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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凜冬將至 47、土地廟之變2

47、土地廟之變2

土地廟的後門被突然踢開,眾人剛才都全神貫注的注意大門這邊的情況,沒料想後門會突然從門外沖進來一批人。

為首的,正是喜旺。

好像對房里快要炸開的火藥味根本不在意一樣,喜旺沒有看房里任何人,只是搖晃著腦袋慢慢走到房中間,他不聲不響從地上把桌子扶起來,然後從腰間抽出兩只烏黑油亮的盒子炮,隨手把槍摔在桌子上,然後懶懶的坐下來,他帶進來的一班人馬迅速在房間里散成佔據房屋一側,持槍與對面滿財的警衛隊相對持。

王拓跑過來說道︰「喜旺,你這是什麼意思?見了司令就這個態度?」

喜旺看都沒看王拓的人,嘴里說道︰「姓王的,我跟著文叔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在那蹲著撒尿呢。」

「你——」王拓氣得想發作,但還是忍住了。

霍文轉過身對大家說道︰「都把槍放下,有事說事,有理說理。」

這話一出,周圍舉槍的人紛紛把槍放下了一些,房里的空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霍文一步步走到鄧宏身邊說道︰「鄧宏,過了今天,你或是你的隊伍要走,我霍文絕不攔著你,不過在這以後,我們就是兩條道上的人。」

「兩條道上的人?」下面的喜旺和李真一起重復著這句話。

鄧宏看著山下的日軍營帳︰「文叔,我在這再叫您一聲文叔,我這條命都是您救回來的,您得信我,明天您讓我打前鋒,我給大家打殺出一條血路,我們一起突圍,現在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霍文凝視著鄧宏的臉,良久,他側過臉去,好像突然間老去了十歲,喃喃的說道︰「信,信,信……」

王拓沖了上來對霍文說道︰「司令,這幫人要壞了我們的好事,您別信他們的,公子爺全聯系好的一切。」

「聯系什麼?聯系什麼?」周圍房里的人全燥動起來,幾十只槍口再度舉起對準互相間,就在這時,土地廟外窗上幾個窗戶砰砰砰的打開,黑洞洞的槍口從窗戶里也伸了進來對準屋內。

喜旺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他慢慢的說道︰「王拓,你走吧,離開這里,我喜旺放你一馬。」

王拓的目光變得驚恐起來,他發現自己好像一下被孤立了一樣,他環視著周圍,李真、6,8隊幾個司令軍師全端著槍對著他怒目圓睜。

「司令,海明,財叔,滿財,滿財,我們,我們……」王拓張嘴結舌的說不清話。

滿財在後面舉起槍大聲叫道︰「司令」

霍文突然一轉頭大喝了一聲︰「喜旺,叫你的人把槍放下」

「文叔,你——」

突然間,不知從那里響起「砰」的一聲槍響,土地廟里本來就已全員端槍對視的眾人,立即被這一聲槍響繃斷了神經,轉眼間土地廟里「砰砰砰砰」槍聲不停,房間里火光亂跳,槍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槍聲響起那一刻,鄧宏閃身靠在了黑暗無光的牆角,各種步手槍槍聲持續對射了十幾秒鐘,這時房角里傳來歇斯底里的大哭。

仿佛被哭聲給震動了,房里的槍聲停了下來,剛剛各自趴在地上,躲在屋角的眾人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

鄧宏注意到,短短的十幾秒槍戰,剛剛站在霍文那一側的眾多警衛已全部被打倒在地,而站在李真這邊的幾個人只有兩個軍師負了傷,這會王拓伏在地上已不動了,滿財靠在後牆上,頭被打爛了,海明胸部全是血,他跪在地上,雙手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號啕大哭。

那是霍文

鄧宏急步上前,仰面朝上的霍文已經是身負重傷,眼楮無神的看著天空。

「鄧宏,我們大家伙一直是好好在一起,可這是為什麼?這是為啦什麼呀?」財叔掩面痛哭起來,旁邊的海明滿臉是淚水。

「叔——」旁邊傳來一個尖叫的女聲,一個身影沖進來跪在地上,居然是唐瑛。

「叔,叔,您醒醒,您醒醒呀。」唐瑛搖動了霍文,但沒一會,霍文輕輕抽搐了幾下,就閉上了雙眼。

「唉——,都是罪孽。」財叔一聲長嘆,他舉起手槍對準自己的頭扣動了板機……

血,濺在了唐瑛的雙手,她睜大眼楮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看著眼前的鄧宏,以一種從沒有過的陌生目光看著鄧宏。

