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山咖啡廳。舒愨鵡
顧離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東張西望了一眼,在轉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發現了麥斯齊。
想來他是故意選這麼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跟他談事,有了這個認知,顧離本就忐忑的心,高度緊張了起來。
她走過去,裝作輕松的樣子和他寒暄了一句,「等很久了吧?」
麥斯齊掀了掀眼皮,看著她,彬彬有禮地說,「我也剛來一會兒。」
顧離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面前已經擺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她輕戳了一口,看著面前溫文爾雅的麥斯齊,有一種不曾相識的距離感。
她不是沒有想過麥斯齊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樣子,那時候她的想法是,一定會很搞笑,但此時此刻,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果然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干。
「咖啡還合口味嗎?」
「嗯。」顧離點點頭,跑來跑去她一口水都沒喝過,的確是有些渴了,一口氣喝下大半杯咖啡,擦了擦嘴,她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麥斯齊放在桌子底下扣在小月復上的手指,見她把那杯咖啡喝下去後,緊了一緊,連帶目光也深邃幾分。
他將事先放在桌上的一張四四方方的紙推到顧離的左手邊。
「什麼?」顧離吶吶,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是一張支票,上面有很多的零,她沒去數,單看到一個5字,她便猜到這張支票有可能是五百萬的,無緣無故麥斯齊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
「這些錢夠你買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只要你不亂揮霍,下半輩子足以衣食無憂。」
他不帶任何感**彩的話,讓顧離有些回過神來。
拿錢打發她,把她當什麼人了?
她氣極反笑,「麥總監,出手可真是夠大方的,五百萬包-養我這麼一個大齡剩女,會不會太貴了?」
麥斯齊正一手端著咖啡,剛喝下一口,就噴了。
咳得滿面通紅。
顧離淡定地看他一眼,「你沒事吧?」
他擺擺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顧離將支票還給他,微微一笑,人畜無害地樣子,「麥總監,我能否知道,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讓你這麼怕我接近楚總?」
麥斯齊咳了半天,才終于是緩過氣來,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將一份密封的文件遞給她。
顧離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打開,從里面抽出了兩張4a的紙,上面是一份人事資料,應該有一些年頭了,資料上登記的格式和現在的登記格式大不相同。
只是看到顧小艾三個字,顧離的腦子就已經轟的一聲炸開了,嘴唇蒼白,微微還有些的顫抖。震驚地美眸寫滿不可思議,「你……」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麥斯齊會去調查她?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的?
連她都能看出她的破綻,那楚耀風呢,他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他為什麼還要追自己,他有什麼目的?
「耀風他還不知道?」麥斯齊說,「你偽裝得很好,如果不是听了你的故事,我想我和耀風這輩子都會被你蒙在鼓里。為什麼你還活著,活著又為什麼不現身,要用假死來騙大家,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事情竟然已經敗露了,顧離也不打算再繼續隱瞞,「是,我是顧小艾,我還沒死。」
