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後病重,歐陽嬴衍以皇室子嗣的身份,進宮前去探望。
皇後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原本消失了很長時間的歐陽鈺也趕了回來,二人進宮的時候,恰好在莫桑宮門口撞見了歐陽鈺。
有幾個月沒見,楚曦已嫁做人婦,歐陽鈺看著二人親昵的動作,以及楚曦已經梳起的發髻,有些呆了。
她似乎面色變得更加紅潤了些,整個身子也散發了一種人情味,而不像以往那麼冷冰冰的。
「太子殿下!」楚曦俯身,對著歐陽鈺行了一禮,神情淡漠。
這句話卻讓歐陽鈺顯得十分緊張,立即解釋道,「你知道我不會做這個太子的!」
歐陽嬴衍咳了兩聲,「無論怎樣,父皇已昭告天下,改立你為太子。」說罷,便帶著楚曦進了莫桑宮。
那時皇後處于昏睡之中,他們沒有進去細看,听太醫說,皇後沉痾已久,此次已到了最嚴重的時候,此次若不能徹底治好這個病根,日後便會每況愈下。
然而要治愈好這個病,必須靠一種珍貴的藥材,雪蓮!
于是,當天,臨天皇就發布皇榜,重金尋求雪蓮。
事後,歐陽嬴衍問楚曦,「當初你買下雪蓮,是想等到今日,皇後需要雪蓮時,用它來交換歐陽鈺手中的令牌?」
楚曦點頭承認,但是有了喜樂公主那個小插曲,那令牌提早到了她手中,只是可惜,那二十萬兩銀子的雪蓮就便宜白白了歐陽燁那廝。
上次龍淵曾當著二人的面說起寶藏之事,時候,歐陽嬴衍卻不曾主動詢問,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
雪蓮原本就極為罕見,上次既然出現了一次,如今,臨天皇怕是把整個國家翻了一番,也只會徒勞無功。
歐陽嬴衍和楚曦去拜見臨天皇的時候,他的氣色不太好,案台上的奏章散了一桌,地上還有許多零散的。
歐陽嬴衍腳步頓在一處奏章前面,看了看有些蒼老的臨天皇,冷冷的叫了一聲,「父皇!」
臨天皇抬頭,不屑的說道,「無影樓主,這聲父皇朕可承受不起!你隱藏的可真深啊」
歐陽嬴衍臉上浮現出一絲絕美的笑,不急不緩地開口,「自然,皇上希望我十幾年前就該死了。」
臨天皇的臉黑了黑,陰沉得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暗,早知道有今日,在他娘死的時候,他就一並處理掉這個孽種,也不至于到如今,他變得如此難以掌控。
「你來見朕到底有什麼事?」
「無事,就是怕你老糊涂了,來提醒你一下,淮南瘟疫缺少一種藥材,青蒿,所以根本無法治療,那藥材如今我朝根本就沒有,淮南的疫情的嚴重性一日勝過一日,然而歐陽燁卻一直在瞞著朝廷。」
臨天皇頓住,看臉色是不相信歐陽嬴衍的話,他派去的太醫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運過去了不少藥材,按理說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可是,歐陽嬴衍為什麼會告訴他這些?自從知曉歐陽嬴衍的身份後,臨天皇看待他已用了另外一種目光。
歐陽嬴衍見他臉上陰霾未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有沒有你派人查一下便知我雖被你廢了,但也不想看你這麼昏庸,被人蒙在鼓里還渾然不知。」
「你」臨天皇憤怒而起,一聲雷霆怒斥響亮了整個御書房,「你敢這麼跟朕說話?」
歐陽嬴衍反問道,「父皇,無論怎樣你看我都不順眼,我什麼態度有區別麼?」
臨天皇一抖衣袖,「哼,滾出去吧,朕勸你還是不要動那些不該動的心氣!」
歐陽嬴衍淺笑,隨後便和楚曦一起退了下去。
「他始終是皇上,嬴衍,你這麼快和他撕破臉,好像不是明智之舉。」楚曦明白,若非因為自己,他的身份也不會這麼快暴露,方才,看著臨天皇的表情,顯然是再也無法容忍他了。
歐陽嬴衍刮了刮她的鼻子,玩味地笑道,「水水,這番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可都是從你身上學來的呢,你當初和楚平說話似乎更是大逆不道呢。」
「」
「別擔心,他要殺我的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那你說皇上會听你的話麼?會對歐陽燁起了懷疑,從而派人去監視他?」
歐陽嬴衍搖頭,「無論信不信,他都會派人盯著歐陽燁,對了水水,恐怕皇後這次是難逃一劫了,想必天下是找不出第二朵雪蓮。」
楚曦低聲嘆了一口氣,「人各有命!太子,你是否和她有仇?」感覺告訴楚曦,嬴衍母親的死,似乎和皇後有關。
歐陽嬴衍抿唇,拍了拍楚曦的頭,「這皇宮是個是非之地,我們趕緊回去吧。」
在第三日早上,歐陽燁果真不知從什麼地方運來了大量的青蒿,那些太醫雖說詫異,但也沒有多想,立即著手去配置藥方了。
那日過後,歐陽燁除了派人去南詔以外,也派了人去調查青蒿一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一年前,一個名為「九夜」的商人,曾在臨天/朝大量進購青蒿,乃至今日完全壟斷了這味藥材。
一日之後,在太醫們給患者服用了藥材之後,瘟疫傳播的速度終于停了下來,歐陽燁遂立即將這個結果派人快馬加鞭,回報了朝廷,當然,「青蒿」這一小插曲,已經被他抹得一干二淨。
在百姓中開始有了對成王的稱贊時,歐陽燁洋洋自樂了很長一段時間,然而就在第二日,瘟疫需要青蒿一事,在淮南變得人盡皆知,全城的人上上下下都在討論這個。
不少百姓都知道,如今,臨天/朝根本就極難買到青蒿,若是要救治這麼多患病的人,卻是需要一大批青蒿,那麼成王的這些藥究竟是哪里來的?
