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怔怔相望。
他,他,他……他怎麼可以不敲門就進來了?!
她驚愕羞窘得不知所措,一只手緊緊捏住浴巾,心頭小鹿亂撞,粉女敕的臉頰,一抹嫣紅浮現,不由垂下雙睫,不敢看那雙深濃灼熱的黑眸。
他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快就洗完,有一瞬間的失神。她濕發凌亂,晶瑩的水珠,順著發絲滴落在曲線柔滑的肩部,襯得她泛著粉色光澤的肌膚更為誘人。他不由想起手指在她臉龐上游走的感覺,還有那粉女敕的唇,是那麼柔軟……
「抱歉,我來送件衣服給你。」他輕聲說著,放下衣服,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就走。
烏黑的眸,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後,才走過去拿起他送來的衣服,又是一愣,這不是她上次穿過的襯衫嗎?
抱著他的衣服,她緊咬住唇,羞羞一笑。
穿上襯衫,她拿起床頭的座機,告訴江曉琪她不回去了,一邊和她不著邊際地說著話,一邊往床上躺,一驚之下又趕緊坐起來,頭發還在滴著水吶!
掛了電話,她四處找吹風機,沒有!模著濕漉漉的頭發,猶豫了半天,她終于還是打開*房門,走到他臥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
她擰開了門,站在那兒。
昏黃溫暖的床頭燈下,他正靠在床頭看書,看見穿著寬大襯衫,光著腳站在地毯上的她,心神微微一蕩。
他再度想起她掉進海里那天,她也是這般模樣的出現在他眼前,她馨香馥軟的身體抱在懷里是多麼叫人心旌神搖,修長渾圓的大腿是如何眩惑了他的眼……
她這個模樣,實在叫人心動。
而她自己,卻渾然未覺。
烏黑的大眼楮眨了眨,她嚅囁︰「有電吹風嗎?我濕著頭發,沒法睡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怯了,站在門口,就是不敢進去。
他有些好笑地望著她怯怯的模樣,「在浴室里,自己進來拿。」
她咬咬唇,迅速瞥他一眼,干嘛就不能拿給她呢?牙一咬,腦袋低垂著,邁出第一步……她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正盯著她,燒灼得她渾身發熱……
從沒覺得短短的幾步路有如此漫長,終于站在了浴室門口,她又躊躇了,里面的地磚是濕的,而她,光著腳……
「站著別動。」他的聲音傳來。
她一怔,轉臉看向他。
他走了過來,進去拿出電吹風,遞給她。
「要我幫你嗎?」黑眸,微微地一眯,盯著粉靨上的那抹嬌紅。其實是知道答案的,但就是想逗逗她,他就是愛極了她這份低著頭,還要作剛強的羞。
「不用不用!」她搖頭又搖手。他的靠近,讓她愈發地覺得熱了,熱得渾身都在冒汗。她再次垂下眼睫,盯著自己的腳趾頭看。
「你穿我的衣服很漂亮。」
溫柔的低聲,猶如囈語。
她的臉更燙了,連腳趾頭都在發熱,忽然感到似乎連呼吸都不會了,心思百轉千回,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嬌羞的模樣說不出的可愛誘人,他再也忍不住地輕輕拉住她,一直把她拉到懷里。
她的心顫抖起來,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的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頜,她被迫仰起臉,視線對上那雙深邃的眸,那麼深那麼黑,漾著讓人心亂的柔情。心越跳越快,還有一種朦朧似乎又帶著甜蜜的感覺像漫漲的潮水,洶涌而來。
喜歡,但是又怕!