麥斯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知道她就是顧小艾,但親耳听見她承認,震驚還是不小的。
他對楚家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對顧小艾那就更加不了解,只知道是個丑女人,後來也只听耀風提起過那麼一兩次,說她雖然容貌長得丑,但性格很溫柔。
當時他對這個丑女人還很感興趣,想見識一面,因為耀風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評論過哪個女人,哪怕是曲向晚他也沒有品頭論足過。
只是沒過多久,就听耀風說,那個丑女人死了,死在了巴厘島,是那個男人殺了她,他想替她報仇……
&nbs
p;那天楚耀風喝了很多的酒,雖然他嘴上不承認,但麥斯齊看得出來,他對那個丑女人挺上心的,如果不是因為有了曲向晚,他都懷疑耀風是不是愛上了那個丑女人。
他喝醉之後對他說︰那個丑女人讓他體會到了被人關心的滋味,就連曲向晚也不曾那麼照顧他。
楚耀風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誰對他好,他會銘記在心,只是他不擅表達。
……………………
短暫的沉默之後,安靜的氛圍里只听得見麥斯齊冷抽氣的聲音,他的身上微微向後靠了靠,瞳孔放得很大,「你為什麼要詐死?」
「因為……」顧離擠著眉頭抿了抿唇,然後模了模自己的臉,半響低低一笑,語氣輕松,「我不喜歡楚天澤。」
「就因為這個?」麥斯齊有點不敢相信,但仔細琢磨一下之後,又覺得可信,楚天澤那個公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勤快,听說婚後他的作風依舊如此,甚至變本加厲,對家里的老婆非打即罵,顧小……顧離不喜歡她情理之中。
麥斯齊自顧自的點點頭之後,眉頭立即又皺了起來,「你的死,不會跟楚天澤有關系吧?」
他可听說,她是被楚天澤故意推進海里的。
這事當時被顧家的人鬧得很大,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不過最後因為證據不足,不了了之。
顧離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瞬間攢成拳頭,咬著牙,冷笑︰「是我自己失足掉進海里的,與他無關。」
那個混蛋,要不是替承承著想,她早就要了他的狗命!
「真的嗎?」麥斯齊還听說,他們結婚那天楚天澤就給她難堪,當著所以親朋好友媒體的面揭開了她遮丑的面紗,還當場叫她丑八怪,罵她長這麼丑,怎麼不去死。
因為楚家人脈廣闊的的關系,這件事被壓了下去,媒體並沒有曝光,甚至連新娘的一張照片都沒有流傳出去。
所以,這也是麥斯齊從來沒有見過顧小艾的原因。
「當然是真……」
‘的’字還沒落下,顧離就暈了過去。
……………………
「救我,天澤,救我……」
「救你,丑八怪,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巴望著你死,救你,哈,想得美……」
「救我,救救我……天澤……天澤……」
「別叫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長得有多恐怖,就是因為你害我被所有人嘲笑,全世界的人都嘲笑我楚天澤娶了一個丑八怪老婆,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吧丑八怪,下輩子,下下輩子也別再做人,免得害人……」
………………
「啊!」
顧離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半坐起身,蒼白的小臉上全是被嚇出的冷汗。
麥斯齊剛把粥放下,就見她醒了,坐在*邊上問她,「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那麼多的汗?」
「沒事。」顧離用袖子擦了擦滿頭的大汗,聞到八寶粥的香味,頭一轉,果然看到*頭櫃上放著一碗色香味俱全的五谷粥。
「你做的?」她一點也不客氣,端起來就喂了一勺,「嗯,味道鮮美,很可口。」
麥斯齊見她吃得那麼津津有味,眉頭皺了起來,「你就不問問,這里是哪里?」
「這是你的房間吧,品味跟你真不搭調。」顧離撇了撇嘴,她雖然沒仔細看房間,但從裝修風格來看,一定不會是女人的臥室,深灰系最適合線條粗狂陽剛之氣的男人,不過麥斯齊怎麼看都像是一只小受,完全駕馭不了這樣的風格。
「啊,不適合我嗎?那你覺得我適合什麼顏色的?」
「粉色。」
「粉色?」麥斯齊叫了起來。「你在侮辱我嗎?
