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辰南還沒來得及離開,屋子里的燈光就驟然熄滅,導致屋內所有人都是一驚!
「誰把燈關了!」
「操!大家小心!」眾人都以為孫立偉的人要有所動作。舒愨鵡
正往樓上沖的趙東見狀也是停住腳步,整棟小樓內漆黑無光,叫人一時間無法適應黑暗。
王立斌雙拳緊握不敢動彈,心中疑惑著是孫立偉氣不過要反擊吳辰南?還是燈光爆掉了?要不然就趁這個時候跑?這個時候要是不跑可就再不好等機會了!
他趕忙拉了拉身旁的趙慶和彰武二人,又去模索著拉夏志文。
而王美涵則是快速從地面爬起,模索著爬向剛才茶幾方向,她記得那里有剛才送上來的啤酒瓶子。
就在屋內一片叫罵,王美涵伸手混亂在茶幾上模索之際,一聲響亮地慘叫響徹雲霄,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包括到處尋找自己人的王立斌。
刷!燈光亮起!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再睜眼適應強光時,卻見一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不是別人,正是吳辰南。
他的脖子上血痕刺目,鮮血飛飆出來,片刻功夫就已經流了一大灘!
吳辰南顯然已經沒了氣息,那模樣似乎是死不瞑目。
站在距離他不遠處地正是蘇綾,但她的手上沒有武器。再去看其他人,都是一臉呆滯若麼就是一臉地驚嚇,手上也沒有武器!
刷!所有人的目光都掃向了距離吳辰南距離最近的蘇綾,也只有她此刻眸光平淡地盯在吳辰南的尸體上。
「叔!」紅毛一怔,嘶吼著上前去探鼻息,「死、死了!」
「她殺的!」
「是她殺的!」
所有人都瘋了,有人驚嚇有人慌亂有人暴躁地紅了眼珠。
「我**的!」紅毛從兜里模出一把小刀,叫囂著朝蘇綾的方向捅去!
啪!還不待蘇綾動作,暴怒地紅毛就應聲倒地。
身後,是拎著酒瓶赤紅雙眼的王美涵。
她咬牙再次舉起酒瓶,照著紅毛地身上就是一頓亂打,直到酒瓶砸得紅毛嚎叫吐血,充愣的王立斌快速上前將她拉住這才作罷。
爬上樓來的趙東正好瞧見了這一幕。他面色瞬息萬變地盯著吳辰南的尸體,突然朝著王立斌幾人嘶吼,「快跑!」
王立斌二話不說,當先朝著樓下跑去,夏志文一把拽住蘇綾胳膊就跑,其他人緊隨其後,可身後的一眾吳辰南人馬紛紛傻愣在原地,半天也沒人挪動步子去追。
門口的幾十個小青年正在抽煙閑聊打屁,見有人沖下來紛紛來了精神,可不待他們反應過來聚攏,一行人就已經穿出人群跑了老遠。
小混混不明所以,紛紛扔掉手中煙頭,「操,跑了?追!」
守在樓下左右為難地張超也是一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見人都跑了還是心中一舒。
忽地,坐在吧台一側的張超被人猛地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卻是趙東。
「誒?怎麼回事?」張超揚了揚肥碩的腦袋,「吳老大就給他們放了?」
趙東卻猛地一拽他的胳膊,「操!別墨跡了,趕緊跑!」說罷拉著張超就跑,後者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也看出事情不對,趕緊就跟著朝外跑去。
半個小時後,警車將台球廳小樓包圍,但里面除了吳辰南的尸體外再無一人,即便是他生前那些個鞍前馬後地屬下,也因為怕攤上事兒,而一溜煙地跑得精光。
「蘇綾!你殺人了?」到達目的地,王立斌氣喘吁吁地問。
