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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齊老太君目光如炬,朝外面看去,門簾子微掀露出朱媽媽的臉,她心領神會頷首又放了簾子。

蓉卿心里著急,齊宵不會和齊瑞信一言不合鬧起來了吧?

這不是當初軍營,事有從急,如今在府里他要是再如上一次那樣,一個忤逆之罪,就能壓的他半句解釋都說不出。

想到這里,她又覺得應該不會,齊皓還在里面,總該拉著勸著吧?

心里砰砰跳著,可齊老太君不動她也只能壓著心頭的不安靜靜的坐著,耳朵卻是支著听那邊的動靜。

可等了片刻,那邊似乎除了那一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傳來。

蓉卿滿月復狐疑。

齊老太君打量著蓉卿,心里著急但面上卻是一派平靜,能壓的住情緒的,這小丫頭到不是個毛躁的,她暗暗點頭。

幾息間,朱媽媽回來了,笑著回道︰「沒什麼,是四爺給國公爺續茶,茶壺沒有抓穩落在地上了。」

蓉卿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不解,抬眸去看朱媽媽,朱媽媽又道︰「不過五爺怕四爺燙著了,就先推著四爺回去了,讓奴婢和您說一聲。」

蓉卿愕然,齊宵和齊皓走了?

難道齊皓真的被燙著了?

齊老太君看了眼朱媽媽,她們主僕多年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所以她擺著手道︰「你跟去看看,是不是真燙著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聲音顯得蒼老無奈。

「祖母。」蓉卿擔心齊宵,「蓉卿和朱媽媽一起回去看看吧?」很擔心的樣子。

齊老太君微微頷首︰「去吧!」無力的在鋪著氈毯的羅漢床上坐了下來,蓉卿蹲身行禮跟著朱媽媽匆匆往外走,路過隔壁房間時,她隱隱間似乎听到了齊榮的說話聲……

她無心去管,疾步往回走,等出了院子朱媽媽喊住她,笑著道︰「五女乃女乃不用擔心,那茶泡了有了一刻,四爺腿上又鋪著毯子,想必沒有是沒事的。」

蓉卿微愣,忽然明白過來,朱媽媽分明就是用燙了的話遮掩房里的事。

想到她這里她越發的不安,難道是齊宵真的和齊瑞信吵架了?

等她回到房里,蕉娘正迎了出來,她問過蕉娘才知道齊宵並沒有回來,不得已又和朱媽媽一起去了齊皓的院子,依舊是沒有找到人,就連齊皓也沒有回來……

朱媽媽臉色也顯得有些難看,勉強笑著安慰蓉卿︰「許是去外院了。」一頓她道,「五女乃女乃先回去吧,奴婢去外院看看,若是見著五爺,讓人來給您報個信。」

蓉卿只得應是,目送朱媽媽離開,她回了房里,蕉娘不明白事情始末,蓉卿和她說了一遍,蕉娘擰眉頭,明期小聲道︰「要不然奴婢去打听一下吧?」

「我們剛來,少點事為好。」

明期沒有再說話,蕉娘見蓉卿沒有吃晚飯,就喊明期去廚房看看,又安慰蓉卿︰「姑爺心里有數,不會有事的。」

蓉卿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蓉卿胡亂吃了半碗飯,在房里等齊宵回來,卻等來了朱媽媽身邊的小丫頭翠兒,她笑著回道︰「朱媽媽說五女乃女乃這會兒定是惦記著五爺,所以讓奴婢來給您回一聲,五爺和四爺在外院吃著飯呢,府里來了客人,晚點就回來。」

蓉卿想問問來了什麼人,又忍了下去,讓明蘭打賞了翠兒。

蓉卿知道齊宵沒事,也就定了心,正準備去梳洗,那邊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頭春柳來了,笑著道︰「五女乃女乃,二夫人請您到庫房去一趟,明兒您帶回去的東西,請您過過目!」