那些藥堂的老板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官府一直有人來打听青蒿的事,原來是那治療瘟疫必備的藥材,只是,那個時候,王爺為何要瞞騙他們,還將這件事封的死死的?
一天之內,淮南百姓的猜忌漸漸升起,當歐陽燁听到這些質疑的時候,氣得暴跳如雷,這件事他明明吩咐了那些太醫和縣官要守口如瓶,如今竟然被泄露出去了。
那些百姓的質疑還不算什麼,只是這件事萬一傳到父皇耳中,知曉他可以隱瞞瘟疫的事情,必然會降罪于他。
歐陽燁不知道,早日,因听了歐陽嬴衍的話,臨天皇早已派人暗中在淮南,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就在他氣急敗壞的同時,淮南突然有一個藥商,以「九夜」之名,捐贈了大量的青蒿,那藥商自稱自己是無影樓的人,原本在淮南經商,後來一听說瘟疫需要青蒿,就立馬捐助了,這個九夜,立即就成了百姓心中的大善人。
內行的人自然听說了鬼商「九夜」的大名,更有人傳,當初就是他壟斷了青蒿,歐陽燁對瘟疫一事刻意隱瞞,其實他那里的青蒿也是九夜捐贈的,所以百姓最終將感激的心移到了無影樓。
這場災難,死了不少人,但不久之後,疫情終于漸漸有了好轉,得到了控制,歐陽燁便起身回了京城時,就被臨天皇一道急促的聖旨宣進了宮。
關于歐陽燁去南詔運藥的事,臨天皇可是派自己的大內侍衛查得一清二楚,只是如今見了歐陽燁,他卻沒有說破這事,只是問道,「朕听說淮南發生的不是鼠疫,而是另外一種瘟疫,需要藥材青蒿,朕早就派人查清楚了,我朝的青蒿早已被一個名為九夜的人壟斷,朕到是想問問你,你的那些青蒿從何而來?」
這一句話卻將歐陽燁問住了。
原本以為自己很有效率的解決了這次瘟疫的事,會是大功一件,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人將青蒿一事泄露了出去。
「回父皇,是」歐陽燁神色慌張,支吾了片刻,在心中想了一個下下策之後,終于說到,「兒臣並非有意隱瞞,當初在發現沒有青蒿的時候,兒臣找到了那俗稱‘鬼商’的商人,兒臣的青蒿,是他提供的!既然找到了法子,兒臣也不想拿這事打擾父皇。」
說話這句話,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斜著眼楮,仔細觀察著臨天皇的神情。這是沒有法子中的法子,若不這麼說,根本解釋不了他那批青蒿的來源,歐陽燁絕不會讓臨天皇懷疑到南詔人身上。
臨天皇一震,似乎沒有想到歐陽燁會這麼說,只是怪異地看了他之後,便道,「你先下去吧!」
他不得不承認,歐陽燁臨時狡辯的本事實在太強了。關于他和南詔人的事,臨天皇的侍衛雖說親眼所見,但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再說歐陽燁的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一時也無法定他的罪。
歐陽燁心中懊惱的幾乎想死,他廢了這麼大力氣,就是想贏得民心,好為日後得大業作鋪墊,如今他卻要違心地將這些功勞都推給那個叫「九夜」的商人,自己廢了這麼大勁,卻被別人搶了功勞,心中著實堵得慌!
據說九夜那自稱無影樓的人,他們一年前開始壟斷青蒿,如今卻在這個節骨眼,運青蒿到疫區,這一連竄的事,實在讓人難以不相信這是一個計劃周密的陰謀!
為什麼青蒿的事會在一天之間泄露出去,弄得人盡皆知?而那些人偏偏就在他從南詔人那里運來青蒿的同時,九夜突然出現,就這麼輕而易舉搶了自己的功勞?
如今淮南百姓眼中就只有那個捐贈藥材的無影樓,早已將他這個王爺望到九霄雲外去了。
只是,究竟是誰有這種本事,能夠未卜先知,一年前就開始準備著這場針對他的陰謀?
這些,歐陽燁實在想不通,但是在他從南詔那邊運了青蒿之後,緊接著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無影樓的人就捐贈了大量的青蒿,搶走了他的功勞,歐陽燁敢確定,無影樓的人在和他作對無疑。
當他帶著一腔怒意走去宮門口的時候,便覺得腦袋昏沉,猛然一下子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