因途中與趙東幾人相遇,實在走投無路地幾個人被他帶到了自己家中。
趙東家還是青城縣最普及的平房,一片區域錯綜交雜地平房小院,其中一間低矮破舊,院子里已無雞鴨的就是趙東家。
他先是在院子里的圍布後面沖了個涼,所有人就站在院子里的大槐
樹下神色驚疑不定的急喘著,一旁張超拉著還算鎮定的夏志文將事情問清楚後也面色微變,狐疑地看向蘇綾。
之所以說狐疑,是因為所有人都沒看見到底是誰殺了吳辰南,但以當時的情況與現在蘇綾的表現看來,八成是她動的手。
不然當時王立斌拉著彰武、趙慶,還找到了夏志文,而王美涵則是在紅毛方向,也是燈亮時候才模到酒瓶的,只有蘇綾突然出現在距離吳辰南兩步遠的位置,而在燈滅時也只有她不在眾人視線之中。
「這事也不能肯定是蘇綾做的,萬一是吳辰南小弟趁機下手想要栽贓咱們呢?」夏志文雖然平日里不太看得上蘇綾,但關鍵時候還是站出來替她說了話。
「我看不一定,那天在ktv這丫頭可就挺敢下狠手的。」趙東沖好澡換上衣服,一邊擦著頭出現在眾人面前,「吳辰南手下那幫小畜生可沒這膽量。」
張超就有些驚疑地盯著蘇綾,「喂,小丫頭!你跟咱們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人?」
蘇綾後退兩步,抱胸靠在大槐樹的樹干上,目光平靜地看著眾人,「是。」
嘶!一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她還真敢認?
趙東就咧了咧嘴,打著牙花子道,「這事可不好辦,當時那麼多人都瞧見了。」
「瞧見什麼了?」蘇綾輕笑一聲,將趙東問得一怔。
他答道,「瞧見你在場,距離吳辰南最近唄,咱們都能猜到何況警察了?」
「據我所知,警察凡事不都講求證據?既然你們都要用個‘猜’字,別人又能拿我如何。」蘇綾垂眸低語,她一沒留下指紋,二讓人找不到凶器,誰又能說是她殺了人?
「我一個初中生,多大的膽子才會去殺人?」
……
「不可能是她!她一個初中生多大的膽子才會殺人?」警局辦公室內,李秀文拍案道。
剛才抓獲了幾個吳辰南的外圍小弟,然後又順藤模瓜逮捕了幾名當時在二樓的吳辰南手下人,其中就有紅毛一個。
然後順著紅毛這根線了解到起因都是ktv斗毆那件事,他更指認說殺人的就是今天下午住院的女孩。
那不就是蘇綾?今天下午吳辰南的手下人在醫院大打出手,為的這事李秀文去找蘇綾做了筆錄,雖然之前老頭死在警察局那個事情她懷疑蘇綾知道些什麼卻故意不說,但要說她殺人?乖乖,開什麼玩笑!
只是死在警局那老頭的尸體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而且到了現在都無人來認領尸體,這事一直叫李秀文挺頭疼的。
因為不知道身份就很難再尋找線索,尸體被燒焦,線索就徹底斷了,唯一的突破口還得從蘇綾身上找。
「李警官,你先別激動,咱們不也是根據線索進行猜測嘛!」一名老警官安撫出聲。
李秀文擲地有聲道,「那也不能隨便猜測,這女生我調查過,也接觸過,根本就不是小混子!我昨兒去她學校打听成績還挺好的,我看就是黑社會性質仇殺!」
「李警官,大膽猜測才會逼近真相!現在案犯沒有找到,任何人都有這個嫌疑!」一名年輕警察忍不住出聲。
「嫌疑個屁!」李秀文再次拍案而起,「哪來那麼多嫌疑?是我辦的案子多還是你辦的案子多?我看那紅毛嫌疑最大!」
一眾人面面相視,有時候跟女人還真講不出理來。不過李秀文說得也在理,蘇綾一個初中女生殺人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何況見她剛才到警局時的從容勁,哪像是剛殺過人?
