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听說過有母親因為缺錢,把兒子的腎賣了的。
林諾捏著手機,心里抑制不住的憤怒!
杰克半晌沒听到她的聲音,忙問,「你還在嗎?」
「……在。」
杰克問,「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林諾報了名字,才掛了電話。
等待半個小時左右,夏猶輕被推出來,緊接著杰克和宋元也趕到,看著病*上面色蒼白,憔悴不堪的男人,病房里的氣氛也隨之凝固。
「怎麼會突然食物中毒?」杰克滿臉冰冷,「是吃了什麼?哪里的來途徑?」
「一間法國餐廳。」林諾知道他擔心什麼,跟他說了餐廳的名字,又解釋了大概只是普通的不干淨。
杰克不置可否,轉頭卻出去打電話,讓人查探。
林諾也懶得理他,坐在病*邊的椅子上,看著*上的人,輕輕的說,「醫生說要住院也行,要出院也行,但至少要等到明天,今天你不能吃東西,只能靠輸液,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夏猶輕搖頭,眼皮垂垂的,沒什麼精神。
剛剛才動了手術,現在肯定累了,林諾也不打擾他休息,出了病房,正好杰克也掛了電話。
「喂,金毛……」她喚。
杰克回身,不滿的看她一眼,「我有名字。」
「……那你叫什麼名字。」
「杰克。」
林諾聳肩,「好吧,杰克,能不能告訴我,夏猶輕這幾個月,到底怎麼過的。醫生說他有內傷,好像還傷的不輕。」
杰克不語,涉及到boss的**,他不可能透露。
林諾皺起眉,「你不相信我?」
杰克猶豫一下,看著她說,「秦由遇的人,暗襲。」
心里一里咯 ,林諾又問,「那那些人呢?」
「都死了。」
林諾沉默,這倒的確是夏猶輕的作風,他手里沾的人命,只怕比她想象的還多。
多的她也沒問了,微微打听點,已經不妨礙她了解整個事件的經過。
第二天早上,夏猶輕才被允許出院。
在車上,夏猶輕昏昏沉沉的,腦袋靠在旁邊,大概是輸液輸多了,很想睡。
林諾本來離他很遠,見狀,特地挪過去一點,貼著他旁邊,等著他靠在自己身上……
可是等了半天,男人也沒靠過來。他即便是蹙著眉頭,強忍著腦中的眩暈,腦袋一點點的,搖搖欲墜,也不靠在她身上。
林諾咬著唇,幾次張嘴想讓他靠過來,可最後都沒開口。
直到一個大大的陡坡,原本已經坐著快睡著的男人身子一顛,腦子就勢往旁邊一靠,靠在了林諾身上。
林諾一喜,趕緊坐直身子,讓他靠的舒服些。
可陡坡過去,他竟又強撐著意志,將腦袋挪向另一邊,半眯著眸子,寧願靠在顛簸陡峭的車窗上,也不靠在她身上。
林諾憋屈的撇嘴,咬咬牙,伸手,先為他蓋了蓋身上的話落的外套……看他沒醒,她鼓起勇氣,將手貼著他的臉頰上,順勢,輕輕的將他的頭往自己這邊按。
男人瞬間睜開眼「你干什麼?」清淡的聲音帶著沙啞,因為疲倦,又顯得慵懶。
林諾反應不過來,手還貼著這人的臉上。
她咽了口唾沫,手心頓時是汗,這種自作多情還被當場揭穿的畫面,不是一般的尷尬。
她狼狽的把手收回,結結巴巴的說,「你臉上……有,有蚊子……」
大冬天的還有蚊子?
他踫了踫臉,不置可否的睇了她一眼,「哦。」
這個哦的意思可能包含廣泛,也可能只是隨意一應,林諾坐的筆直,動都不敢動,心里卻翻江倒海。
就那麼普通的一個音節,她活活想了五分鐘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就在這時,他突然說,「坐過去點。」
林諾一震,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頓時覺得羞惱。
叫她坐過去點?叫她離他遠點?
這男人簡直……
她好心好意,他居然還嫌棄她!