「你生生的逼死他們,你生生的逼死了他們,你逼死我叔呀。」

房里所有還活著的人,如同石頭般凝固著原地。

……

黎明時,雪好像下得更大了。

鄧宏一個人屹立在斷崖邊,目光凝視著遠方,徹夜末眠的他已是滿身雪花。

在後面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七寶和李杰站在一起,兩人憂慮的看著雪中的鄧宏。

「李參謀長,我知道是你干的。」

「事情已經結束,無所謂了。」

「你很殘忍。」

「為了霍家隊,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堅強而無情的領袖,為此,我在所不惜。」

「噢,當我剛剛進入平東隊時,我就曾設想過這樣的結局,但沒想過會流這麼多血。」

「沒有結局,我們將迎來嶄新的開始。」

「所有人在天黑前作好戰斗準備,我們要在天黑以後突出包圍」

鄧宏冷峻的目光讓周圍的軍官們不寒而栗。

上午,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接踵而來︰霍大威帶著平東隊警衛隊、王拓隊以及海明隊的一部分人計1000多人扛著平東隊的大旗降日了。上午,日軍跟著降軍迅速撕破了外圍一線。8隊司令帶著幾百人護著唐瑛向西私下走了。

當周圍的人被這一系列的消息打擊得膽戰心驚時,鄧宏表情木然的投入到瘋狂的工作中,整合其它各隊的人員、任命新的指揮官、清理後勤物資、查看周圍地形……

下午臨近天黑時,新任海明隊的隊長凌風帶隊投入反擊,由于精心選擇了沖擊路線,進攻部隊大雪的掩護,突然發起攻擊,反攻進行得異常順利,海明隊迅速奪回了失去的陣地。

就在海明隊發起進攻的同時,3營長袁啟明帶領3,4營從陣地另一側向日軍佔據的幾處高地發起佯攻,這場名義上的佯攻馬上演變成了一場不折不扣的強攻,兩處的陣地的激烈戰斗一直持續到晚上8點多,讓日軍不不得調整部署。

就在這時,山上的大隊人馬整隊出發,開始集體向東撤退。

現在鄧宏指揮下的部隊拉拉雜雜包括以下各部︰原霍家隊8000余人、平東隊海明隊一部1500人、平東隊李真隊2000余人、平東隊模範隊喜旺部500余人、原唐大榜部6隊及其它零碎人馬各部整合起一隊,統稱作6隊計2500余人,全軍共計有15000余人。

這只龐大的隊伍由李杰帶領1營及霍家隊偵察連作為前衛,其它各隊緊接而上,陸續開始撤出陣地。

在準備撤出陣地的最後一刻,來順、文東、大剛、喜旺、正谷、鄧宏等人再次來到土地廟前,喜旺一把火點燃了土地廟。

在熊熊大火中,眾人一起跪拜,臨行時喜旺喃喃的說道︰「海明,你是條漢子。」

大隊主力人馬陸續撤下山,偵察員已經先期找到了撤退的小路。

到晚上11時30分,傍晚兩路發起攻擊的海明隊和吳錚帶領的2、4營最後撤出陣地,經過急行軍與前面已出發部隊會合,並形成整個行軍隊列的後衛部隊。

「扔掉一切不必要的輜重,輕裝前進。」

在鄧宏的強令下,部隊出發時扔下了很多各式物資,霍家隊炮兵營出發時用騾馬拆開攜帶的山野炮也全部毀掉扔掉。

龐大的部隊沿著山間小路,在夜色和風雪的掩護下一路向東,山間滿目皆是齊膝深的雪地,在隊伍前列偵察兵的帶領下,蜿蜒的黑色大軍沉默著連夜翻山越嶺前進。

鄧宏牽著馬走在隊列中,霍家隊司令部行進在整個隊列的中段,隊伍穿過一片雪山間的峽谷,又爬上一處陡峭的雪山。山坡太陡了,前面行進的人流不時有人從雪坡上滑了下去,當大家用盡力氣爬到山頂時,很多人不由得松了口氣。

這時天已黎明,持續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也停下來,站在山頂回望來路時,會發現昨天堅守的陣地已遠遠被拋在身後。大剛氣喘吁吁跑到鄧宏身邊,指著前方說道︰「我們只要下山後拐過那條小路,就到了青松湖。」

順著大剛的指引,鄧宏看到了遠處的青松湖,在早上的陽光照耀下,青松湖更像一個一馬平川的大雪原,平坦廣闊無邊。而圍繞著青松湖的則是一片片連綿的小山,這里的小興安嶺山地全是人跡罕至的地區。

從山頂上看下去,前峰部隊黑色的人流已經走在了湖面上,此時正值隆冬,湖面早已結成堅冰,足夠人馬通行。

周圍的人都松了口氣,正當大家松懈下來時,隊伍前方卻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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