再看當時在場的蘇綾一眾人,各個都是在讀初中的毛頭小子,一問下來還都是一中的學生!一中學生殺黑社會大哥?開什麼玩笑。
相反紅毛這些人倒是最有嫌疑,雖然他們是吳辰南的人,但誰知道這些混子中間有什麼糾葛?搞不好就是蓄謀已久。
「我看大伙也別在這瞎猜了,先把口供錄了,然後挨個審審,在場一共就這麼些人,都是毛頭小子還怕他們不交代?」
「行,散了吧。」
直到天亮,蘇綾幾人才被從警局放出來,因為夏衛東的到來保釋,所以事情並沒有通知其他人的家屬。
人是蘇綾殺的,但她從始至終態度如一,答話甚少,目光平靜不似撒謊,即便老油條審了一晚上也沒審出個所以然來。
而其他人拋開蘇綾在趙東家的那一段不談,單回答在台球廳經歷的一幕幕,也不算撒謊,所以到最後也沒有證據指認是誰殺了吳辰南。
反倒是紅毛等人情緒激動,不斷揚言要宰了蘇綾幾個給老大報仇,使得警方不得不拿出手段將他們整治一番這才老實。
事情到最終也沒什麼結果,唯一的結果就是王美涵涉嫌用酒瓶傷人,得給紅毛賠五百元的醫藥費。
這個錢,蘇綾出警局前直接給墊付了。
警局門前,所有人都異常沉默,對于彰武趙慶等人來說,這一個晚上的經歷或許比之前的十六年還要驚心動魄,或許他們這輩子都很難忘記。
這份驚心,的確需要時間讓他們好好消化一下。
「蘇綾,沒什麼想要跟夏叔叔說的?」臨上車前,夏衛東看著蘇綾開口問道。
蘇綾微笑不語。
「好吧,真不用我送你回家?」夏衛東又問。
「我想自己走走。」蘇綾搖頭拒絕。
夏衛東頷首,然後帶著夏志文上車。
其他人也紛紛回家,而王美涵在臨走時轉頭,對蘇綾說了句,「謝謝。」
也不知道是在謝蘇綾替她交的五百元錢,還是謝蘇綾昨晚出手讓她免于被強暴的命運。
當天蘇綾沒有回家,而是隨便找了個旅館打坐休息,因為王亞潔今天上晚班,蘇綾想著還是避開母親的好,否則這兩日不歸家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得好。
因為剛剛施展禁法,蘇綾體內的元氣早已透支,身體虛弱得很,昨天又折騰了整整一晚沒有休息,現下睡覺已經用處不大,唯有靠打坐來調養生息。
恐怕近段時日再想施展巫法已經不太可能,一旦施展所面臨的結果就是傷害更甚。
夜幕降臨,估模著王亞潔已經到單位當值,蘇綾才回到家中。
卻不想打開門剛進屋,就見到王亞潔正面色難看地坐在客廳餐桌的凳子旁,見蘇綾進屋,面上怒氣更甚。
「過來!」王亞潔怒斥一聲。
蘇綾抿了抿唇,換上拖鞋走到她身前。
迎面而來地就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蘇綾也沒有躲,靜默地挨完這記巴掌。
王亞潔打完過後手就是一抖,心里更是緊縮不已,面上卻依舊盛怒問道,「去哪了?」
蘇綾不答。只覺得沒有必要欺騙這位為了女兒付出青春的可憐女人。
王亞潔的軟弱、可憐、在愛情面前卑微都不是蘇綾所認可的,甚至因生活所迫,在某些方面她並不是一個完美的母親,但這並不能抹殺她對女兒的愛護。而這記巴掌于蘇綾來說也挨得理所應當,因為她或許正在將王亞潔所愛護的女兒帶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對于王亞潔的質問蘇綾並沒有回答,半小時後,她坐在房間的窗前,听著屋外女人的哭啼聲,「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跟媽說實話了!媽媽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已經開始泛黃的樹葉,蘇綾靜靜地垂下眼眸。
「這個世界上,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秩序,我們則有我們的地下秩序,如非必要,不將局外人牽扯進來是正確的。」一聲嘆息響徹耳畔。
蘇綾轉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江淮生,久久沒有說話。