蓉卿想起來齊老太君的交代的,就跟著春柳一起到了正院後的院子里,這里是府里的庫房,里里外外收了七八個婆子,二夫人正站在院子里,蓉卿朝她行禮喊道︰「嬸嬸。」

「老五媳婦來了。」她笑著朝蓉卿招招手,「快進來。」

蓉卿就留了明蘭明期在外面,獨自進了院子,院子里堆了六個開著蓋子的箱籠,還有些包裝精致的匣子,想必里面放的是八色拼盤,二夫人道︰「這里的東西都是你明天回門帶回去,你瞧瞧,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有什麼不妥蓉卿也只會私下里補上去,面上當然不會說,笑著道︰「有勞嬸嬸了,為我們的事操勞。」一頓又道,「沒有什麼不妥的之處!」

「那就好。」二夫人笑著道,「人年紀大了,就怕自己忘記了什麼自己卻不知道。」話落,就讓人把箱籠封好,「抬到外院先裝了車。」

幾個婆子應是。

蓉卿就跟著二夫人身後往外走,她笑著道︰「可是去老太君那邊用的晚膳?都吃好了?」

「是!」蓉卿沒有和她說那邊發生的事,二夫人要想知道自己會去打听的,「二嬸嬸還沒有用膳吧?我方才還听成大哥說你們在外院對賬,您這會兒又忙著我回門的東西,定是一刻都沒有歇腳。」

二夫人听著眉梢微挑,不經意的問道︰「成大爺去老太君那邊了?」蓉卿嗯了一聲,二夫人就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兩人帶著丫頭就往回北面走,二夫人的院子還在後頭,邊走邊聊著府里的事情,也都不是正事兒︰「……你房里的丫頭們剛來,今年的冬衣都已經量身做了,你看要不然我把折了銀子,要不然就現給她們補上,不過瞧著許是要到年底才能拿到了。」

「她們都有衣服穿。」蓉卿見府里的丫頭也沒有統一著裝,所以道,「不用管她們,等嬸嬸做春裝的時候,再提上就成。」

二夫人掩面而笑,回道︰「那成,我改明兒把折成銀子給你送過去。」說不出的熱情。

蓉卿只得應是。

兩個人在蓉卿的院子前頭分開,蓉卿要送二夫人按著她道︰「你回去歇著吧,明兒還要回門呢。」很親和。

蓉卿就著目送她離開,回到房里讓青竹和紅梅打了水,她梳洗過後偎在床上,拿了書在手里隨意翻著等著齊宵,等了約莫兩個時辰,眼見已過了戍時,她撐不住靠在了大迎枕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身邊有人悉悉索索的上了床,她心里裝著事忙醒了過來,就瞧見齊宵眼神明亮的看著她,她擠過去抱著他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丑時。」齊宵摟著她在懷里,聞著她發間的清香,低聲道︰「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蓉卿嗯了一聲,卻是昂著頭看著他︰「我擔心你,睡不著。」抱著他往他懷里拱了拱,悶聲問道,「今天晚上怎麼了,你和四哥飯也沒有吃就走了!」

「對不起。」齊宵摟著她,聲音在她的頭頂,輕輕的,「和父親爭執了幾句,我就推著四哥去了外院,原想出去走走,可又怕你找不到我,就和四哥在外院坐了一刻,誠王和王蛟還有王彪一起過來,我們就在外院開了席面吃了飯。」

蓉卿覺得奇怪,不由問道︰「因什麼事起了爭執?那茶壺是誰摔的?」

「因為二哥。」齊宵語氣中透著淡淡的失落,「二哥在外頭養了外室,如今外室懷了身孕鬧著要進家門,這會兒無處求,只能來求父親!」他大概說了一遍,蓉卿听著微訝,沒想到齊榮在外頭養了外室?

這麼說那茶壺是涼國公砸齊榮的嘍,怎麼反而氣的齊宵和齊皓出去了呢。

轉念一想她忽然明白過來,在齊宵和齊皓心中,或許最忌諱的就是外室這個事兒,當年他們是親眼見到齊瑞信領著三位哥哥回來,徐夫人那樣剛烈的性子,知道了不亞于天崩地裂吧?