林諾氣得胸口起伏,賭氣的往旁邊挪了很大一塊,直到緊貼著另一邊車門,才狠狠的說,「夠遠了吧!」
「差不多。」他輕描淡寫。
林諾氣得差點吐血。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大腿一沉。
垂頭一看,就見清雋的男人,滿臉倦怠的枕在她的腿上,身子縮著,手指按著蓋在身上的外套,把外套拉緊了些,才咂咂嘴,就這麼睡了。
「……」
林諾哭笑不得,她終于明白什麼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了。
原來讓她遠點,不是嫌棄她,是要躺在她身上。
心里突然有點小開心是怎麼回事……
車子開回別墅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林諾感覺自己腿都麻了,但她還是隱忍著,沒表現出來。
夏猶輕被叫醒,並沒因為剛才睡了一覺而清醒些,反而更加疲倦。他起身,看林諾下車,自己也挪出去,然後……整個人自覺的掛在她身上,把身體一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林諾差點栽倒。腿已經夠軟了,他還來增加負擔。
從另一輛車下來,正準備接手攙扶boss的杰克,「……」
「好累啊。」他在她脖子間蹭蹭,近似撒嬌似的嘟噥。
林諾感覺脖子熱熱的,咽了口唾沫,終究沒推開他,反而輕柔的說,「那回去再睡吧。」聲量很小,只有兩人能听見,但語氣驚人的柔和,仿佛生怕驚擾了他。
將人扶回房間,卸下大包袱的林諾差點跌到地上,而*上的男人則張開雙臂,勉強睜著眼,唉聲嘆氣的抱怨,「從昨天到今天都沒吃飯,還要換衣服,手指都抬不起了……」
「……」林諾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男人等了幾秒,見她沒反應,也不勉強,努力撐起來,要下*。
只是他這一動,突然眉頭緊蹙,手按住月復部,咬著牙,唇瓣又白了幾分。
林諾嚇了一跳,以為他動作太大牽動胃部,趕緊讓他睡下,自己拿了衣服過來給他換。
夏猶輕順勢躺回*上,看著她忙里忙外,在櫃子前光是選衣服就選了半天,不覺失笑。
其實有什麼好選的,睡衣來來去去就是那幾件,她這分明是拖延時間。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她拿著睡衣到*前,下手無能,只能嘟噥著說,「我讓杰克來給你換吧。」說完,就要出去。
可剛一轉身,手臂就被抓住。
夏猶輕苦笑,「我不習慣別人靠近。」說著,勉強撐著身,解開衣服的扣子,打算自己換。
他動作很慢,一舉一動都像灌注了千萬斤的力氣,而且臉色不好,他本來就皮膚白希,這會兒更顯得蒼白憔悴。
最終林諾還是心軟了,小手蓋住他的手指,將他的挪開,淡淡的說,「……還是我來吧。」
夏猶輕從善如流,放開手,讓她動作。
就算兩人的關系曾經親密無間,但多月不見,始終……
加上林諾心里還有些膈應,因此她的動作也很慢,解扣子的時候,手指頭都在顫抖,當月兌到最後一件衣服,看到他不慎**的肌膚,她臉倏地紅了。
以為自己臉皮很厚,結果還是很害羞。
解開扣子,她強迫自己不要亂瞟,兩三下將睡衣套在他身上,胡亂的把扣子扣上。
上衣是弄好了,麻煩的是下面。
林諾手停在他褲•襠前,左右晃蕩,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不會解皮帶?」他問,眼角閑適的睨著她,偏偏表情還非常正經。
林諾大窘,耳朵根都紅了,終究還是躡手躡腳的的扣住他的皮帶扣,將倒扣打開,然後又停了……
「不會解拉鏈?」
「你閉嘴!」她怒吼,瞪他一眼,咬著牙,指尖捻著拉鏈的頭部,小心翼翼的拉下來。
拉鏈一解開,里面黑色的底•褲已經能看到了,當然,還有那鼓起來的一團。
林諾別開臉,扣住褲子兩邊,往下拉。
「等等。」他按住她的小手,苦笑,「你好歹也問我準備好沒有。」
「……」這話听起來怎麼怪怪的。
還有,他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她月兌又不是他月兌!
林諾咬著牙問,「那夏少爺你準備好沒有!」
「好了。」他笑道,撐起下半身,讓她能順利月兌褲子,可是挺•身時,那團東西,卻正好劃過林諾的手背。
林諾一下子跳開,顫抖的瞪著他,「夏猶輕!」
他卻滿臉無辜,「我怎麼了?」好像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林諾氣得咽血,很想丟下他不管了。這別墅里這麼多人,杰克他們就不說了,還有這麼多女佣,給他換個衣服……
等等,女佣。
林諾沉吟一下,最終還是咽下這口氣,重新按住他的褲頭,在他挺起身子時,將褲子月兌下。
要讓女佣給他換,她才不干!
