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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長公主之後,章皇後又命見過幾位在京的老太妃,然後是皇帝的姐妹,各位長公主。皇帝的同母妹妹只有希平長公主一人,其余的嘉寧長公平、高平長公主、西寧長公主等都是異母。一一拜見過,幾位長公主都是笑容滿面的把她夸了又夸,「不愧是太子婦,雍容又高貴。」章皇後听她們眾口一辭,把夸的天花亂墜,面上得體的微笑著,心中卻是嘆息。這幾位長公主都精明的很,她們哪里是在夸獎,分明是在夸獎皇帝和皇太子的眼光。她們真有眼色,比自己這皇後有眼色多了。

希平長公主的女兒安泰郡主是位十三四歲、面容嚴肅的姑娘,她一絲不苟的對行了禮,稱呼「太子妃殿下」。她不怎麼笑,穿著件淺藕荷色長褙子,褙子上別無裝飾,只繡了一枝玉蘭花,透著清傲和孤高。

見了安泰,不知為什麼總想笑。安泰明明是非常幸運的姑娘,皇帝是她親舅舅,對她很慈愛,特意給了她郡主的封號——公主的女兒也是皇家血脈,但對于皇家來她已是外姓人,禮制上是沒有封號的。皇帝卻破例給了她封號,而且是一品的郡主。要起來,這麼幸運的姑娘應該很快活很愛笑吧,她偏偏不是,從早到晚都是一幅嚴肅認真的樣子,希平長公主起來都很是無奈。

「知道妹妹雅愛詩詞,前幾日得了一本前朝陳清溪的詩集,改天命人給妹妹送去。」笑吟吟道。這位安泰姑娘是很愛讀書的,送她一冊難得的孤本,她應該會很高興。

希平長公主微笑,「她哪里懂得鑒賞,送給她也是白糟蹋好物件兒。」安泰絲毫不理會母親的調侃,道了謝,自然而然的道︰「何必改日差人再送呢,過會子我到東宮拿去,成麼?」自然笑著答應了,「甚好。」

章皇後見和希平長公主格外親厚,不由的想起及笄禮自己主動要求做正賓卻被太子拒絕的事,黯然神傷。十,娘在想法子補救啊,為什麼你不領情呢?親娘總是親娘,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跟娘置氣。

「安泰怎地這般見外,稱呼她表嫂便是。」見安泰這古板一口一個太子妃殿下,章皇後忍不住出言指。

章皇後不知怎麼的,今天就想讓多認幾個表妹,認一堆表妹。

安泰莊重認真的回絕了,「今日是皇太子嘉聘禮成,我等做為臣子前來行慶賀禮的,哪能論親戚呢。」章皇後想起這姑娘素日里的別扭樣子,干笑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不能跟安泰講理,跟安泰講理會累死人的。

王妃大多隨親王就藩,在京的王妃很少。見過大長公主、幾位老太妃、長公主,接下來便和幾位公主相見。皇帝共有九位公主,不過如今在京城的卻只有三位︰大公主寧壽,二公主福壽,九公主興壽。寧壽公主和福壽公主是姐姐,客氣的見了禮,興壽是妹妹,殷勤叫了「十嫂」,含笑答應。

福壽公主從前並沒把當回事——太子妃怎麼了,別太子妃,就是她做了皇後,上頭不是還有皇太後管著麼?後來被皇太子正顏訓斥過兩回,福壽公主下了氣,不得不承認︰十就是個沒良心,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也忘了姐姐,他沒救了。他明打明的了,他的太子妃得罪不得,要尊敬,要把這年方十六歲的姑娘當成未來皇後來尊敬。如果不听他的,他準會翻臉,親姐姐也會翻臉,福壽公主拿已經被立為儲君的十沒辦法,慶賀禮上便沒擺大姑子的架子。她沒有,寧壽公主也沒有,兩位公主周到的祝賀了皇太子妃,措詞莊重優雅。興壽公主排行第九,她時候也是很受皇帝寵愛的,性子有些驕橫任性,大了之後皇帝待她卻是平平,到她該出降的時候,宗人府為她選了京城一位六品官的兒子為駙馬,皇帝召見過那人,見相貌清秀,溫文爾雅,便即下了旨。九公主就這麼嫁到了門戶不顯的人家,自此之後性子收斂了不少,輕易不敢露出鋒芒。這次的慶賀禮上她也是格外謙和,一口一個十嫂,非常殷勤。

矜持的微笑著,對這三位公主都是客氣而略有疏遠之意。知道,十哥的兩位親姐姐跟她們的娘親章皇後一樣,是不會真正喜歡自己的。她們面上的親熱,不過是迫于形勢。至于興壽,時候是見過這位九公主的,知道她是個什麼性情,根本不會親近她。

興壽公主笑著提起當年事,「十嫂時候便是極有靈氣的,才四五歲的時候,便會做詩了!十嫂做的詩我還記得呢,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極有才情,不落俗套。」

微笑,「時候的營生,莫再提了。那算什麼詩,不過是孩子的游戲之作。」

認完皇家的親戚,章皇後命她接見了幾位朝中重臣的妻子,有楊首輔夫人,余次輔夫人,英國公夫人,魏國公夫人,靖國公夫人等等。對著別人都是溫和謙遜的,到了魏國公夫人,卻是親熱的叫著「外祖母」。魏國公夫人樂呵呵的推讓,「這可不敢當。」微笑,「您是我五哥七哥八哥的外祖母,當然也是我外祖母了。」靖國公夫人看著言笑晏宴,應對得體,心里別提多難受了。這太子妃的位子原本是徽音的,卻被她硬生生奪了去。徽音這可憐孩子含著一包眼淚嫁了章家庶子,她滿面春風站在殿堂之上……老天不長眼啊。