就在昨天,蘇綾與江淮生于醫院深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最終敲定的結果是她幫助江淮生奪回江相派,無論江淮生是否復生,都由蘇綾接下江相派掌門一職。
但首先是要揭發**殘害同門,欺師滅祖地行徑。現在蘇綾沒有證據,說出的話也不會有人信服,但若有了地位一切就另當別論。
蘇綾並不在意是否能接下江相派掌門一職,她所在意的只是不願再生出任人宰割的悲哀。
或許在經歷種種,她也渴望看到更大的世界,也
渴望著接觸更多。張文濤的丑惡行徑、蘇良哲的突然現身、赫羽明那種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與發自內心地輕視,似乎都在激勵著空有一身本領卻重生在這個世界最底層、被剝削階層的蘇綾。
在享受這種寧靜、再無負擔地生活的希望破滅後,蘇綾更願意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經過連日來的思考,蘇綾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或許沒有人的內心是真正的安寧平靜,之所以安寧,是因為得到。
前世的蘇綾站在與生俱來的高位,所以她可以平靜從容地面對一切,無波無瀾,輕視萬物,甚至那份她自認為的與世無爭,都在換了世道,換了身份地位後悄然改變著。
原來這就是人性。
但她更加清楚,想要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
深夜,蘇綾的窗戶被人輕輕砸響,她撥開窗簾往下看去,沒想到站在樓下的竟是傅青岩、夏志文和趙東一行人。
她皺了皺眉,就見夏志文正在朝著蘇綾大力揮手,示意她出來。
這個時間王亞潔已經在上班,張文濤和張雅芙則是已經睡下,蘇綾輕聲關上房門來到樓下,趙東就快步迎上前道,「先到我家去說。」
蘇綾注意到,趙東臉上的傷似乎比昨天更重了,甚至有些本來沒受傷的地方也呈現青紫,模樣狼狽得很。
青城縣本就不大,趙東家的平房區距離蘇綾家只有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一路上所有人都靜默無聲。
當蘇綾問起傅青岩為什麼會在,回答的是夏志文,「還不是不知道你家住哪,就把傅青岩找出來了。」
來到趙東家門前,最先停住腳步的是傅青岩,他轉頭看向蘇綾,「我就送你到這,出來的時候跟我爸說不會太久。」
蘇綾點了點頭。
傅青岩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隨即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
「這小子是不是怕事兒啊?故意躲了?」張超咧了咧嘴,「不進去也好,這事最好也別叫外人知道。」
夏志文就搖了搖頭,「傅青岩不是那樣人。」
一行人說著話就進了趙東家門。
因為是平房,穿過院子進了門,入口是一口大鍋,平日里燒火做飯用的,狹窄的走廊,左側是一間大屋,進去後很空曠,右手邊貼著牆壁是火炕,外面的鍋爐底下燒火,炕就熱了,冬天睡覺非常舒服。
因為青城縣以前就是個鄉鎮,後來城市發展建設才被化為縣級,所以這樣帶著東北農村特色的火炕平房到處都是。
「吳辰南死以後,吳先生很不高興。」進了房間,安排大家坐在炕上,趙東自己就坐在一方矮凳上道。
夏志文顯然是已經听說了這件事,解釋道,「以前孫立偉和吳辰南都是跟著吳先生混的,吳先生原來在青城縣做煤礦生意,專門混黑的,後來洗白到朝西市發展去了。吳辰南跟吳先生是表親,出這個事情以後孫立偉很為難,今天揍了東子哥一頓逼他交人。」
蘇綾轉頭看著滿臉傷痕的趙東,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
「立斌是跟著我混的,再說經過昨天那個事,我也不想他有事。」趙東沉著臉道。顯然對昨天孫立偉的做法很是不滿。
