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李修哲,我大腦憨住了。有一陣子大腦里面什麼都沒有,等我有幾分清醒意識時,一個大大的逃字冒出,我的動作也跟隨著我的意識動作。
腳不步往前邁去,可是我的動作還是慢了, !一聲,廁所的大門開了,李修哲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勢出現在我的面前,因為是視線高度的不一,我看到了他黑色西裝前面的泛著亮色的紐扣,三個紐扣,上面的那一個已經解開了,再上去是敞開的白襯衫,較之平常的嚴謹有了幾分悠然和漫不經心。目光落在了修長脖頸上,那一段玉色的肌膚,可能是喝酒的原因帶著淺淺的暈紅。
我和他的距離不是很近,那為什麼我還能嗅到他身上拉菲葡萄酒與他身上味道混淆的味道,香蜜誘人,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想到這里,我的腳很沒有出息地往後退了一步,遇上了,就是遇上了,我不想再去閃閃躲躲,于是就微仰起頭對上他的眼。
他白色的臉龐看上去不怎麼好,帶著不正常的蒼白,顰眉,眼窩下陷,底下是孔雀羽毛上的一抹青色,鼻翼間還掛著幾粒晶瑩的汗珠,
嘴唇緊抿著,劃出一條淡紫色的線。
那一句「你怎麼了?」我不由自主的開口問
太過于自然了,我都忘記我和他已經分開的事實了。
他那張淡漠的臉孔有著幾分驚愕,可能是因為他也料想不到我的關切吧!他深墨色的眼眸深入了我的眼,好似就是一個深潭,里面深邃得不可窺視和揣測。而我自己也有了一些惱悔,又不能把自己說出來的話收了回去,就只能任由它吧!自己的眼楮輕輕地向下低著,錯開他的眼。
我的手捏緊了自己裙子的下擺,手心燠熱,都出汗了。我想起了兩年前,我和他再一次相遇的畫面,那時的我也是一樣的緊張不安,也許我對他的不安早就根深蒂固。
他的目光仍是落在我的身上搖著頭,片刻後,以一種很淡的語調說「沒什麼!」
陳哥走到李修哲的旁邊,伸手要扶住李修哲,他擺手示意不用了。他是一個很固執和驕傲的人,有什麼也不會當眾表達出來。
他抬起的手在燈光下晃著,那一道刺眼的銀光,讓人無法忽視。我的眼楮不受控制掃了一眼他無名指的戒指,心揪著疼了,還是會疼。它告訴了我,眼前的男人注定是屬于另一個女人的啊!這一切我早就料想到了,當自己親自見證時,心又怎麼會不疼呢?嘴角很不合適應的泛著苦笑。
由于我平視,笑又收斂得很快,李修哲也沒有注意到。
他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的眼神從來就不會避諱,仍是直直的揪著我看。那種目光下,人就會被死死的逼迫著,連心跳都壓抑著不敢肆意跳動著。僅僅需要一個眼神,他就能讓敵人丟盔棄甲。
我不敢對視他的眼,深知他有一雙看透人,蠱惑人的眼楮,也不想自己低著頭,就保持著平視,視線在他的胸膛「同事聚會!」
話說出後,氣氛變得很尷尬,也許是我們語氣的客套,也許彼此之間的那不可忽視的陌然。
其實相較于兩年前,我們還是不同的,因為愛的河流被我們徹徹底底的斬了,可能心還是疼,也還會流血,卻不再抱有期待。我也懂得,李修哲更加了解。
我仰頭淡淡的笑著,以一種得體的方式說「那我先走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愕早就散去了,恢復了他那張看不出,猜不透情緒的臉孔,連剛才有點落敗的神色都掃盡了。他更加懂得偽裝自己了,那樣很好是吧!