靖國公夫人實在忍不住心頭這口氣,便笑著道︰「皇太子嘉聘禮成,真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只是東宮之中只有太子妃一人,未免冷清了些。不如納淑媛以廣子嗣,讓皇帝陛下和皇後殿下可以早日抱孫,太子妃以為如何?」

靖國公夫人知道自己站出來這話並不合適,她也知道回府後靖國公定會不留情面的訓斥責罵她,只是一口氣憋在心里,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章皇後含笑看著,似乎是在等著表態。魏國公夫人心中不忍,溫和道︰「皇太子和太子妃新婚燕爾,如膠似漆,過上一年半載的,再提此事不遲。」東宮之中只有一位太子妃,這種情況肯定不能長久,可是你也不能在人家新婚沒幾天的時候提這事吧,太不合時宜了。

英國公夫人和楊首輔夫人、余次輔夫人一樣,都是異常謙恭,「此乃皇帝陛下和皇後殿下的家事,自然是帝後做主。」嘴角勾了勾,這幾位還真是很圓滑呢,出話來,滴水不露。

「皇太子和我一向不敢自專,凡事听命于父皇陛下。」彬彬有禮,「靖國公夫人若果有此意,可請靖國公上奏折,陛下自有批示。」

靖國公夫人話出口後也是有些後悔的,听這麼,卻又忍不住針鋒相對,「不過是給皇太子添些侍奉之人,這等事,也要如此鄭重麼。」

你弄什麼玄虛,充實東宮居然要大臣上奏折,正經八百的奏聞,值當的麼。

「皇太子是國之儲君,東宮事務,並無事。」正色道︰「莫是添些侍奉之人,便是換了內侍、女官,也要陛下俯允方可。皇太子年紀尚輕,身邊若有了人,怕不把皇太子帶壞了?這是陛下英明有遠見,並不是事,靖國公夫人,你逾越了。」

靖國公夫人本是只是想泄憤,卻沒想到會這般犀利,抓著自己言辭中的毛病,當著章皇後的面便敢疾言厲色的訓斥自己。她有些無助的看了眼章皇後,見章皇後沉著臉,端起茶盞喝茶,一言不發,便知道章皇後是不會開口幫著自己的了,只好俯伏請罪。居高臨下看著她,聲音緩慢而清晰,「東宮事務不是你能插手的,今後慎以為戒。」靖國公夫人唯唯。

等到靖國公夫人重新站起來的時候,羞慚的抬不起頭。這時候地上若有條地縫,她肯定毫不猶豫的鑽進去,躲起來,羞于見人。這是皇太子嘉聘禮成的慶賀之儀,所有夠品級的內外命婦全部到場,她這回丟的人,肯定會在一日之間,傳遍全京城……

章皇後意興闌珊,命這幾位夫人退下。

「去見見你舅舅家的長輩,還有你娘長輩,之後便回來吧。」章皇後冷淡的吩咐。

很乖巧听話的答應了,先到金鄉伯夫人的席上跟她泛泛的問了個好,便去陪娘家人了。方夫人今天帶著三個兒媳婦、六個孫媳婦坐在一起,看上去真是興旺昌盛的一大家子,很讓人羨慕,尤其是的三嫂原氏,挺著個大肚子,看樣子是快要生了,想要兒子或孫子的貴婦們,看著原氏的大肚子,真是垂涎三尺,「這肯定是男孩兒呀,都不用猜。」

「祖母,娘親,大伯母,三嬸嬸,大嫂二嫂三嫂四嫂五嫂六嫂,多日不見。」快要眼淚汪汪了,總算見著親人了!方夫人顫巍巍的站起身,拉著上下打量過,眼中含淚,「太子妃好麼?在宮里習不習慣?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林幼輝在旁微笑,「當然好了,娘,您看看,囡囡氣色多好。」顧氏和徐氏也笑道︰「一看囡囡就氣色,便知道她日子是極順心的。」這白里透粉的臉色,這亮晶晶的眼神,這神采飛揚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她在宮里既沒吃苦,也沒受氣。

眉飛色舞,「祖母,我能不好麼?我多招人待見呀,有誰會不喜歡我?」甜言蜜語哄著方夫人,轉過頭對林幼輝嘻嘻笑,「娘,我想死您了。」林幼輝又是歡喜,又是心酸,嗔怪道︰「什麼死呀死的,大喜的日子,不許提這個字。」快活的答應了,伸手撫模原氏的大肚子,「三嫂,我佷子快要出生了吧?」原氏溫柔的笑,「快了,下個月也就該生了。」

「妹妹怎知道是佷子?」幾個嫂嫂一齊問。

你都出嫁了,裴家不得再有個囡囡出生啊,怎麼還會是佷子呢。

趾高氣揚,「我就是知道!」

林幼輝最知道女兒的性子,微笑道︰「當然是佷子了,囡囡不要佷女,對不對?」心虛的看了方夫人一眼,滿臉陪笑,「不是,不是,我想要佷女來著,真的想。」

心虛的樣子,逗的方夫人等都笑,「調皮的囡囡。」

都嫁人了,還是這般調皮,還是無憂無慮的女孩兒情懷麼。囡囡,你真幸運。

作者有話要︰先到這兒。

又晚了,抱歉,主要是十二那會兒才一千字出頭,真放上來,估計大家看著也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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