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達勝呆呆地朝羅達開所站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是在看誰,最後默默地又轉過身去,和周氏肩並肩地往家去。
羅達開臉上就抽了抽,他自己也說不清為啥要說出這麼一番話的。當然不單單是為了安慰老四。
回到家後,羅達勝先跟周氏打了聲招呼,就徑直回到了屋地上干活了。周氏轉身也進了菜園子里摘菜。
周大姨已經從羅五妹那里了解到了整個事件。她見周氏提著菜回來了,就上前接過來,然後又仔細地瞧著她妹妹的臉色,問道︰「七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大姐。」周氏笑了笑,有點兒牽強。
她見周大姨還是盯著她看,就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大姐,我就是想不通,你說他大伯咋能不提一下的呢。不就是說一句話麼,說了他們又不會少了啥。唉……我沒事兒。我就是擔心孩子他爹心里會不好受。那是他大哥呢,他又一直很敬重他大哥的。」
周大姨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這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呀。有些人就是那樣,只關心自己個的事兒,他們才不會管別人的死活呢。你就讓妹夫自個兒靜一靜,過兩天他就會想開了。這事兒你也別放心上了。以後他們大房家有啥事兒,你也別多管。過好自家的日子就行了。」
周大姨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多勸也沒有用,只能等過一段時間後,這兩人的心里都不裝著這個事了,就沒事了。
接下來的兩天,羅達勝就跟平常一樣,還是該干嘛就干嘛,吃飯時也有跟那些漢子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很正常的樣子。不過羅喜兒還是發現她爹有時候會呆呆地站一會兒,或是不由自主往東屋那邊看去。)她們都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富太太,有人會來侍候的呀。
大張氏婆媳幾個當即面色就很難看。她們心里正是有當甩手掌櫃的打算的。
地契都下來了,可干活的人還沒說好。大房的錢本來就不夠,自然是想能省則省的,並不打算在工錢上出太多。于是,羅達開父子又上門找羅達勝來想辦法了。
羅達勝也還是按原來的說法,動工那天,他會過去幫忙的。羅志仁著急了,這次直接地說明想要從這邊拉幾個人過去幫忙,人手不夠。
羅達勝沒有同意,解釋說他家的屋子也要趕工,抽不出人手了,而且另外去請人也是一個樣的,都是算十五文錢一天的,那為啥不去村里請人,而是要截來他家幫工的人呢。然後又反問道,三個兄弟,五個佷子,都八個勞力了,蓋三間土屋勉強也夠了人手了。
這下輪到羅達開父子面色難看了。他們可沒想過要自己動手蓋房子的。不過沒辦法了,是自己一家要住的房子,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第一天動工,羅達勝還是叫上了張三哥一塊兒去幫忙。羅喜兒拉上羅秋兒也跟著去湊熱鬧了。她就是想看看,大房一家人會不會好好地干活。她總覺得大房的人很異想天開,家里都那樣的狀況了,還這個活不想干那個活也不想干,啥事都想坐享其成。
坐吧、坐吧,估計最後就是坐著等死了。很天真很傻呀。
去到東屋那里,第一眼瞧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羅喜兒心里就充滿了鄙視,尼瑪,穿得這麼新淨整齊,是來干活的,還是來相親的呀。
羅達勝見了也是搖搖頭,沒說什麼。他和羅達榮、羅達開商量了一下怎麼分工。羅達榮帶三個人去不遠的後山挖泥,挑泥,他帶著其他人打土坯子。大張氏婆媳幾個自然就是去收拾舊屋子,做一些零碎活兒。
那天大房他們砸了後門,只進去量了一下屋子的面積,後來他家也沒有人說要先收拾一下。
男人那邊已經動手干活了。大房的四個男人,就羅志仁留下來幫忙打土坯子。沒一會兒,他就抱怨起來了。泥塵太大了呀……泥巴弄髒了他的衣服、鞋子了……夯錘太重了又不趁手……
听得羅喜兒都不耐煩了。但其他人一聲不響,只埋頭干活,誰也沒搭理他。
大張氏幾個,卻是無從下手,都不願意先動手。有的站著看打土坯,有的在發呆,就是大張氏自己,進去舊屋里轉了一圈,很快就皺著眉頭退出來了,一臉的嫌棄樣子。
後來是十三女乃女乃過來了,看到她們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有些看不過眼了,擺出了長輩的身份,三兩下就給她們都安排了活計。又讓羅喜兒去她家里,找羅小花拿上掃帚、笤箕之類的工具過來。
這幾個養尊處優的女人總算是勉勉強強地有了點干活的樣子了。十三女乃女乃先讓小張氏和萬氏去收拾後門邊上的小矮房,好在小房子里煮煮茶水,煮飯什麼的。
這個小矮房原來是放柴禾用的。羅喜兒進去瞧了瞧,面積大概就五個平方吧。倒是可以收拾出來做個簡易廚房。她又進去大屋里面瞧了瞧。從外面看是兩間屋子,里面卻是間隔成了三間房的。屋里一陣霉酸味,里面就堆放了幾件破爛的木架子,桌子等,沒別的了,厚灰塵、蜘蛛網到處都是。
羅喜兒呆不住了,趕緊退了出來。怪不得大張氏出來的時候是苦著一張臉,這三間舊房夠她們一陣好收拾的了。
她瞧著沒意思了,就叫上羅小花走了。十三女乃女乃怕自己走了,這幾個女人就不曉得要做什麼了,就留了下來當監工。
對于兩間舊屋屋頂的瓦片,王氏還是上門來鬧騰了一次。最後大張氏忍無可忍,讓羅達榮父子三人上屋頂把瓦片全摘了下來,抬回去放在二房家的院子里。
還回去的時候,大張氏還當面狠狠地說了句,你不是要瓦片麼,現在全部還給你,看你是能吃了這些瓦片,還是能睡在上面。
羅五妹過來羅喜兒家的西院,跟周氏她們說這個事兒的時候。羅喜兒幾個孩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
周大姨贊嘆大張氏在這件事上做得好。就是不應該妥協。
這下子應該是不會再有什麼爭執了。後面的日子就平淡下來了,羅達勝家的房子已經是進入收尾工作了。羅達開家的也進行得還好。經過了兩三天的怨天怨地,和各種不適應,羅家大房的男人和女人都禁聲了,好省下點力氣兒干活。
羅達勝和張三哥都沒有留在東屋里吃飯,而是回家來跟其他漢子一起吃的。此外,羅達勝還說要把自己三個月的月錢都給他大哥,當是幫忙一下吧。周氏想了想,也把自己的月錢拿了出來,兩口子就湊夠了二兩銀子給大房。
羅喜兒幾個也沒說什麼,這是爹娘的月錢,他們想給就給唄。
村里有些好事之人,從動工那天起就有意無意地從東屋邊上走過,來瞧瞧羅家大房的人干活。要知道大房可是有三個秀才的呢。在他們眼中,秀才可是很了不起的。可是現在人家還不是跟他們一樣要干這些粗重活。
羅達開尷尬不已,又沒辦法,整天都是一臉的陰郁。羅達勝見了又有些不忍心,就每次都悄悄地對來看笑話的人說,秀才也一樣要吃喝拉撒的呀,又是自己要住的房子,幫手干些粗重活有啥奇怪的……自己動手過好日子有啥不好的,難道非要偷懶耍奸的才是好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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