齊宵和齊皓又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蓉卿抱著他,輕輕的道,「明兒你記得去和祖母說一聲,免得她老人家擔心。」齊瑞信既然拿茶壺丟齊榮,想必也是很生氣,這件事他們還是听過即罷,不要參與插手的好。

「嗯,知道了。」齊宵說完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睡吧,好幾日都沒有踏實睡覺了吧。」

蓉卿確實很困,前面惦記齊宵她睡的不安穩,這會兒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總算是放了心,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合上眼楮不過一刻齊宵就听到她綿長的呼吸,他靜靜的看著她,又輕輕撫了撫她的面龐,微微嘆了口氣。

第二日一早,兩個人先去正院給齊瑞信請安,接待他們的是張姨娘,蓉卿第一次見,張姨娘個子小巧笑起來很溫柔的樣子,笑著道︰「國公爺一早就出去了,讓奴婢告訴五爺和五女乃女乃一聲,說你們早些回去,不用等他!」

是去給齊榮處理外室的事情去了嗎?

蓉卿轉眸去看齊宵,齊宵並未有所表示,微微頷首轉身就往外走,蓉卿跟張姨娘笑道︰「告辭!」

張姨娘笑著目送兩人出去。

蓉卿當初听蕉娘解說時,就注意到這個張姨娘,她一開始以為她是齊成三兄弟的生母,後來才知道這位張姨娘原本是齊瑞信房里的丫頭,徐夫人進門過了幾年才開了臉,直等到齊成幾人進門,才由徐夫人做主抬做了姨娘。

張姨娘並無所出,所以自徐夫人去世後,齊瑞信房中的事情一直都經由她打理。

她當時奇怪的是,齊成三人進了府,那她們的生母去哪里了?既是外室又將孩子領回家來里來養,想必那女子的身份不至于太低,上不得台面,為什麼沒有把她一起帶回來呢?

是死了,還是因為齊瑞信顧忌徐夫人的感受,留子去母了?

兩人去齊老太君那邊,她正在院子里由朱媽媽扶著散步,見齊宵夫妻二人過來,她笑著道︰「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齊宵回道,「來和您告辭的。」

太夫人微微頷首,擺手道︰「去吧,去吧,在家里多待會兒。」蓉卿笑著行禮應是,又扯了扯了齊宵的衣袖……

細小的動作,齊宵微怔,太夫人也瞧的清楚,不由露出一絲興味,不知蓉卿是何意思。

「祖母!」齊宵語氣僵硬,回道,「昨晚外院來人,我和四哥待客,所以急匆匆的走了,也沒有和您打招呼!」

原來是要和她道歉。

齊老太君滿臉的驚喜,笑容一瞬間溢在了眼角眉梢,點頭道︰「好,好!」又道,「祖母知道事情不怪你,沒有生你的氣。」

齊宵很尷尬的應了。

「去吧,去吧!」齊老太君笑容滿面,又看著蓉卿道,「早去早回,替我向你母親問好!」

蓉卿笑著應是,跟著齊宵出了門。

「俗話說的好,娶妻娶賢,咱們五爺這就有變化了呢。」朱媽媽笑著說完,回頭看著太夫人,「這回您可以放心了。」

齊老太君看著兩人背影,微微笑了起來︰「他們小夫妻能有商有量的過日子自是好。」話落,想到蓉卿昨兒說的話,她擰了眉頭和妙春道,「去把老二媳婦兒找來。」

妙春應是而去,朱媽媽笑著扶齊老太君進門,邊走邊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等著享福,顧著自己的身子就成。」

「我也是想啊。」她話落嘆了口氣,將昨兒蓉卿和她說的話說給朱媽媽听,朱媽媽听著臉色微變,暗暗去嘆成大女乃女乃這小把戲也太明顯了,分明就是見五女乃女乃年紀輕沒經歷過,仗著年歲唬她呢。

轉念她又暗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當年的事鬧的,嫡庶不分的惡果。

只是心頭想想,畢竟是主子的事兒,朱媽媽開口勸齊老太君︰「許是五女乃女乃听著駭住,自個兒多想了。」

「你也不用勸我。」齊老太君在羅漢床上坐下來,「我還沒有老糊涂,心里明白著呢。一個房里沒個長輩主持管著,就是這樣的結果!」

話落,外頭听著二夫人遠遠的就笑著道︰「娘!」掀了簾子進門,朝齊老太君行禮,「您找我有事?」

「坐下說。」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待二夫人坐下,她問道,「昨兒和齊成將帳都記上了?」

