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是早露看不下去,悄悄請示齊興是否能讓路九見先回去休息。
齊興頗為為難,因為是皇上要見的人,哪能私自決定是去是等,路九見不想讓齊興公公難做,便出聲︰「齊公公,我胃不舒服,且讓我吃過些東西再來等,好麼?」
還在與齊興商量之際,房門卻吱呀一聲開啟,李颯臉色不佳地對路九見道︰「皇上傳路九見。」
我擦,路九見暗罵,剛想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讓胃別鬧騰,這下倒好,被皇上請進去又不知是何時,胃沒安慰好,心膽就又要吊起來了,還能不能愉快地在宮里干活了。
路九見深吸一口氣壓下不適步入殿內,五個人各自坐在位置上,嗯很好,是個五角星的形狀。
宋南植支著腮,另一只手輕輕敲擊著桌面,安靜的殿內盤旋著濃郁的龍涎香,燻得路九見五髒六腑又開始鬧情緒,強忍住要吐的沖動等著皇上大人的指示。
「阿九,你今日去了李將軍府上?」宋南植的手指停止敲擊,看似隨意地問道。
終究是瞞不過的,路九見點頭回答︰「是的,奴婢家父與李將軍曾是故友。特此,尊了家父遺願,去拜訪了李將軍。」她說的是句句大實話,不算欺君。
宋南植並不打算追究這件事,換過話頭,問道︰「前陣子朕讓你研究的賬本如何了?」
又是這個老大難問題,她看出了端倪卻又不能貿然說明白,她不知道這個賬本意味著什麼,只能繼續裝白痴,搖頭道︰「奴婢無知,無法參透。」
「賬可有在身上?」宋南植指了指其余四人,「不如讓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終于想到扔給別人研究了,別時路九見一定欣然交出,可現在她意識到自己攢著的賬本可能有其他的意義,李建林說道的遲長安貪污銀兩高達一億余兩,而這賬本所有數字的總和便是一億三百兩,宋南植故意將賬本將給她,也許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
路九見如今先只能將隨身攜帶的賬本奉上,宋南植隨手接過扔給了左手邊的言棲遲,道︰「先讓言侍郎看看吧。」
路九見低頭恭敬地等候下文,但宋南植似乎不打算再說什麼,言棲遲接過冊子後,仔細翻閱起來,殿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幾人的呼吸之聲,大家愉快地玩起來了一二三不說話的游戲。
她不敢看言棲遲,怕又想到他的絕情,只好低著頭佯裝無礙,可站得越久,胃部抽搐越劇烈,過了一炷香時間,額頭上已沁出細密的汗。
宋南植打破此刻的安寧,出聲問道︰「阿九,你很熱麼?」
「謝皇上關心,奴婢不熱。」路九見搖頭否認,她這汗是虛的。
李颯仔細一瞧路九見,樂道︰「不熱還出汗,稀奇。」
路九見按了按胃部,克制住涌上來的酸意道︰「出汗是排毒。」
言棲遲看到路九見細小的動作,放下手中的賬本,對宋南植道︰「皇上,此賬甚是蹊蹺,怕是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參透,臣以為,應挑個時間讓大家再仔細看看。」
「言侍郎言之有理。」宋南植頗為贊同地微笑點頭,可路九見望著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當真是假出了風格。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是令人費解,明明言棲遲是臣,宋南植是君,可二人在這紫宸殿一直沒有君臣之感,有點像,像別扭的小情侶?
