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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仙兒沒有想到,她尚未到家,宮中已經傳來聖旨,封她和妹妹為德妃,賢妃。後宮的四妃,孟家獨佔了兩個。不僅如此,歐陽嬴衍還同意孟家男丁入朝為官,封賞都不低,一時之間,孟家繼秋王二家之後,成為了臨天/朝又一個炙手可熱的世家,舉一無二。冊封的那一天,舉國歡慶,隆重異常,歡慶的鼓樂聲在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听得十分清晰,楚曦和歐陽嬴衍說好,上午親自去為他更衣,只是那個時候,楚曦一撒手將夕淵和夕顏交給宮女,兩個小家伙便一直哭鬧著不停。宮女看著一臉著急的楚曦,猶豫了片刻,卻是開口說道,「娘娘,公主和小皇子也不願意皇上娶親呢!」外人傳言皇後娘娘不好惹,不過楚曦宮里的宮女在莫桑宮呆久了,倒也漸漸不贊成那種說法了,她只是覺得娘娘平日里雖冷淡了些,但絕不會無故傷及下人絲毫,也不會像以前後宮的主子們一樣,喜怒不形于色。而這個皇後娘娘,永遠只是淡淡的,似乎除了她的兩個孩子,對一切都不傷心。但宮女卻看的出來,娘娘對皇上的緊張,她還知道,若不是娘娘的勸說,皇上是不會娶妃的。楚曦眉毛一挑,很是詫異身邊的宮女竟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那宮女感受到楚曦的眼神傳來,不敢直視,忙退後一步,解釋道,「奴婢多嘴!」楚曦將懷中的孩子放下,說道,「好好照顧皇子和公主,本宮先出去一下。」楚曦趕過去的時候,歐陽嬴衍的宮殿空蕩蕩的,除了低頭來往的宮人,便沒有其他人。一股失落的感覺漸漸浮上心頭,最終卻轉換成鑽心的痛意。即便早由此打算,今日的到來還是讓她心如刀割。屋內明亮的燭火不斷在跳動著,照在楚曦的臉上,顯得十分蒼白。她已經有兩天不見他了,望著布置得鮮紅的屋內,楚曦竟失神了,腦中突然想起一首頗應景的詩,便喃喃的念了出來,「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回想起她的新婚之夜,如今卻是多麼的懷念!歐陽嬴衍從帷幕後推著輪椅,穿著一件散亂的褻衣,顯得十分的懶散,卻剛好听見這一句話,心情卻變得萬分沉重,再也不敢往外移動一步。他的水水,就像是寒北極地的一株雪蓮花,明明那麼清冷孤傲,不曾畏懼過任何昏暗,如今,卻是這麼的依賴他。空曠的房間只會徒添傷感,楚曦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鼻尖卻傳來一陣熟悉的藥香。她腳下一滯,微微轉首的瞬間,眼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便決然回首,往門外踏去。「水水!」歐陽嬴衍慌張的推動著自己的輪椅,因為太過急切,身子幾乎快要從椅子上面摔落下來。楚曦聞聲回頭,擔憂的將他扶起來,著急的說道,「怎麼了?怎麼這麼急?」方才,她只是怕他在此質問自己,是否真心願意他納妃,楚曦怕自己承受不住,才加快步伐想要逃離這里。當初說好的,兩個人永遠在一起,她想,如今,他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歐陽嬴衍見她黛眉輕蹙,虛弱的面色上夾雜著絲絲的謹慎,這些日子以來的心疼齊聚心中,猛然將楚曦抱入懷中,說道,「水水」楚曦摟著她,感受著這懷抱帶來的無盡溫暖,柔聲說道,「嬴衍,你說的對,過去我做事太過無情,將你的寵溺與縱容視作理所當然,我知道,你怪我,但是我明白了,我會慢慢改,不會再傷害你所重視的人了。」「小傻瓜!」歐陽嬴衍痛心的拂過她輕柔的發絲,他連斥責她只言半語,都心疼的要死,哪里舍得怪她?玉染不僅是水水的姐妹,更是李晉的發妻,她一直知曉水水對身邊的親人十分愛護,又怎麼忍心用她對自己的情意,明知玉染慘死而讓她無動于衷呢?他只是太過愛她了而已啊。這亂世當中,任何人的命運變數都很大,而他卻再做不到對她冷漠以待。一番擁抱之後,楚曦心情好了許多,便說道,「賢妃和德妃應該進宮了,我替你穿衣。」歐陽嬴衍微笑著點頭。雖然情到深處,現實卻是殘忍的,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當夜,歐陽嬴衍留宿了孟仙兒的寢殿,為了安撫孟家的人,讓他們乖乖的交出土地。楚曦不想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後來的那些日子,她努力讓自己將心思移到別的地方。如今正是播種季節,歐陽嬴衍將所有田地分給百姓,並且購進大批種子,開始在全國施行重農抑商的政策。徐昌雖然至今掌控著不少商賈,但是鬼商的隊伍越來越大,必然會出現尾大不掉之勢,商人都是為利所圖,終究難保那些被他拉扯起來的小商賈會永遠听他的話。無影樓和三大世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若是要富國,發展農業是必然之勢。