王美涵此刻月兌了鞋蜷縮坐在炕上,下巴搭在膝蓋上,聞言就道,「那怎麼辦?昨天我還把紅毛開瓢了,就算吳先生那頭不找我們麻煩,紅毛也肯定不會放過咱們。」
「東子是我兄弟,他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張超開口。
趙東面色有些為難,「我媽死得早,爸以前就是吳先生手底下的打手,後來因為搶礦事故也死了,我初中那會就在社會上混,靠著吳先生給的安家費過日子,後來錢花光了混不下去了,是偉哥叫我跟他。」
「我十六歲那會跟著偉哥,跟著他看場賣命,這兩年朝西搞建設,除了拆遷需要人手別的也沒什麼打打殺殺的事了,偉哥就安排我收稅這個肥缺,要我跟偉哥對著干我做不出來。」
眾人听了以後都是有些動容,沒想到趙東從小過的這麼苦,而王立斌跟他的日子不長,他能幫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很義氣了。
 
「操!我趙東是義氣,但我他媽不是傻子啊!這麼多年偉哥是待我不薄,那也是我辛苦給他賣命換來的!你別以為我全是為了幫斌子,我原本是為我自己挨這一刀,現在是因為偉哥要把我一塊交出去!」趙東抹了一把眼淚,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這麼多年一直為了孫立偉賣命,在孫立偉手下也算是頭號老人了,以前當打手沒少干些賣命的事,進醫院更跟家常便飯似的。而這次趙東攤上事,得罪了吳辰南的人,也沒想到孫立偉會是這麼個態度,他這一刀白挨就算了,息事寧人的道理他也懂,畢竟對方也進醫院了。
可最後把他手底下帶的兄弟交給吳辰南,這個趙東就受不了。出來混要的都是一個面子,孫立偉是上頭大哥,實力擺在那,跟吳辰南的摩擦輸輸贏贏不在少數,輸一回頂多憋口氣下次找回來。
可他趙東以後怎麼收小弟?別人不得那這事戳他脊梁骨?
這也就算了,他是下面人,大哥做什麼決策听著就是。可現在吳辰南死了,孫立偉又為了顧全自己不得罪吳先生,要把自己和王立斌都交出去,這哪有不寒心的道理?
此刻蘇綾靠牆而坐,眸光閃爍地看著眼前一幕,回憶起江淮生的一句話來︰在這道上混口飯吃,首先就是一個狠字當頭,其次是義……
真的是這樣嗎?
蘇綾眯了眯眼眸。第一次,她覺得江淮生的江湖心得出現了錯誤。
無論是兄弟對兄弟,上級對小弟,若這義字沒擺在前頭,再狠只怕也要落得江淮生如今的下場。
她理解江淮生曾掌控偌大門派,身為北派堂主掌門人的他若不手段狠厲必然不能走到今天,更難控制住偌大的局面。
而江淮生既然把義字擺在第二位,也證明了他並不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只是相比義,他覺得狠字則更加地能控制住一個門派,或者幫派。
但在這底層之中,蘇綾卻深刻地看到一個現象,或許狠字能得一時,但未必能得一世。
這兩個字雖然都被江淮生擺在前頭,但就是這前後之差,運用上就出現了些許地偏差。
孫立偉錯就錯在身為上位者,卻為一己之,亦或是私幫派利益,寧願犧牲對他忠心耿耿的兄弟。
彰武刷地從炕上跳下來,「東子哥,這事都怪我!那天要不是我先跟他們動手也不會有這事!」那天是他先看不慣對方打王美涵,所以出聲阻止,這才引起兩邊混戰開來。
王立斌壓下他肩膀,「這事怪我,要不是我後來跟著……」
「怪個jb!」趙東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怒斥出聲,「有沒有點出息!操!打了就打了,老子還怕了紅毛他們不成?」
張超也冷哼道,「我跟東子出來混的時候,那根毛都不知道在誰褲襠里憋著呢!也不知道是誰褲鏈沒拉嚴給他放出來了!也就借著這檔子事他成了角色,操!」說著就朝地面狠狠吐了口口水。
說罷他又道,「要是偉哥真把東子交出去,老子也不跟他干了!憑什麼,這事錯不在咱們!是,蘇綾是給吳辰南那狗屎宰了,但誰看見了?警察都講不出證據來,偉哥憑啥就認定是咱們干的?憑啥交人?就他媽沒種!」要是孫立偉不怕得罪吳先生,一口咬定事情不是他們做的,吳先生能說出什麼來?
