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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心下冷笑,好一個一箭三雕!乞巧之夜,皇後主動邀請老妖婦賞優曇花,眾嬪妃相隨,花房卻突然發生意外,沈蘭曦為了保護她慘死,而她也因此受驚滑胎,沈蘭曦慘死在坤寧宮,生辰八字又與皇後相刑相克,如此一來,皇後便成了不祥之人,後位岌岌可危!

太後倒吸了一口冷氣,皺眉問道︰「居然有這種事情?」

萬貴妃曼聲道︰「臣妾怎敢撒謊。♀」

太後臉色凝重,沉吟了片刻,向張說道︰「孩子,好好休養,皇祖母明兒再來看你。」

朱祐樘道︰「皇祖母慢走!」太後點了點頭,拄著鎏金龍頭拐杖離去。

萬貴妃慵懶地笑了笑,問道︰「太子,既然真正刑克之人是皇後,那麼寶珠便是無辜的,何況,現在太子妃也已滑胎,是不是可以赦免寶珠的禁足?」

朱祐樘沉默良久,開口說道︰「萬娘娘言之有理,兒臣明兒便會向父皇請旨,赦免寶珠的禁足。」

萬貴妃滿意地點點頭道︰「寶珠是本宮的親佷女,本宮把她放在手心里疼著,你可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受什麼委屈。」

朱祐樘低頭答道︰「娘娘放心,兒臣絕不會辜負寶珠。」

「如此甚好。」萬貴妃冷冷地瞥了一眼張,徑直掀簾離去。

屋內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榻前鎏金琺瑯仙鶴紋燻爐靜靜地吐著裊裊輕煙,清甜的香氣仍掩蓋不住濃重的血腥味道。

張臉色蒼白如雪,唇邊噙著一抹冷笑,眼淚仿佛已經流干,雙拳越握越緊,心里不住地打著冷戰。殺人凶手就在眼前,卻不能手刃仇人。

朱祐樘忽一把抓起她的手,將她手指一根根掰開,看到她掌心血肉模糊,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沉痛︰「!別再折磨自己。」

張臉色冰冷,冷冷地抽回手,木然地說道︰「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朱祐樘想將她額前的一綹頭發拔到耳後,手剛剛抬起,不料她忽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張雙目通紅,沖著他大喊道︰「你走啊!走啊!」

朱祐樘臉色黯然,眼中的痛楚一閃而逝,哀傷而沉默地望著她,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默默地走過去打開抽屜取出御藥,坐到榻沿上,剛抓起她的手,卻又被她狠狠地甩掉。

張淚水滂沱,哭道︰「你怎麼還不走!你走啊!我不要看見你!」

朱祐樘一言不發地緊緊抱住她,任她如何掙扎也不肯放開,輕柔地將藥膏涂在她掌心,啞聲道︰「,不要再哭了!是我對不起你,沒有好好保護你,一再地讓你受到傷害。」

「你走啊!走啊!……」張拼命地掙扎,放聲嚎啕大哭,腦海中滿是沈蘭曦的音容笑貌,沈姐姐!沈姐姐!

朱祐樘沉默地緊緊地抱著她,心中滿是苦澀與哀傷,一遍遍地喚道︰「!!」聲音里充滿愧疚與悲痛。

張撕心裂肺地大哭,既為失去月復中的胎兒,亦為失去沈蘭曦這個比親姊妹還親的姐姐,哭了很久很久,聲音早已嘶啞,鬢發里沾滿黏膩的淚水,雙眼腫得像核桃般,直到哭累了方沉沉地睡過去。

朱祐樘默默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眉間凝著化不開的哀傷,多少次他想攜了她離開皇宮,遠離一切的爭斗與陰謀,從此千山萬水,快意江湖,做一對神仙眷侶!

可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國君,有自己的責任,他不能丟下跟隨了他十幾年的屬下任性地一走了之。若他走了,所有的太子黨立即會被萬氏趕盡殺絕。

夕陽的余輝漸漸淡去,暮色四合,黑暗里朱祐樘似一座塑像般紋絲不動地坐著,天際明月升起又落下,一夜又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張醒來時,朱祐樘已經離去,窗外一輪冷月掛在天際,冷冷地俯瞰著大地萬物,多麼希望她只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夢魘,睜開眼時,她月復中的孩子尚在,她的沈姐姐依然活著。

眼淚無聲息地滑下,落入柔軟錦被上,瞬間湮沒。

綠翹端了一碗藥掀簾進來,嘆了一口氣,眼眶含淚,勸道︰「太子妃,節哀順變。蘭妃娘娘若在天有靈,一定不願看到您如此傷心。」

張默默地流著淚,心中滿是自責與後悔,若乞巧節那晚她堅持回宮,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場意外,也許沈蘭曦就不會死,她的孩子也不會沒有。