路九見覺得自己一定是胃疼最終導致腦殘了,想得那是算什麼東西,好歹穿越來的是本正常bg傾向的小說。♀
眼神在宋南植和言棲遲之間轉了兩圈,又瞧瞧兩邊坐著的李颯和方元清,覺得這五人一定是在密謀些什麼東西,只要別密謀到她想謀的事上就好,她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用三振直接負分滾粗了。
宋南植對著路九見道︰「這賬暫時就交給言侍郎了,阿九倒是可以歇一歇了。」
路九見受寵若驚,皇上你終于想通,知道她不是個看賬的料,當真是皇上聖明。可是聖明的皇上,她的胃一直在折磨她的意志,換個場景的話,她一定躺在床上打滾求斯達舒的。
撫了撫額頭上的汗,路九見跪下謝主隆恩。
但因為多時沒吃東西,站起來的一剎那大腦黑屏,直直跌了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听到了宋南植的驚呼著叫出她的名字,也還能感受到沒有摔在冰冷的地板上,真是算今天在紫宸殿最好的待遇了,雖然她很不希望暈在言棲遲的懷里,但她沒得選擇,一直沒有選擇。
當睜開雙眼看到自己回到房內時,路九見松了口氣,至少從那個壓抑的殿里出來了,但隨即路九見陡然一驚,她的衣服被換了,外衣的口袋里還有要交給皇上的袋子。
顧不得身體不適,路九見匆忙要去尋衣服,此時晚風端著藥進屋,就看到她火急火燎地在翻箱倒櫃找東西。
「阿九,你怎麼不好好躺著?」晚風將藥放下走過去問。
路九見激動地抓住晚風,問道︰「我的衣服呢?我方才穿的衣服呢?」
「放在那個櫃子里。」晚風不解路九見一醒來就如此著急地要找衣服。
路九見跨過大步拿出外衣,她一把伸進口袋,可不論她怎麼模索,口袋早已空空如也。
臉不可抑制地蒼白起來,手中的衣服被捏得越來越緊,她確定在書房內拿出那本小賬本時,她還確認過那東西在這口袋里,可現在卻憑空消失了。
路九見不甘心地再次抖了抖衣服,還是一無所獲。
晚風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丟了東西,分析道︰「是我幫你換下衣服,就把衣服隨手放入櫃中了,是少了什麼東西嗎?會不會是在回來的路上掉了?我派人去找找。」
路九見捧著衣服直直地站著,可能拿走那袋子的人有很多,在書房的那五人當初離她最近,在她失去意識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一無所知,甚至是幫她整理衣服的晚風都有嫌疑。
她強穩住心神,對晚風道︰「不用去找了,這袋里本有幾兩銀子,如今怕是丟了。」見晚風信以為真的樣子,路九見將衣服放回櫃子,「我暈倒之前是胃有些不適,在殿前失儀皇上怕是要怪罪。」
晚風端來路九見的藥遞給她,安慰道︰「皇上很待人素來寬厚,你暈倒後,皇上立即宣了太醫前來診治。太醫說你是胃氣上涌,又加之許久未進食,才會氣血不穩致暈的。」
路九見喝掉一大碗藥後,問起晚風︰「我是怎麼回來的。」
晚風曖昧一笑,推推路九見的手臂︰「是言侍郎將你抱回來的呢。」路九見鐘情言棲遲的事早在興慶宮那晚後就傳遍了後宮,這地方本就是藏不住緋聞的,如今紫宸殿所有人皆知路九見的心意,當看到言棲遲擁著路九見回屋的畫面,每個人暗暗都憋著一股八卦的勁兒。
這麼說來,當初言棲遲是離她最近的人,如果他當時動手拿走她身上的東西一點都不困難。
吃過晚風準備好的粥後,路九見靜靜躺在床上休息,一遍遍回想自己暈倒前後所發生的事,可暈倒後就是她的斷片階段。期間除了言棲遲,還有多少人與她有過接觸,她一概不知。
可是偷東西的人目的性是如此的強,到底是誰下的手?這下手之人會不會與爹的死有關?那個人知道自己今日見過李建林,所以按捺不住出手了嗎?
腦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假設,直到天亮路九見都未再有睡意。一大早就起來,等在含元殿外的走廊角落里,等著他們下朝。
昨日在書房在場的只有六人,她得知道當時她暈厥後是什麼樣的情況。如果還有誰能讓她還有稍許信任的話,大概就只有邵磊了。
宋南植的城府多少深沉,她都不敢想象。言棲遲一直是諱莫如深的模樣,她更不會去驗證。李颯也不簡單,照那客棧一鏢來看,似乎和言棲遲並非為友。至于長期沉默的方元清,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她實在不熟。唯獨邵磊,與他們的牽扯是最少的,曾經是一介鏢師的邵磊,和路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等待的時間,有些像家長等孩子放學,時不時朝含元殿大門張望,看看人從里面出來沒有,一看再看,簡直是望眼欲穿。
終于隨著一聲「退朝」,眾大臣都下班了。
走出為首的就是當朝丞相寇訊,今天的寇訊似乎心情不佳,步子跨得極大,卻每一步都鏗鏘有力,像是腳下有他氣憤的東西要將其狠狠碾碎。
轉過路九見所站的位置,她甚至听到寇訊語調傲慢地對身邊的心月復官員說︰「宋南植這個黃口小兒……」
直呼皇上名字是死罪,作為丞相自然知道這點,但他依舊喊得如此順口,可見他其實並不尊重宋南植。
路九見等了一會兒,才看到邵磊,她急忙迎上去打了個手勢,邵磊會意,跟著路九見走到一處。
就在邵磊不遠處言棲遲停頓住腳步,看著二人並排走遠的背影,有些刺目。
邵磊擔心地問路九見︰「身體可好些了?」
路九見心里一暖,至少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忙點頭︰「我已經好了,昨天那個是意外。」蹦蹦跳了幾下表示自己安然無恙,可很快小臉又垮了下來,「我只是擔心昨日暈倒在皇上面前,如今怕責罰,邵大哥,麻煩你能給我說說後來的情況麼?好讓我有個準備。」
邵磊將事情大致復述了一遍……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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