一番大汗淋灕,終于把衣服褲子都換上了,夏猶輕躺在*上閉上眼楮,林諾像個保姆一樣又給他拉被子,又調暖氣。
弄好一切,正要出門,他突然睜開眼楮,「陪我躺會兒。」
她咬牙,「夏猶輕,你別得寸進尺!」
他深深的看著她,見她不肯,竟然也沒強迫,翻了個身,嘟噥,「那算了。」
他的背影有些單薄,明明是個強壯的男人,這一刻在碩大的*上,卻顯得意外脆弱,林諾仿佛透過這個背影,看到了一個八歲的孩子,躺在簡陋的醫院手術台上,被迷暈了,醫生手起刀落,割開他的肚皮……
而他的母親,站在手術室外正數著錢。
心一下子陷了一塊,林諾磨磨蹭蹭的站在*邊,月兌下外套,掀開一個被角,靜默無聲的鑽了進去。
幾乎下一刻,男人回過身來,大手將她抱住,強迫她窩進他懷里,臉貼著他的胸膛。
林諾,「……」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昨晚在醫院守了*,林諾也是累了,因此幾分鐘後,她就睡著了,偏偏,她睡著後,旁邊的男人卻精神奕奕的睜開眼楮。
夏猶輕看著懷中的女人,微微一笑,將她樓的更緊了些,唇貼在她的唇上,嘶磨一陣,最終也沒敢深入,怕吵醒她。
直到好半晌後,他才眷戀的閉上眼楮,抵著她的頭頂睡過去。
未來的幾天,林諾漸漸感覺有點不對了。
洗胃並不是什麼大手術,別說過程也就半個來小時,就是之後的滋養,也頂多就是三五天,可是為什麼都過了半了個月了,這個男人還脆弱成這樣?
她先入為主的將他只有一顆腎的事,想的很嚴重,但是再嚴重,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也早該痊愈了,就算身體機因為受傷而不好,可也不至于連吃飯換衣服都要人幫忙,又不是殘廢!
夏猶輕看她老大不爽的樣子,沉吟了一下,善解人意的說,「明天告訴杰克,讓她請個護士來,你是保鏢,也不是保姆。」
林諾心里一咯 。
護士……
女人……
唔……
「既然我能幫忙,也不用花那份冤枉錢了。」她的臉擺的特別正直,好像一點私心都沒有。
夏猶輕皺眉,還想說什麼,林諾趕緊說,「我讓湯姆進來,他說有事找你。」說完,逃之夭夭。
夏猶輕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嘴角勾起深笑。
「這麼好騙,可怎麼辦啊……」
湯姆一進來,剛好听到他這聲感慨,面癱著臉不說話,心里卻瘋狂吐槽,‘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boss你真以為林小姐什麼都不知道,這世上哪有絕對的笨人,只是她覺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能比清清楚楚,過得更自在罷了。’
湯姆嘆了口氣,是正為自家老大的自戀擔心。
其實大少明明已經要把林小姐弄到身邊來了,又為了她提前回國,明明心里放著那個女人在最重要的地方,卻就是不表態。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還覺得他故弄玄虛,存心惡趣味,可實際上,湯姆很清楚,他只是不想把林小姐牽扯進來。
上次為了打壓二少,大少將證據擺在老爺子面前,老爺子大怒,召集所有人來訓斥,穆雅心被打得鼻青臉腫,又被關了起來,二少爺被老爺子指著鼻子罵,又說寒心,又說畜生,二少爺也是個硬脾氣的,這些原本還能忍,但當老爺子說要改遺囑時,他驚怒了,推了老爺子一把,誰成想就是那麼一推,人就中風了。
大少以老爺子的名義,命人將二少爺抓了起來,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天晚上,二少爺就跑了。
要說內亂也就罷了,可偏偏二少爺這幾年也不是吃素的,外面**培養了一支走私團伙,槍械兵器什麼也有,武裝也都齊全,大少這一追,狗急跳牆,兩方大打出手,槍戰之下,死傷無數。
最後,大少受傷,二少逃竄。
因為二少已經知道林諾的存在,大少傷都沒好全,就急沖沖的跑回國,說是雇林小姐當保鏢,可實際上,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秦由遇在暗,他們在明,大少不擔心自己,卻擔心林小姐別二少抓住。
湯姆把手上剛剛得到的資料拿進來,臉色不好的說,「大少,剛才得的消息,老爺子快不行了,這是病歷報告,可能就是這兩三個月的事了。宙斯集團里面,有一部分是支持二少的,並且勢力不小,大少連著兩年在外面沒回去過,二少那段時間可花了不少精力拉攏他們,就連幾位董事,也多數站在他那邊。」
現在秦由遇和夏猶輕的爭斗,說難听的就是私斗,只要宙斯集團的人願意支持秦由遇,秦由遇隨時可以回去繼承大位,更不需要東躲西臧。