綠翹扶她坐起來,順手拿了一個軟枕墊在她身後,關切地道︰「太子妃,您剛滑了胎,身子正虛弱著呢,不能落淚,當心留下病根。」又拿起絲帕拭了拭她的臉上的淚水,舀了一匙藥喂到她嘴邊。

張木然地喝著,晶瑩的淚珠似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滴入褐色的藥汁里,濺起幾絲漣漪。

綠翹輕嘆一聲,勸道︰「太子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您振作起來,將來一定可以替蘭妃娘娘報仇雪恨。」

老妖婦只手遮天,想要報仇談何容易?張心灰意冷,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冷月。

綠翹想了想,說道︰「皇上已下旨厚葬蘭妃娘娘,並追封她為皇貴妃,謚號為溫惠端敬皇貴妃。」

張心下冷笑,人都死了,要一個皇貴妃的虛號作甚麼?

「蘭妃慘死,貴妃娘娘口口聲聲說皇後是不祥之人,讓皇上下旨廢黜她,幸虧太後幾名老臣以皇後賢惠並無大過為由力諫,皇上才打消廢黜的念頭,罰皇後禁足坤寧宮面壁思過。」

張身子發冷,一國之君竟昏庸至此!宮中上下誰不知道此事是老妖婦所為,皇後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綠翹輕聲說道︰「您昏睡了整整三日,現下一定很餓,奴婢去弄些清淡的粥來。」

張無力地點點頭,斜靠在床上,烏黑的青絲垂于胸前,襯得臉如巴掌般大小,我見猶憐。

綠翹收拾起藥盞掀簾出去,過了片刻,端著食盒進來,將幾道清淡精致的菜肴擺在桌上,扶張起來走過去坐下,盛一碗燕窩粥放在她面前,說道︰「太子妃,快喝點粥填填肚子。」

張幾日未進食物,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卻沒有任何胃口,勉強喝了一碗粥。綠翹又盛了一碗燕窩粥,勸道︰「太子妃,您再喝一碗,不然身子吃不消。」

張厭惡地搖搖頭,問道︰「蘭妃的靈堂設在何處?我想去拜祭她。」

「靈堂設在嚴明殿。」綠翹低聲勸道,「皇上下旨七日後出殯。您現在身子還很虛弱,再過幾日去拜祭蘭妃娘娘吧。」

「去準備些冥紙蠟燭,我們現在就去嚴明殿。」張長身而起,打開紫檀嵌寶石衣櫥,換了一襲月白色衣裙。

「是。」綠翹見她神色堅定,無奈掀簾出去,過了一會兒,拎著一個青色綢緞包裹進來,扶著她的手出門。

夜色靜謐,冷月無聲,晚風里隱隱傳來一陣靡靡的絲竹管弦之聲。

張心下憤怒,沈蘭曦尸骨未寒,皇帝不但不替她追查真正的凶手,反倒和老妖婦紙醉金迷,通宵作樂。

綠翹嘆道︰「太子妃,走吧。」

張冷冷地盯著未央宮的方向,靜立了片刻,方提步向前行去,到了嚴明殿,遠遠地望見白色布幔飄揚,紅木供桌上赫然立著溫惠端敬皇貴妃沈氏之靈位,眼淚陡地滑落,直到這一刻她方肯真的相信沈蘭曦已經永遠地離開她了。

世間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沈蘭曦般信任她,保護她,疼愛她!

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到沈蘭曦姍姍走來,神色溫柔,笑著向她招手︰「妹妹!快過來!」

張心中大慟,跌跌撞撞地奔進去,穿過白色布幔,撲到朱地彩繪梓木棺上,哭道︰「姐姐!姐姐!」

伊人已逝,躺在棺槨里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再也不會有人含笑叫她「妹妹」。

綠翹抹了一把眼淚,低聲道︰「太子妃,您別再傷心了。您這個樣子,蘭妃娘娘就算走也會走得不安心。」

張緊緊地抱著梓木棺,哭得聲堵氣噎,老天爺,你到底有沒有眼呢?沈姐姐那麼好的人,為何命運多舛,不得善終呢?

「喲,嬪妾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太子妃您哪。」一名盛裝麗人忽從殿外進來,容貌嬌媚動人,輕搖著泥金檀香小扇,不是萬寶珠又是何人?

張恍若未聞,撫著梓木棺,心中悲痛,躺在里面的人應該是她!!!

萬寶珠下巴微抬,嘲諷道︰「嬪妾還以為是哪個小宮女哭得那麼傷心,就像死了親娘似的,原來是您在這里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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