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很快過去,又開學了。
接到尹若塵電話的時候,舒淺淺和江曉琪正在畫廊。她們拿了很多畫過來,準備讓畫廊的師傅制作畫框,然後放在畫廊出*售。
「小姑娘,這也是你畫的?」畫廊的老師傅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這幅油畫,又驚又疑地抬頭看著舒淺淺。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畫得好啊!」老人難以置信地,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造詣!拿來的幾幅畫中,這幅尤其出彩。
淺淺笑,曉琪忍不住插嘴︰「師傅你不知道,她是我們老師的得意門生,屢次獲過獎呢!」
老人「哦」了一聲,隨口問淺淺,「這畫中人是誰呀?」
他手中的畫,正是那幅尹若塵的肖像畫。
「一個朋友。」淺淺低頭輕聲道。
「朋友?你怎麼會有這麼沉郁的朋友?」老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奇怪地看她一眼,她看起來是一個很青春活潑的女孩啊!
「他只是有些憂郁,可是,笑起來是很燦爛的。」她不以為然。
「這畫賣嗎?」
「不,這幅不賣。」淺淺搖頭。
曉琪看著她,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淺淺的手機響了。她皺眉,八成又是尹若風,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她還是按了接听,「你好,哪位?」
「淺淺。」
電話中,尹若塵的聲音听來更顯清冷低沉,竟有幾分慵懶性感的味道。她一時愣住,沒想到他竟會給她打電話。
「忙嗎?」他問。
「我在畫廊。」她答。畫像上,他深幽黑亮的眼楮正注視著她,似微微蘊著一點笑意,仔細去看,又似無跡可尋。她伸手輕輕撫模那雙微微凹陷的眸,其實,這幅畫,她最滿意的就是這雙眼楮。
「在哪條路上?我想請你吃飯,過來接你好嗎?」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地址報給了他。收了線,她站在窗口。天氣依然很冷,可是那細細的柳條,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萌出隱隱的綠意,小小的,芽尖一樣,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江曉琪走過來,「是尹若塵?」
淺淺詫異,莫名其妙地紅了臉,問︰「你怎麼知道的?」
曉琪冷笑,「瞎子都能看出來,你臉色泛紅,笑得那麼甜蜜,連聲音都透著溫柔。試問這世上,你舒淺淺對誰會這樣?」
淺淺一愣,她剛才笑了嗎?訕訕地︰「有那麼夸張嗎?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你那點小心思有誰看不出來?我問你,他離婚了?」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他沒說。」
「他沒離婚你就和他在一起?」曉琪食指狠狠戳上她額頭,怒其不爭,「淺淺,你丫的是不是沒人要了?你爭點氣好不好?你這樣不明不白地和他交往,你就不怕你有人會罵你?你就……」
「你說的我都懂。」淺淺打斷了她,平靜地說,「你說的也對。但是我沒有辦法,我遇到了他,我覺得很快樂,也許,時間不對,但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樣相處,我也很高興。我愛他,這只是我心里的一種感覺,沒有也不會妨礙到任何人。他離不離婚我無所謂。」
曉琪一副要昏倒的表情,定定地望著她,「你不想和他有結果?」
「結果?」淺淺搖頭,「我沒有那樣的奢望,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淺淺,你會受傷,時間越長,愛得越深,你被傷得越深,你想過沒有?」
「我不在乎,我珍惜每一次和他相處的機會,能看見他,感覺到他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很幸福了。」她的聲音猶如夢囈。
「你個傻瓜!」曉琪重重地在她肩上一拍,心里微微地疼,「你想清楚了嗎?屆時你除了渾身的傷痛,你會得到什麼?」
淺淺輕輕吐出兩個字,「回憶。」
終有一天她要和他分開,但在她心里,會永久地保存著這美好的回憶。當老了,驀然回首,人生的路上,愛過,恨過,笑過,哭過,痛過……她了無遺憾。
尹若塵到畫廊時,江曉琪已經獨自離開了。舒淺淺拉著他在畫廊參觀。在油畫展區,他見到了她的幾幅作品。
以前,他總認為她有自夸的成分,但這些畫,令他看到了她橫溢的才華。駐足在一幅題名為《春日》的畫前,他說︰「淺淺,你以後會成功的。」語氣充滿了贊賞,毫無恭維之意。
「這下不會小看我了吧!」她得意地揚揚眉,笑意盈盈,心里比蜜還要甜。
他微微一笑,看著她,「你要好好念書。」稍停了停,他徐徐說出埋藏心底的想法,「淺淺,你想過去國外留學嗎?你可願意去巴黎?」
她完全愣住了。
他為何突然提出這個?
他為什麼要讓她離開?
誠然,法國是藝術之都,那里誕生過一大批聞名世界的藝術家,濃厚的學術氛圍和歷史遺產吸引著眾多的學生,他們為感受浪漫的藝術氣息和提高自己的藝術造詣去留學,她也願意去,但是……
「我想過去留學,但是不是現在,我打算畢業之後再去。再說,我法語不好,恐怕去不了巴黎。」她不想離開此地,尤其是現在,她更不願意離開。
「語言不是問題,我可以在這個學期就讓你過語言關。」他深幽難解的黑眸,靜靜地注視著她,「你學的是油畫,想要有所突破,一定要留學,去法國是個很好的選擇。我有朋友在巴黎的藝術院校任教,我可以幫助你達成這個願望。你很有天賦,我希望你能受到更多的藝術燻陶,接受更權威的教育。」
她咬著紅女敕的唇瓣,望著那張俊朗的臉,圓眸流轉,腦中靈光乍現,她知道了。
尹若風。
必然是因為尹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