我很想再一客套地說一句再見,但那兩個字哽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了,也不想說了,轉身,邁步,打開廁所的門,身子被隱藏在一道門里。
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即使我知道後面的那道目光一直都沒有移開。我早就失去轉身回頭的資格,李修哲也沒有追上去的資格了。
我的背緊緊地貼著冰涼的門,脖頸都涌出了戰栗,我的耳朵尖銳的听到那個清涼的聲音說「我們走吧!」
我低頭把自己脖子里的項鏈拿了出來,derryring,這樣的戒指應該是每一個女人都想擁有的吧!每個男的憑身份證一生只能購買唯一一枚derryring,寓意「一生唯一真愛」。這是多麼好的承諾啊!又是多麼好的夢想。
我的手緊緊地捏住手心里的戒指,直到手心傳來了刺疼,我始終沒有成為他的唯一。抬手把帶了一年多的項鏈拆下,我放進了的手提包。
再回到酒席上,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余昊天的酒量再好,遇到海量的牛經理也喝醉了。
我和余昊天住在上下樓,大家就把余昊天塞給我了,加上他今天的特別關照,我也總不能見死不救,就叫來了保安,兩個人攙扶著他走路。
原以為他個子修瘦,看上去比我還要苗條,應該不重,身子壓下來,我才明白男女體格不一樣的。
側臉看一下趴在我肩膀上睡覺的余昊天,很小也很年輕的樣子,我心里也是慶幸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吐在我身上。
可是不久後,我就非常後悔自己的贊美了。到了他家門口,他醒過來了,睜開眼楮,定定地看著我,朝著我笑,很孩子氣地說「蘇姐,你送我回來啊!」
他的笑充斥著朝氣,對于內心早就千瘡百孔的我就是一道極好的良藥,我有點呆滯的看著他,望著這一張年輕美好的臉。下一秒那張干淨的臉,埋在我的脖頸上,吐了。
當帶著酒味發酵發酸的液體從脖頸流到我的胸前,我有種要死的念頭,恨不得朝著吐完又趴在我肩膀上睡著的人,就是一巴掌。最後咬著牙開了門。
一進了屋子,我就驚呆了,里面的布置都是粉紅色,引入眼的就是一張女人的寫真照片,很小巧玲瓏,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眼楮大大的,很符合南方女人的秀美與可愛。我想這個應該就是余昊天的女朋友了吧!
我根本就沒有閑心幫他收拾了,把他扔到沙發上,就準備走人,偏他的手緊緊地捉住了我的胳膊,皺著眉宇,很痛苦的喊了一聲「小語!我們不是說好要相守一輩子的嗎?」
我們不是說好要相守一輩子的嗎?這應該是最動听的情話了吧!有多少人承諾對方一世,最後卻相伴著另一個人過日子。
手被他整條都抱住了,我只能坐在他空出的沙發上,望著漸漸要陷入深睡的男孩子。
等他的手松開了一下,我費勁地抽回自己的手,都已經麻了。本想趕緊走人的,終究耐不住自己母性泛濫,手腳麻利地幫他月兌了西裝,用熱水幫他擦了一下臉,收拾完畢了,再下樓。
家里的燈是打開著的,開了門,見到那雙熟悉的鞋子,側開鞋櫃看到勝男正一邊吃泡面,一邊。
我調到g市不久,勝男辭了律師所的工作,也跑到了g市,當時我罵了她一通。憑著q大的學歷還有她在兩個人出名律師所的經驗,她居然進到了g市老字牌的律師所。勝男的優秀讓我有一種自豪感。
我走上去,奪走了她手里的泡面呵斥著「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要吃泡面。」
勝男抬起頭很無辜的說「可是姐我肚子餓了,還得把案子看完。」
我把泡面扔進了垃圾桶,沒好氣地說「我給你做炒飯。你都二十四五歲的人了,怎麼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子,以後怎麼嫁人啊!」
嘿嘿!她笑著朝我挑眉「姐,家里人都等著你嫁人呢!」
我不想搭理她的話,就進了廚房。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那個會偷偷地把媽給她的糖塞給我幾個,在媽要打我時,哭泣著哀求的女孩。
很多時候,我覺得勝男就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驕傲要強,努力向上走,不服輸。
經歷了太多,我已經失去了那些,而她還有,所以更加寵溺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