「明明是你先侮辱我。」顧離大聲反駁。
「……」麥斯齊慚愧了,「你知道了?」
顧離甩了他一個大白眼,「無緣無故昏迷,我可不認為是我身體出了
狀況。」
她前不久才做了體檢,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所以,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在咖啡里面下了迷=藥。
麥斯齊繼續低頭,等到顧離把那一碗香噴噴的粥全部吃進了肚子里面,他才一鼓作氣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嗯?」顧離听到了,假裝沒听到。
「我發誓,我什麼也沒做。」麥斯齊舉手表明。
「我相信你。」顧離說,「如果你真有心對付我,就不會把你知道的真相都告訴我,你要我離開楚總,只是怕我利用他報復楚天澤,現在我把真相跟你說了,對我你也就沒有忌憚了,我已經構不成楚總的威脅,你沒理由還要對我下手,不是麼?」
「你真的很聰明。」听到這番條理清晰的話,麥斯齊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她的聰慧,冷靜,善解人意,都值得她喜歡。
被她耍了一次又一次,麥斯齊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氣。「我的確沒有傷害你的理由,但不代表我就是個正人君子,別忘了,我還喜歡著你。」
顧離嘴上說著你不會,心里其實是很害怕的,立即掀開被子從*上跳了下來,又走了幾步,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
這下輪到麥斯齊哈哈大笑了,「你看,你還是怕的。」
「無聊。」顧離咬著牙,簡直想一巴掌呼他臉上。
這樣的玩笑,可不是能隨便亂開的。
……………………
楚耀風帶著承承殺過……不對,是找過來的時候,顧離正和麥斯齊在餐廳用餐,有說有笑,還動手動腳。
麥斯齊處處讓著她,這讓顧離撿了大便宜,在他妖孽的俊容上留下了好幾根雞爪印,樂得合不攏嘴。
「麻麻。」承承撲進顧離懷里,不懷好意地打量麥斯齊問,「他是誰,長得好娘哦。」
麥斯齊看到酷似好友的縮小版,整個人都驚呆住。
「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承承朝他扮了個鬼臉,拱著鼻子,吐了吐紛女敕的舌尖。
「他是……你和……咳……」
麥斯齊心直口快慣了,若不是顧離踢了他一腳,他可能就露陷了。
「你兒子?」壓了壓驚,他仍是一臉呆萌。
「嗯。承承叫叔叔。」
承承不樂意,撅高的小嘴兒能掛醬油瓶。
一直被忽略,一臉不高興的*男人走過來,摟住顧離的肩膀,麥斯齊看著這一幕,打心眼里覺得他和顧離就是郎才女貌,天生絕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對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雖敗猶榮,心服口服。
「你們怎麼來了?」顧離縮了縮肩膀,沒躲開他的手。
「因為我們識破了你的謊言,就來了。」承承說。
顧離心虛,看了一眼楚耀風,對上他不寒而栗的眼神,她澀澀的咽了一口唾沫,「呃,那個……我只是不想你們擔心。」
「擔心,怎麼會?」楚耀風皮笑肉不笑,「斯齊又不是外人。」
「……」混蛋,沒生氣你捏我肩膀做什麼?
顧離只有一個感覺,痛!咬著牙,起身告辭說,「麥總監,打擾了,謝謝你的招待,我該回去了。」
「好吧。」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麥斯齊也不留她。
只是看了一眼俊容全黑的好友,心有戚戚焉道,「耀風,我收回在醫院對你說的那番話,小離,人不錯,我覺得你們很合適,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不會單戀她這一只花的,所以你不要有負擔,不要覺得對我內疚,不要……」
「你想太多了,她本來就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麼要內疚,該反省的人是你,朋友妻你也欺,你還是人嗎?」
比夾槍帶棒的話更刻薄的是他的眼神,指控性很強。
麥斯齊簡直想吐他一臉口水︰「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抱歉,我和*不熟,
我認識你嗎?」
「你……」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死沒良心的,麥斯齊氣勢洶洶撲了上去。
楚耀風高貴冷艷的俊容上寫著三個字——誰理你。拉著顧離就離開了,走得極為瀟灑,看也沒看跌落個狗啃泥的好友一眼。
「我恨你……」
背後,傳來麥斯齊撕心裂肺的咆哮。
………………………………
車里的氣壓很低。
空調好像開太大了,她感覺有些冷,還好懷里抱著一個「暖爐」,不然她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被凍死。
她問承承,「你們怎麼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