而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夏猶輕才真正的要被排拒在外,成為所有人獵捕的對象。
湯姆神色凝重,繼續說,「現在的情況很緊急,要是老爺子在還好,一旦老爺子去了,幾位股東肯定要推舉二少爺升任董事長,到時候,我們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大少,得想個法子了。」
夏猶輕隨手將那些病歷丟開,看著窗外的碧藍天空,不言不語。
湯姆有些急了,「大少,我們是不是該早做準備,我知道您也不稀罕那個董事長的位置,可是總不能讓二少坐上去,他一上去,我們肯定會……」
「湯姆。」沉吟一下,夏猶輕開口,「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那我問你,你有什麼辦法?」
湯姆一噎,的確,他沒有好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回美國,召集所有董事,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誘也好,先讓他們簽下委托書,但是說句不好听的,現在老爺子還沒死,做這些,一個不好,反而讓人覺得他們野心勃勃,況且那些所謂的董事,個個身上都不白,把人抓來都不見得容易。
見他不語,夏猶輕說,「這個世上,萬事離不開一個利字,商場追逐名利,但是你別忘了,現在的幾位董事,都是跟著老爺子從你年輕時候混到現在的,那些股份,是用命,用義氣換來的,所以我要是一丁點的不尊重他們,他們連招呼都不打,一句話,就能讓我成為眾矢之的,現在我們還不能從那方面下手,唯一能動的,還是只有一個秦由遇。」
「但是二少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們怎麼……」
「別忘了,他媽還關在美國。」
湯姆皺眉,「可……二少只怕不會管二夫人了。」
「那也不見得。」夏猶輕一笑,「現在出門在外,他的勢力又被我們全盤打落,現在他孤家寡人,不管想依靠別的幫派,還是自己組織新的勢力,始終,離不開一個錢字,那麼一大筆錢,除了他媽,誰拿得出來?」
湯姆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那現在,我們也只能看護住二夫人了,只是就這麼守著,是不是太被動了……」
夏猶輕凝了凝神,半晌道,「引蛇出洞也不是不可以。」頓了一下,他說,「你去準備一下,從明天開始,我要復校。」
湯姆瞪大眼楮,「大少,您是打算……不行不行,太危險了,學校不能安插我們太多人,萬一二少真的進去暗襲您……那恐怕……」
如果是以前的夏猶輕,湯姆還不擔心,這招引蛇出洞雖然有點舊,但是秦由遇那麼瑕疵必報的人,說不定還真的會不顧一切先找人來暗殺大少,到時候,人一勾出來,就能抓到。
只是現在,夏猶輕剛受了傷,身體情況大不如前,要是遇到危險,他們又不能及時趕到,那情況不堪設想……
湯姆強烈反對,夏猶輕沉吟一下,說,「把杰克安排進去。」
如果有杰克的話,那肯定要好很多,只是,「杰克怎麼進去?」
「學生。」
杰克今年十九歲,裝個高中生,倒是也能裝得過去。
不過……
他能答應嗎?
意料之外的,杰克很爽快的答應了,保護boss的事,他從來不落人後。
第二天,兩人就前往學校,林諾知道後,愣了一下,問湯姆,「那我怎麼辦?」
湯姆說,「林小姐就呆在別墅就是,大少每晚都會回來。」
「我是他的保鏢。」
「……大少身邊有杰克。」
「那就是不需要我了?所以,你們打算終止合約?」
湯姆擦汗,「不是,只是現在杰克在大少身邊,大少沒什麼危險,而大少有命,林小姐你只需要呆在別墅就好。」
「我們安諾出來的人,不是光拿錢不干事的,不能跟在雇主身邊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算什麼保鏢。」
湯姆,「……」大少只是不想你犯險而已。
「好,既然你們也不缺人了,宋元、楊飛,收拾東西,我們回去,結算日期就到今天,湯姆先生,余款請打到我們公司賬戶。」她面色冰冷的說完,轉身就要回房。
湯姆忙道,「林小姐,您不要這麼沖動,那個……這都是大少的命令,我也……」
「宋元、楊飛,收拾東西!」
「您不要為難我……」
「宋元、楊飛,收拾東西!」
「好好好,我安排你進去,安排你進去還不行嗎,別動不動就說要走啊。」湯姆簡直欲哭無淚。
林諾這才平靜下來,轉過頭,就這麼看著他,等著。
湯姆咽了口血,捂著胸口去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