上,雪白的牆壁被一個大大的毒字染得通紅。這一幕,像一個怨毒至深的詛咒,轉眼間就傳遍了整個宮廷。

正三所

蘇偉梗著脖子听張起麟繪聲繪色地描述鐘粹宮的一幕,大夏天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太不科學了,」蘇偉胡亂擺擺手,「割個手指能寫個多大的字,你淨胡說八道!」

「真的,」張起麟繃起臉,「根本不是割手指,我那敬事房的兄弟說,那姑娘幾乎把整個手掌都削掉了。」

「哎呀,行了行了,」蘇偉原地一蹦,「我不听了,反正跟咱們沒關系,你也別到處瞎說,回頭上面怪罪下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就是,」門口一個突兀的清亮聲音□□來,「張公公怎麼比我們女孩子還大嘴巴,福晉可下了禁令了,不準咱們討論鐘粹宮的事兒。」

「哎呦,詩玥姑娘,」張起麟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咱家知道了,以後不說就是了。你這是,來看蘇公公的?」

「是啊,」詩玥把拎著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蘇公公的傷剛好,得補一補元氣才行。張公公,你也別總賴在這兒,耽誤蘇公公休息。」

蘇偉眨巴眨巴眼楮,張起麟看了看蘇偉,又看了看詩玥,「哎,是,是,咱家這就走,這就走。」說完抻著腦袋往食盒里看了看,卻被詩玥一把擋住,最後一臉不懷好意地瞥著蘇偉走了。

「又麻煩你了,」蘇偉倒坐在椅子上,摟著椅背,沖著詩玥不好意思地笑。

「有什麼麻煩的,我們是朋友嘛,」詩玥把碗筷擺在桌上,又端出兩個炖盅,「這是我托膳房的大師傅買來的山雞,加上你上次送我的山參、紅棗,最補身子了。還有福晉賞我的阿膠,我兌了鹿血,做了血豆腐,你受的是刀傷,得多補血才行。」

「妹子想的真周到,」蘇偉咧著嘴,拖著凳子坐到桌前,接過詩玥盛給他的雞大腿,「以後誰要娶了你啊,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嘁,就會說好听的,」詩玥瞪了笑嘻嘻地蘇偉一眼,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延禧宮

成嬪邁進正殿,給惠妃行了一禮。

「別多禮了,快來陪本宮坐坐,」惠妃嘆了口氣道。

「娘娘這是怎麼了?」成嬪坐到惠妃旁邊,「可是鐘粹宮的事兒給鬧的?」

「可不是,」惠妃端起茶碗,掛掛茶沫,「誰知道一個宮女能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也是本宮大意了。」

「那,皇上不是也沒說什麼嘛,」成嬪抿了抿嘴唇,「赫舍里氏得的是疫病,娘娘為後宮大局著想,將她關起來也不是錯的。她一個奴才,心懷怨恨本就不對,如今還做出這樣有損皇家顏面的事兒來。娘娘非但沒怪罪,還容人收斂了她,已經是大宏大量了。」

惠妃揚揚嘴角,「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鐘粹宮牆上的字被宮里的長舌婦們傳的繪聲繪色。皇上現在是沒有追究,架不住三人成虎啊。」

成嬪笑笑,「娘娘不必擔心,如今您手握六宮大權,大阿哥又在戰場立功,遏制一場無謂的謠言還不容易。所謂殺雞儆猴,這後宮里沒事兒說閑話的,有哪幾個是骨頭硬的。」

惠妃沒有言語,慢慢抿了口茶。

正三所傍晚

蘇偉晃晃悠悠地進了正殿內廳,王朝傾沖他點了點頭,轉身招呼值守的太監們出去了。

「主子,」蘇偉挪挪凳子,坐到四阿哥旁邊。

四阿哥也沒看他,兀自拿起筷子夾了塊兒薄烤鴨皮吃了。

蘇偉咽了口唾沫,「爺,我也想吃……」

四阿哥押了口果酒,斜著眼楮瞅瞅蘇偉,「怎麼,餓了?爺以為你吃山雞吃撐了呢。」

「嘿嘿,」蘇偉一頓傻笑,回頭自己捧個碗夾塊兒烤鴨翅啃了起來。

四阿哥皺了皺眉,「把那碗龜苓湯喝了,爺特意讓膳房做了給你補身子的,別竟吃油膩的。」

蘇偉咂咂嘴,「爺,王八湯喝多了會流鼻血的。」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山雞鹿血吃多了,也會流鼻血的。」

昭莫多一戰後,朝廷得到奏報,噶爾丹所率部眾已基本陷入絕境,「糗糧廬帳皆無,四向已無去路,狼狽不堪,目下掘草根為食」。但放虎歸山總不是良計,皇上積極布置要再征準噶爾,徹底殲滅噶爾丹的殘余勢力。

而此一戰後,大阿哥在朝中的威勢愈加強盛。不過太子一方也不示弱,皇上親征時,太子預政,常批閱奏折至廢寢忘食,滿朝皆是贊譽之聲。

後宮之中,平妃去世、宮女桃兒自盡,宮內一直流言不斷,毒殺、謀害之說盡有,而封閉鐘粹宮的惠妃自然而然地成了眾矢之的。七月中旬,儲秀宮庶妃張氏公然污蔑惠妃,杖責二十,一雙腿由此廢了。不過,此一事後,宮中的傳言風波開始趨于平靜。

正三所

暑意肆虐的庭院中,飄著淡淡的中藥氣息,趴在窗口乘涼的蘇偉甩頭打了個噴嚏。

小英子拎著消暑的酸梅湯到蘇公公門前時,發現剛才還大敞四開的門窗現都被緊緊關住了。

「二師父,怎麼把窗子都關上啦?」小英子推開房門,迎面一股熱氣。

蘇偉貪涼地趴在只鋪了床單的地上,「我還是康師傅哩,外面都是中藥味兒,聞不慣!」

小英子撓了撓後腦勺,「還好啊,沒多大味道。那可是德妃娘娘給後院各位小主送來的偏方,說是喝了能得阿哥呢。二師父你別口無遮攔地胡說,回頭再被主子怪罪。」

蘇偉瞪了小英子一眼,「不用你教我,婆婆媽媽的像個老嬤嬤一樣。」

小英子扁了扁嘴,把酸梅湯倒好遞給蘇偉。

「哎,小心著點兒,」蘇偉正灌著酸梅湯,門口突然一陣吆喝聲。

小英子跑到門口去看,只見王朝傾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搬了個青瓷的大缸來。

「干什麼啊?」蘇偉盤腿坐了起來。

王朝傾揮退了小太監,陪著笑上前,「主子吩咐的,這天熱,有了這缸,能給您鎮上冰塊兒,回頭屋里就涼快兒了。」

蘇偉扁扁嘴,大字型往地上一趟,「拿回去吧,我用不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冰塊兒是主子才能享的福,我這兒用了,回頭該惹麻煩了。」

王朝傾愣了愣,看了看小英子,小英子眨眨眼楮,也不知該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情節比較雜,偶不知道該在內容提要里寫什麼,呵呵~~~我低估了我甩字的本事,恐怕還得幾章才能出宮建府~~~其實,我挺喜歡赫舍里氏的,囂張的最為純粹,比宜妃還強悍,雖然沒有好結果,但真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在那時的宮廷里,當屬特例的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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