二夫人點頭,將經過和齊老太君說了一遍︰「那些來的禮不算,光是禮金就收兩萬八千兩,都入公中的賬了!」二夫人話落偷眼看了眼齊老太君,這些錢可都是老五的……

只是他們夫妻不計較,她自然也不會摻和把錢往外推。

「回頭把賬給我瞧瞧。」齊老太君說著微頓又道,「齊成今兒下午要去鎮江,你也去和他說一聲,讓他把外院的賬一並拿來我瞧瞧……」

二夫人眼楮一轉就笑著點頭道︰「您在應天住了這麼多年,隨出去的禮可不止這些,那些人家如今還禮也得分個輕重,我們年輕沒個數還是得請您過過目才放心。」這是在給太夫人找了個恰當的查賬理由。

齊老太君微微笑著,不作多余的解釋。

蓉卿和齊宵上了馬車,明蘭和明期以及蕉娘跟在後面的車上,一行三輛車緩緩出了涼國公府的側門,蓉卿坐在軟墊上,托著下頜看著齊宵輕笑,齊宵用手蒙住她的眼楮,道︰「笑什麼!」

蓉卿拍掉他的手,笑著道︰「我笑我的,不行啊。」齊宵別扭的側開視線不看她,但嘴角卻忍不住高高掛了起來。

「好了,好了。」蓉卿哄著他,面色微收問道,「二哥養外室的事情,會不會鬧僵出來?」她雖沒有和榮二女乃女乃說幾句,但直覺上也不是好相與的主。

齊宵亦收了神色,淡淡的事不關己的道︰「隨他們鬧去吧,若是鬧的大了,我們就順勢搬走便是。」

「也要祖母同意才成吧。」蓉卿拉著他笑道,「你若不顧忌祖母,只怕早就搬走了吧?」

看他在家中的樣子,就不像是個遇事和人商量的主。

齊宵神色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沒有接話。

蓉卿一路上想著榮二爺外室的事情,轉眼就到了永平侯府,肖玉磬和蔣氏還有蘇容君得了信早早的在二門等著了,蓉卿一下車幾個人就笑著迎了過來,一通打量後幾個人皆是瞧見蓉卿面色紅潤,眉宇間風情隱隱,便知道她和齊姑爺處的不錯。

「快進去吧。」肖玉磬看著齊宵,「就等你們回來了。」

蓉卿應是,跟著幾個人一路進門,蘇容君攜了蓉卿的手,低聲問道︰「在齊家還好吧?」是指齊家那麼多人,蓉卿可應付的順利。

「還好。」蓉卿笑著道,「老太君對我們很好,妯娌叔叔亦算是和氣。」至少表面上很和氣吧。

蘇容君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這兩日我們都提心吊膽的怕你在那邊不習慣,如今瞧見你一切都好,我們也放心了。」一頓又道,「一會兒你仔細和母親說說話,她這兩日擔心你過不慣,夜里都睡不好。」

蓉卿應是,跟著眾人進去,才進正院就瞧見二夫人已經站在了門口,遠遠的視線就落在蓉卿身上,蓉卿笑著喊道︰「母親!」幾步上了台階挽了二夫人的胳膊,「我回來了。」

二夫人眼眶微紅,點著頭道︰「好,好!」

齊宵朝她抱拳,喊道︰「岳母!」二夫人越發的高興,「都進去吧,拜見幾位長輩。」

兩個人應是,蓉卿想到蘇茂源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一分,跟著二夫人進了門,卻是詫異蘇茂源並不在座,蘇容君貼著她的耳邊道︰「父親那天酒吃多了,你走了以後上吐下瀉的,這會兒還沒有好。」