她很怕他這麼看著她。
她會在這雙眼楮里沉溺,她會找不到自我。
耳畔,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警告她,要她快快逃離。而她的身體,卻僵直地立在那兒,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動彈不得……
修長的食指輕劃過她的唇瓣,他低下頭來……
瞬間,她以為他要吻她。
在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之際,他薄薄的唇卻在那兒停住了,倆人的臉靠得如此之近,近得彼此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就在她不知道該是嘆息還是慶幸的時候,下一秒,他溫軟的唇已印在她面頰上。
輕輕的一吻,似情人又似朋友,他已放開了那馨香柔軟的身體。
不管有多麼不舍,他終究必須放手。
「晚安!」他的聲音竟有些低啞。
眼楮再也不敢看他,她羞窘地轉身,像逃似的跑回自己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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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剛下過一場暴雨,空氣格外清新,四周的樹木綠意盎然。
腿上綁了根紅色繩子的蟬,繞在女孩白白軟軟的手指上嗡嗡飛,透明的翅膀不停地扇動著,像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女孩坐在汽車後座上,清澈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它,看得發呆。
「媽媽,金蟬月兌殼是怎麼回事?」她問。
「蟬的幼蟲要經過4到5次蛻皮,然後鑽出地面,爬上樹進行最後一次蛻皮,成為成蟲,這最後一次蛻皮就稱為金蟬月兌殼。」坐在她旁邊的女人溫
柔而耐心地解釋著。
「我要把它制作成標本。」女孩躺回又厚又軟的椅墊上,手上抓起那只蟬。
她喜歡昆蟲,別的女孩看到一只蟑螂都要尖叫,她卻會高興地把它捉住,觀察它怎麼跳躍,看著它如何游泳。她還喜歡蛇,尤其是水蛇,看著它們彎成一張弓,像飛一般掠過水面,那姿勢真是美極了。
「我們寶貝會是未來的法布爾。」女人捏捏她紅潤如隻果的臉頰,美麗的臉上露出溫婉的笑意。
「不,我不做昆蟲學家!」她撅起嘴,愛嬌地趴在女人懷里,「我要和媽媽一樣,做個畫家!」
「看,彩虹!」女人手指車窗外。
她一骨碌坐了起來,趴在窗邊,贊嘆︰「真美!」停一下又問,「媽媽為什麼會有彩虹呢?」
「寶貝,彩虹其實就是陽光。」
「陽光?為什麼我們平常看不到這麼美的陽光?」
「因為雨後,空氣中有許多水滴,陽光穿透水滴形成折射,從而產生了七彩的光芒。」女人伸出一只胳膊,愛憐地擁住她,「淺淺,這陽光的折射就像生命中的挫折和磨難,折射使陽光美麗起來,挫折和磨難也會使人生美麗起來。」
她轉了轉慧黠的大眼楮,道︰「媽媽,我知道了,彩虹就是經歷了磨難的陽光。」
女人微微一笑。
汽車一個大轉彎,前方一輛滿載貨物的大卡車以瘋狂的速度迎面駛來,汽車閃避不及,「轟」地一聲,震耳欲聾、排山倒海般的巨響,玻璃渣,血水像下雨般四處濺落……
「媽媽!媽媽……」她悲愴地呼喚,渾身冷汗。
「淺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驚醒了,睜開了朦朧的淚眼。
尹若塵按亮了床頭燈。
她迷茫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搞清他是誰,自己身在何處。
「一額頭的汗水,又哭又叫,」他凝視著臉色蒼白,全身顫抖的她,輕聲說,「做噩夢?」那悲慟的哭喊撕破了寂靜的黑夜,也撕碎了他的心,他急匆匆跑過來。
她點點頭。
「可以告訴我嗎?」他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發絲,輕輕地問。
「車禍,媽媽死了,她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到處都是血……」她哽咽,用手掩住臉,好像再次看見了那慘烈的景象。
他輕輕地抱住她。
無關愛情,只是在安慰這個自幼失去母親的女孩。
她把頭埋入他的懷中,他的懷抱溫暖而強壯,大量的安全感傳入心中,一點一點平復她的悲傷和恐懼。
她嗚咽,「媽媽趴在我身上,全身是血,我一點事沒有,但她死了……兩只手臂緊摟著我,交警來的時候,是硬把她的手臂拉開,才抱出我的……」說到這里,她泣不成聲。
他輕輕撫拍她的後背。
她在他懷中喃喃低語︰「小時候,我和媽媽住在羅馬。她是羅馬美院的教授。她經常帶我去野外寫生,我很喜愛昆蟲,她幫我捉昆蟲,教我做標本……」她頓一頓,「我有一個昆蟲標本櫃,里面有很多抽屜,放滿了制作的各種昆蟲標本,光蝴蝶就有四五十種,媽媽她很會捉蝴蝶……」
「……我很小很小,她就教我畫畫。再復雜的事物,她只需幾筆線條一勾勒,那形狀和神韻就出來了。我跟在她後面學,卻總也畫不好,我學不來她那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她從不讓我畫石膏像,她讓我畫一切活的、美的,能夠表現生命力的物體。」
「你在听嗎?」淚眼斑駁的小臉忽然仰起。
「我在听。」他靜靜地看著她,輕拭她的淚痕。雖然她有點語無倫次,但他听得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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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沒傳上去,說有禁用詞「開*房」,暈死!後來仔細找了半天,才找到原來是「打開*房門」,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