「超子!別瞎說話!」趙東板著臉怒斥一句,再如何說孫立偉對他也有恩情,再憋屈也听不得這些話來。
就在這時,靠在角落里的蘇綾緩緩開口,「出了事情就要想辦法解決,幾個大男人在這里哭哭啼啼有什麼用?」
趙東問,「怎麼解決?除了交人就是跑路,咱們還能反過頭宰了偉哥怎麼著?」
「孫立偉不能動,可吳辰南的舊部卻可以動。」蘇綾挑起眉梢。
趙東一怔,張超也沒听懂蘇綾的意思。
而夏志文腦筋轉得快,卻听懂了蘇綾的意思,他一拍巴掌,「東子哥!你可以自立門戶啊!要是整服了吳辰南那幫手下人,孫老大不也拿你沒辦法?你想啊,你現在跑路是因為你沒根基,除了被交出去就只能跑,你要是有了根基可就不一樣了!」
王立斌咬了咬牙,「吳辰南手下那班人現在群龍無首,要是安排好了給他們整服也不
是不可能!要干就干票大的,那以後孫老大想動你也得合計合計了。」
趙東面色陰晴不定,這一招可使得有點大了。
「可自立門戶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傳出去好說不好听啊……而且我上面沒有關系,鬧出事擺不平……」想到這,趙東馬上否決了這一提議。
無論是吳辰南還是孫立偉能走到今天,無不是因為他們跟吳大興的老關系沒有斷,說白了就是門路硬。不說其他,就青城縣這巴掌大的地方,一有錢二有人,什麼事情擺不平?
可同樣的事情換個人做可就不一樣了,同樣的路換個人走也是完全兩碼事。他沒有錢,就算他有錢,帶著錢上門找某某領導,人家給他開不開門還是兩說呢!
這大哥小弟與領導間的關系大多也都是傳承的,要不也都是有錢人,同圈子人托關系一個個往里帶的。
他還沒到這個分量,也沒有這個面子。別說當大哥了,就是傷個人要是沒人護著他,那就是進去容易出來難的下場。
這東西可不是說有點身手有點野心就能成事的,門門道道太多太多。
「我來擺平。」蘇綾開口道。
一眾人地目光就刷地轉向蘇綾。
張超扯著嗓子問,「你拿什麼擺平!」
趙慶就起身樂道,「超哥,你別瞧不起蘇綾行不行!」語罷,他身體半段兩手四十五度角捧向蘇綾方向,「這可是咱們巫、巫、巫、巫什麼門掌門人!還有我們蘇掌門擺不平的事?」
趙東也被他逗樂了,笑罵道,「巫你媽了個頭!趕緊滾犢子!」
趙慶就嘿笑著起身撓了撓頭。
……
拳皇游戲廳是吳辰南的產業,就位于青城縣聚集三流小學和初中的南大門區域,此刻傍晚時分,游戲廳內正掛著停業整頓的牌子,但屋里頭卻是聚集著二十幾號小青年。
小青年們拎著啤酒打著游戲,紅毛則是雙腳搭在椅子上,臉上蓋著**雜志在小歇。
「毛哥,現在南哥去了,您又是他佷子,咱幾個以後可就跟你混了。」幾個小青年攥著汽水瓶笑嘻嘻地走過來。
紅毛扯下雜志嘿笑道,「我叔是去了,他手底下不是還有輩分高的大哥嘛,到時候也輪不到我說話,該干啥干啥去,去去去!」
「得了毛哥,您就別謙虛了,昨兒我見著你跟孫老大進飯店了,到時候有他那邊幫襯您,嘿嘿,想接下南哥場子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一名小青年擠眉弄眼地道。
紅毛刷地翻身坐起,朝著地上就吐了口吐沫,「操!別他媽亂說話!孫立偉那是我殺叔仇人知道不?我跟他一起吃飯?你哪只眼楮看著了?」
小青年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縮了縮脖。
紅毛眼楮滴溜亂轉,沖著幾人招了招手,示意蹲身過來,「我告訴你們,出去可不準亂說話!機靈點,以後有你們哥幾個的好處。」
「行 !有毛哥這句話咱幾個就放心了!」幾人笑嘻嘻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紅毛嚷聲道,「操,沒看見停……」
話音未落,門口就黑壓壓涌進二三十號青年,手里提著木棒、片刀、鐵鞭子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反正都拎著家伙就沖了進來,見人就掄見人就砍!