蓉卿眉梢微挑,是因為在嶺南吃了苦身子被掏空了吧?這會兒回來昏天黑地的喝酒吃肉,一素一葷也得虧他撐到現在才出事。

太夫人高坐在上,蘇茂渠在下首,大夫人笑盈盈的坐在一側,接下來是戴氏,連氏和歐氏,對面則是蘇 ,蘇崢以及蘇峻,蘇嵐和蘇峪……

平哥兒和月姐兒一見到蓉卿,就撲了過來,一個抱著腿喊︰「八姑姑。」一個伸著手要抱抱……

「八妹。」歐氏滿臉的尷尬,去將月姐兒從蓉卿腿上掰下來,「月姐兒不懂事。」

蓉卿模了模月姐兒的小手,笑道︰「無妨的,誰讓我是她姑姑呢。」月姐兒听著直點頭。

蓉卿又模了模平哥兒的頭,低聲道︰「八姑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桂花酥,一會兒給你。」平哥兒喜滋滋的點著頭。

待蔣氏抱走平哥兒,蓉卿和齊宵一起去給太夫人請安,這一次太夫人沒有說什麼話,神色平淡的應了。兩人又轉過來和蘇茂渠以及大夫人行禮,蘇茂渠自也不會多言,等到蘇 時,他看看蓉卿,又打量了眼齊宵,沉沉的頷首道︰「蓉卿若是又什麼不對之處,望你多包涵些。」說的有些干澀。

蓉卿愕然,沒有想到蘇 會和齊宵說這個話,說的好像她常犯錯一樣,她大窘側目去看齊宵,不等齊宵說話,蘇峪已開口反駁道︰「那有新女婿進門,舅爺這樣說話的。」他站起來,挑釁的看著齊宵,一本正經的道,「她就是犯了錯,那也是你的錯,我們可不願听她被你們家人欺負的話!」一副仗著舅哥身份勢大壓人的架勢。

「三哥。」蓉卿忍著笑止住蘇峪的話頭,蘇峪不搭理她等著齊宵說話。

齊宵卻是很認真的道︰「三舅哥說的沒錯!」

蘇峪和蘇 解釋的滿意的點頭,三個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眼泯恩仇,蘇峪成親的時候出過氣了,這會兒攬了齊宵的肩膀,挑眉道,「走,咱們今兒敞開了喝一回。」

蘇茂渠咳嗽了一聲,指了指蘇峪滿臉無奈的樣子。

齊宵跟著蓉卿的幾位兄長以及蘇茂渠去了外院書房,這邊的女眷就湊在一處說起齊家的事情來,當著太夫人和大房的面蓉卿自是撿好話說,說了一陣大夫人陪著太夫人,帶著三個兒媳各自回去,蓉卿就跟著兩位嫂嫂,還有蘇容君留在正院里,肖玉磬問道︰「听說榮二爺在外頭養了外室,是不是真的?」

沒想到傳的這麼快,蓉卿微微頷首,回道︰「應該是真的,家里頭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沒想到出這種事。」二夫人唏噓的看著蓉卿,低聲道,「你才嫁過去,家人的人都不熟悉,切記不要被扯了進去。」

蓉卿微微頷首,回道︰「母親放心,我不會去摻和的,再說,這是兄長嫂嫂房里的事,我一個弟媳去說話,也不成樣子。」二夫人听著房里心,笑道,「和老太君相處的如何?你們這一房沒有婆母,你要和老太君還有幾位嬸嬸相處融洽才好,即便是將來搬出去單過,可姑爺總歸是齊家的人,這是掰不開的血緣,還是要來往的。」

「老太君人很好,對我們也不錯。」蓉卿報喜不報憂,笑著和眾人說那天認親的事情,「……頭暈眼花的,尤其是一群小輩,喊著嬸嬸伯母的,一個也沒有記住。」

肖玉磬和蔣氏听著掩面而笑,回道︰「人多就是這樣,慢慢的就記住了。」

蓉卿點頭應是,又去看蘇容君問道︰「進宮在即,你都準備好了?」蘇容君嗯了一聲,回道,「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人在就可以了。」

蓉卿應是,肖玉磬忽是想起件事來,和蓉卿道︰「我昨兒和趙管事對府里這次收的禮,怎麼瞧見有個從蘇州來的禮,我問了你四哥,他說是可能是你的朋友,你可認識蘇州的什麼人?」家里的中饋,前兩天大夫人已經轉給肖玉磬了。

蘇州,那就是華靜芝了?