三個月之後,京都已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之勢,因為有些一年多熟的糧食已經豐收了,臨天/朝雖然國力不如天龍國,但說到地理位置,絕對是四國之中得天獨厚的。這里氣候潮濕,土壤肥沃,極其適合栽種。但戰爭帶來的消極仍在繼續影響著臨天/朝的百姓,今年夏初剛收起的一批玉米僅僅夠用作軍糧,每個地方都有餓殍遍地之處。就在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的時候,天龍國突然傳來一個消息,大大鼓舞了邊關的軍心。那便是天龍國皇帝駕崩了,他們的皇上在駕崩前一段時間,廢了三皇子爵位,將他貶作平民,太子龍淵又一直呆在邊疆攻打臨天/朝和南詔的軍隊,一時之間,天龍國朝廷群龍無首,陷入了一片混亂。龍淵此時唯一的選擇便是回國登基,只要他一回國,邊疆的戰士都可以休息了。這場戰爭持續了一年之久,雙方的傷亡都無法估量,即便是百姓都疲倦了,更何況是日日在邊關刀鋒劍口下過日子的將士。龍淵回去的時候,才听聞,不僅皇上死了,就連蘭妃那個賤人也死了,听宮人說,是病死的。更讓他不能接受的就是,他那時才知道,一個月前,父皇竟提前廢了三皇子龍德!這個時候,一種叫做憤怒的感覺在他心中變成一團火,猛烈的燃燒起來。他曾經發誓,若是有遭一日自己憑借著赫赫軍功,讓天龍國所有人刮目相看,榮登九五的時候,他一定要親手殺了蘭妃那個賤人,讓他的父皇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他才會忍受著極其艱難的邊塞生活,天天活在刀尖上,不顧自己的生活,可是最終,他還沒有實現夢想的時候,仇人死了。年少的時候,父皇對他不屑一顧,到後來發現自己不能生育的時候,才將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因此他十分努力地去討好那個父親,此刻,他所做的這一切究竟還有什麼意思?他活著,只是想爭一口氣,完成母妃覆亡南詔蒙氏的心願,可如今,天下在握,五湖四海漸漸盡收眼底,龍淵突然覺得疲憊,沒有半分力氣了。他歪著身子,坐在金鑾大殿的陛台下,手中的琉璃盞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冰冷森寒的光,而握著這琉璃盞的人卻一直在笑著,晶瑩的液滴順著他白皙的唇畔,經過性感的下顎,慢慢滑到□的胸膛上,十分的妖媚,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姿態,定義為他是沉醉在紙醉金迷中的花公子。這個時候,一位年輕男子輕聲走進大殿,接過龍淵手中的酒盞,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殿下,這個時候不能松懈。只要我們窮追猛打,統一四國,君臨天下是遲早的事。」君臨天下?龍淵微微睜眼,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君臨天下有用嗎?可就是有人偏偏對君臨天下的本宮不屑一顧!她間接害死了母妃,我明明知道,可那日在一處山洞追上她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殺她」身邊的男子一怔,看著一臉迷糊的龍淵,皺眉說道,「殿下,你醉了!」「表妹,曦兒本宮什麼都不計較,不要離開本宮」哀傷的話語帶著一絲顫抖的哭音,而這內容卻讓身邊的人猛然一滯。他是龍淵身邊的護衛,也是半年來陪他征戰沙場的先鋒,他突然記起來了,當初皇上下旨用楚曦換得暫時的和平之時,太子是多麼的興奮與激動,只是沒有想到,臨天/朝明帝寧願勞民傷財的繼續這場永無休止的戰爭,也不願意交出那個女子。他記得,那段時間,太子一直在軍營中等著臨天/朝傳來的好消息,一天一天的失望,最後轉換為空前的憤怒與極端的扭曲,甚至日日夜夜從噩夢中清醒過來時,便揪著侍候他的軍妓胡亂地喊著那個女人的名字。龍淵曾在夢中乞求過她,也曾在十分震怒的要將她千刀萬剮只是每每夢醒後的半夜,他都會陷入那無盡的孤寂與痛苦之中。護衛理解不了太子心中的痛,只知道要遵守姬貴妃的意願,輔佐太子殿下稱霸天下!「太子,七日後便是你的生辰,那個時候登基的話理所當然,想來,朝中應該再也無人敢質疑半分!太子,你听見屬下說的話了嗎?貴妃娘娘曾經說過,若是有遭一日太子登基,亂世當中,唯有以仁義治國,才能實現宏圖,因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迷糊的龍淵被耳邊似蒼蠅般的話語吵得心煩,然他說完這一句,龍淵貌似被刺激到了,煩躁的俊容上竟浮現出幾分柔情,卻仍舊在那里喃喃自語,「水?他叫你水水,我以後也這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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