紅毛心里咯 一下,尤其在見著趙東以後更是刷地站起身,沒命地就朝後面跑,「有人砸場子了!抄家伙!抄家伙!」
他不喊趙東還沒瞧見他,他一喊可就成了目標人物,趙東、王立斌等人三步並作兩步沖上前,追著紅毛就的一頓猛敲!
因為來的突然,而在屋里的紅毛人馬都在娛樂沒個準備,抄家伙?哪里來的家伙?他們又不是黑社會的,哪能到哪都帶著家伙?
不到十分鐘地時間,屋里就人仰馬翻哀嚎一片。
「我操尼瑪,昨天在警局敢跟老子叫囂!你不是要殺我全家?來啊!來啊!」趙東暴打紅毛,怒氣橫生。一鐵棍子輪上紅毛腦袋,哭嚎聲戛然而止,人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靠!整死了!」趙東慌忙扔下家伙,
一旁王立斌卻一把將鐵棍撿起來,「別留東西,撤!」
所有人慌里慌張地開始找自己的家伙,來前趙東就囑咐過了,帶指紋的鐵證一個也不能留下。
這話當然不是趙東囑咐的,而是蘇綾囑咐的。
下午,趙東一行人就被逮進了局子。
審訊室里,趙東梗著脖子,「警察同志,您們有證據嘛?我下午跟兄弟在家打牌,我兄弟全都能作證!可不能冤枉好人!」
李秀文猛地一拍桌案,「游戲廳那麼多人都看錯了?不是你帶頭打的人難道是我?我告訴你趙東,你是有案底的!現在可是死了人,你今天進來就別想出去了!」
趙東滯了滯,想起蘇綾囑咐的話,打死也不承認,「反正不是我,你們誣賴好人!大家伙都知道這紅毛前兩天把我得罪了,你們現在就想往我身上推是不?行,拿證據!」
「我告訴你,現場有你們的指紋,有你們的鞋印,等把這些證據收集齊了你就等著坐牢吧!」李秀文冷笑一聲。
趙東狠狠咽了口吐沫,底氣不足地念叨,「那就收集齊了再說。」他心想,蘇綾當時答應的信誓旦旦的,到底行不行啊?他怎麼就腦子一熱真干出這事來了?
而且原計劃也沒有整死紅毛,那純屬是人多混亂加上氣昏了頭,一時失手。現在他心里就像掛了七八個水桶,七上八下的,一點底都沒有。
如果這次他出不去,其他兄弟估計也就被他給害慘了。
此刻,夏志文守在警察局外面左右徘徊,這次行動他沒跟著參與,主要原因是怕他老爸知道以後要了他的小命,現在他在等消息,等蘇綾的消息。
蘇綾說有辦法把紅毛一行人弄出來,言語間好像是有在上面的關系,想到自家老爸都對她挺恭敬的,還有蘇綾的本事……夏志文覺得蘇綾不可能無的放矢。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警局大院,夏志文看著那車總覺得有些眼熟,下一刻,他就趕緊躲進小樓一旁。
只見車門打開,最先下來的是蘇綾,緊隨其後的就是夏衛東……
「靠!她說的關系就是我爸?」夏志文一雙眼楮瞪得比燈泡還大,眼看著夏衛東在與蘇綾低語兩句後,帶著人昂首闊步走進了警察局。
真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