蓉卿恍然想起來,華靜芝說要來京城的,這些天忙著成親的瑣事,竟是將她忘了,她問道︰「送的什麼,可知道是什麼人送來的?」

「送的是一尊翡翠石榴樹。」肖玉磬凝眉道,「至于送禮來的人我到沒有瞧見,問過趙總管,他也沒有多少的印象。」一頓看著蓉卿,「要不,我派人去客棧打听一下,既是送禮來,就定會在客棧落腳的,說不定還沒有走。」

「麻煩四嫂了。」蓉卿笑著謝道,「若是見著人,一定要仔細問清楚,要是靜芝姐親自來了,還麻煩四嫂把人接回家里來住。」

肖玉磬點頭︰「你就放心吧。」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飯,蘇峪真的要和齊宵拼酒,蓉卿也不管她們,都是有分寸的,何況蘇峪和齊宵交情也不淺,她就陪著二夫人回房里說話,母女兩人靠在床頭上,蓉卿將齊家的事兒細細的和二夫人說了一遍,二夫人道︰「……家大業大,人多事情自然也多,各人有個人的心思。」她說著也嘆了口氣,「你可處處謹慎小心。」

蓉卿應是,兩人又說起旁的事情來。

下午早早的吃了晚飯,鞭炮聲響中,齊宵和蓉卿趕在太陽落山前回涼國公府,兩人剛下車,就覺得府里頭格外的安靜,蓉卿詫異的望著齊宵,齊宵也不清楚搖了搖頭。

夫妻兩人進了內院去給齊老太君請安,院子里丫頭婆子也肅靜的很,隱隱約約听到了有人在哭,蓉卿滿月復狐疑的進了門,就瞧見榮二女乃女乃正跪在太夫人腳邊上哭訴道︰「我給他生孩子,操持家務,又怕我一個服侍不好他,身邊的四個丫頭,三個都被他收了房,祖母您說,我這樣做還不成嘛,他竟然還去養外室。」

齊老太君眉頭緊蹙,抬頭見齊宵和蓉卿進門,便拍了拍了榮二女乃女乃的手︰「起來說話,當著弟弟和弟妹的面,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榮二女乃女乃回頭去看蓉卿和齊宵,眼底就露出一絲怨恨來,蓉卿只當沒看見,跟著齊宵朝齊老太君行禮。

「回來了,家里都還好吧?」齊老太君示意他們坐,蓉卿回道,「一切都好,母親讓我替她向您老請安。」話落,代著二夫人,向齊老太君福了福。

齊老太君呵呵的笑著道︰「她也是禮數周全客氣的人。」蓉卿笑著應是,就朝榮二女乃女乃行禮,喊了聲二嫂。

榮二女乃女乃拿帕子擦著眼淚,眼楮鼻子都哭的紅紅的,發髻也散了一半,樣子很是狼狽,見蓉卿行禮她尷尬的回了半禮,對齊老太君道︰「祖母,我去隔壁洗個臉。」

齊老太君不耐煩的擺擺手,榮二女乃女乃去了隔壁。

「你們父親在府里,一會兒去和他說一聲。」榮二女乃女乃一走,齊老太君臉上就露出倦容來,看著齊宵道,「早些回去歇著吧,明天還要去宮里呢。」

兩個人應是,出門的時候,又在院子里踫見了齊榮,他行色匆匆抱著拳和齊宵匆匆見禮,三個人擦身而過,齊榮突然轉身喊住齊宵︰「五弟,你現在可有空,我有話和你說。」

齊宵微微皺了皺,還是點了點頭,道︰「二哥請說。」齊榮就看了眼蓉卿,上來拉著齊宵去旁邊說話,扯了一下齊宵沒動,他訕訕的模了模鼻子,道,「那個,你手里有沒有銀子,借我一點應急。」

齊宵臉色微凝,聲音沉沉,不知道的只當他是哥哥,榮二爺是弟弟︰「作何事?要多少?」

齊榮又掃了眼沒有自覺退下去避開的蓉卿,暗暗皺眉,面上笑著回道︰「沒有旁的事,只是一個朋友家里出了點事,我想幫幫他。」說著一頓,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千兩就成,過些日子我一準還你。」

齊宵不說話,齊榮又道︰「要不三千兩也成。」齊宵依舊臉色冰冷,齊榮小心打量他的神色,不確定的道,「一千兩?」

蓉卿汗顏,沒有想到齊榮是這樣的人。

「五百兩,一會兒你去和衛進拿。」齊宵話落,轉身而去,蓉卿跟在他身後匆匆朝齊榮行禮,隨著出了門,余光卻瞧見齊榮滿臉尷尬的站在院子中間,見他們快要走遠了,才高興道,「成,我一會兒去找衛進。」

齊宵帶著蓉卿往正院而去,蓉卿加快了幾步,低聲道︰「他怎麼想起來和你借錢?」齊宵蹙眉道,「他向來如此,別人他借了怕被父親知道,所以就常來和我還有四哥借錢。」

齊榮不笨啊,知道齊宵和齊皓與齊瑞信不對付,所以和他們借錢最保險。

她想到榮二女乃女乃方才看她們的眼神,凝眉道︰「榮二爺養外室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榮二女乃女乃在這件事情上對齊宵怨憤。

「嗯。」齊宵回的漫不經心,話落就沒有再言。

蓉卿莞爾,榮二女乃女乃這是在怨齊宵知道卻沒有和她說吧?!想想又無奈的搖了搖頭,養外室是齊榮,齊宵一個做弟弟的,難不成去把他的金屋給端了不成,最好的辦法就是視而不見,齊瑞信自會去收拾他的。

心思轉過,兩個人進了正院,依舊是張姨娘迎他們的,笑著道︰「國公爺在書房,我領你們去。」齊宵沒有說話,負手行在前面,張姨娘和蓉卿走在後頭,她笑著問道,「家里都還好吧?」

「是,都挺好的。」蓉卿對張姨娘很客氣,她是齊瑞信的枕邊人,這麼多年沒有子嗣還能留在府里,打理齊瑞信房里的事,絕對不會是簡單的人物,「給姨娘帶了些家鄉的點心,一會兒讓丫頭給您送來,還望姨娘不要嫌棄。」

張姨娘微微一驚,側目去打量蓉卿,見她笑容滿面目光真誠,沒有半分敷衍的意思,她亦是笑著道︰「怎麼會嫌棄,五女乃女乃能記得奴婢,是奴婢的福氣,高興還來不及呢。」

蓉卿笑著,回道︰「姨娘太謙虛了,父親一直是您在照顧,我們做兒女的自是會念著您的好。」

張姨娘腳步微怔,笑著和蓉卿說了幾句客氣話,心里卻是如風拂水面,微起了漣漪。

齊瑞信正坐在書桌後看著書,如今他在朝廷里沒了職務,尋常時候都歇在家里,若不然就去後院里待著,那邊听說連著院牆在溪流邊建了個茅廬,門鎖著平日里除了他自己和身邊的一位常隨,尋常人不準進去。

「國公爺。」張姨娘笑著道,「五爺和五女乃女乃從永平侯府回來了。」

齊瑞信聞言抬起頭來,撇了齊宵一眼,微微頷首,齊宵依舊是面無表情,立在當中不喊父親,也不說話。

「國公爺。」蓉卿斂衽行禮,齊瑞信擺手道,「起來吧。」

蓉卿起身,齊宵轉身要走,忽然齊瑞信開口道︰「你二哥的事情你不要管,讓他自己處理!」齊宵聞聲,腳步微頓頭也不回低聲道,「他有父親,何須我費神。」拂袖而去。

齊瑞信也不見怪又垂了眉眼繼續看書。

張姨娘尷尬的朝蓉卿笑笑,蓉卿回以微笑,跟著齊宵出了門。

「你等等我。」蓉卿大步趕著才跟上齊宵的步伐,齊宵停下等著她,愧疚的看著她輕聲道,「對不起!」

蓉卿明白,他說的是他和齊瑞信的關系,讓她跟著尷尬了,蓉卿笑著道︰「夫妻一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兒,你一句對不起我就能撇清了?」

齊宵無奈的笑笑。

兩人又去給齊皓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里,過了一刻衛進來稟事,齊宵也不回避蓉卿,直接問道︰「什麼事,你說吧。」

「二爺方才去屬下手中取了五百兩銀票。」衛進看了眼齊宵,又看看蓉卿,「屬下讓他寫借條了。」

齊宵微微頷首,回道︰「記上。」衛進應是,又道,「今天您和五女乃女乃出去後,老太君查了外院的賬,不過瞧著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來。」

「賬上自是不會有什麼。」齊宵不以為然的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衛進應是而去,蓉卿就笑著問齊宵︰「榮二爺和你借的銀子,你都讓他打了借條,記賬了?」齊宵牽著她的手,輕輕摩沙著道,「雖不曾指望他能還,但賬上卻是要理清的。」

蓉卿幾乎要拍手贊他幾句,方才她還擔心齊宵這樣一直不清不楚的由著齊榮借錢,到時候他不還就罷了,說不定還能矢口賴賬,倒打一耙,反而幫錯了他!

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瞧齊宵分明早就想清楚了,留了後路的。

「我把東西理一理。」蓉卿放了心不再提,給他倒茶,「你先去休息吧,明兒要去宮中請安,我將要穿的衣服理出來,還有箱籠也要歸置一番,免得尋什麼都要開箱籠。」

齊宵搖搖頭,回道︰「我陪你一起吧。」一頓又道,「明天休息一日,後日我就要去衙門了!」就想日日和蓉卿黏在一起才好。

蓉卿失笑,就大大方方的指使他做事︰「那你幫我把牆角的幾個箱籠搬過來。」

齊宵回頭找到了箱籠,就真的過去幫她搬了過來。

夫妻兩人關了門在房里收拾衣裳,蓉卿拿了件正紅的通袖襖出來試給齊宵看,不等他說話自己又否定了,換了一件……

輕聲細語的聊著,時而大笑時而嬌嗔的打鬧,蕉娘站在院里,雙手合十閉著眼楮念著道︰「夫人,您一定要保佑八小姐和姑爺,就這樣和和美美的過一生。」一頓又道,「早點有子嗣。」

女人有了孩子身板也硬些,看樺大女乃女乃就知道了,她生了三個兒子,在家里和誰說話不是自信得體,成大女乃女乃若非又兩個兒子,她也不會走路都昂著頭,再去看洵二女乃女乃還有四女乃女乃就不同了,與人說話縮著脖子就是少了一分底氣。

想到這里她又當心,當年夫人就是生八小姐難產,于她而言,心里總是有一絲不安的……

她剛轉身要走,門口忽然躥進來一個人,把守門的兩個婆子和蕉娘驚了一跳,她拍著胸口問道︰「誰?!」

「媽媽!」來人抱拳,笑意盎然,「我是齊樺,五弟可在。」

蕉娘忙蹲身行禮喊道︰「樺二爺。」一頓又道,「五爺在房里,奴婢去給您通稟一聲。」齊樺很客氣的給蕉娘道謝。

過了一刻齊宵走了出來,齊樺一改方才的從容,拉著齊宵就道︰「五弟,跟我走!」齊宵眉頭微擰,問道,「怎麼了?」

「邊走邊說。」一邊將齊宵往外拉,齊宵回頭和蕉娘道,「和女乃女乃說一聲,我去去就來。」蕉娘應是,齊宵就跟著齊樺出了院子,齊樺低聲道,「榮二弟那外室,拖著一兒一女正跪在門外頭呢,這會兒時間尚早,明天定又要傳的滿城風雨。」

齊宵听著腳步一頓,就道︰「這事我管不了,你找國公爺去。」齊樺見他不去,急的滿頭是汗,「你也不是不知道國公爺的脾氣,這要是讓他知道了,榮二弟還有命?!」

齊宵抿唇不說話。

------題外話------

有人物表,亂了可以對照看看…

樺大女乃女乃是二房的,也就是齊瑞安的兒媳婦,她的婆婆二夫人主持中饋。

成大女乃女乃是齊宵庶兄齊成的媳婦兒,齊成打理府中的庶務,也就是負責鋪子啊,田莊對外的事兒,跟錢打交道。

洵大女乃女乃是五房,沒有兒子說話微酸的。

這是幾個大女乃女乃,怕你們分不清。

齊榮呢,是齊成的弟弟,是齊宵庶兄中的老二,榮二女乃女乃生了一個嫡子,齊榮養的外室。

齊家的事情,就從這里入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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