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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小原子押著一名小宮女進來,神色有些激動,叩首道︰「太子妃,這名宮女鬼鬼崇崇地跑到安樂堂後院,拿出元寶蠟燭對著枯井祭拜。」

小宮女低垂著頭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奴婢給太子妃請安。」

張微眯著眼,冷聲道︰「抬起頭來!」

小宮女顫巍巍地抬起頭,臉色煞白,長相頗為清秀伶俐,雙眼滿是惶恐地望著張。

「你是衛淑女身邊的香惠?」張皺眉問道。

香惠顫聲道︰「是。」

張呷了一茶,慢悠悠地道︰「宮中嚴禁給死者拜祭,違者一律處死!你不會忘了吧?」

香惠身子簌簌顫抖,磕頭道︰「奴婢該死。太子妃饒命!」

張手指輕叩著桌子,沉聲問道︰「你深更半夜地跑到安樂堂想拜祭何人?」

「奴婢……拜祭好姐妹香蘭。」香惠結結巴巴地回答,「她年前得急病死了。」

小原子立即道︰「太子妃,她在撒謊,奴才躲在暗處听得明明白白,她嘴里念叨的名字是珊瑚。」

香蘭額上冒出黃豆般大小的冷汗,嘴唇哆嗦︰「太子妃明鑒。近日宮中傳聞鬧鬼,弄得人心惶惶。所以奴婢順帶拜祭了珊瑚。」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張臉色微沉,冷聲問道,「珊瑚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香惠惶恐地道︰「奴婢冤枉。珊瑚的死與奴婢沒有任何關系。」

張寒聲道︰「看來不用大刑你是不會吐露真話。」

「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珊瑚的死真的與奴婢無關。」香蘭哭著磕頭道。

張看向小原子︰「拿銀針上來。」

小原子答應著退了下去,過了片刻,手里端著一朱漆托盤進來,托盤上擺著一排整整齊齊的銀針。

香惠見到銀針嚇得瑟瑟發抖,磕頭如搗蒜︰「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

張手指輕叩著紫檀嵌螺鈿案幾,冷冷地道︰「本宮勸你老老實實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香惠臉色駭白,哭喊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太子妃饒命!」

張側過頭看向榻前的的鎏金蕃蓮紋燭台,閉了閉眼,沉聲道︰「動刑!」

小原子應了一聲,立即上前死死地按住香惠。綠翹拿起一根銀針狠狠地插入她指甲縫里。

十指連心,痛入骨髓。

殿內立即響起一陣淒厲刺耳的慘叫聲。

香惠哭喊道︰「太……子……妃……饒……命………」

綠翹神色平靜,又將一根銀針插入她指甲縫里,喝道︰「招還是不招?」

香惠痛得死去活來,連聲叫道︰「招!奴婢願招!」

綠翹放下銀針,問道︰「是不是你指使珊瑚偷換蘇選侍的胭脂?」

香惠匍匐在地上,哭著道︰「不關奴婢的事。奴婢只是听從衛淑女的吩咐,將有毒的胭脂交給珊瑚。太子妃饒命!」

張揉了揉額頭,道:「先將她捆入後殿,待明兒回了殿下再做處置。」

小原子手腳麻利地將她捆好,拖了下去。

綠翹斟了一杯茶放到她手邊,喜道︰「終于真相大白了。太子妃您也不必再背黑鍋了。」

張神色淡淡,並無半分喜悅之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綠翹見她有些疲憊,忙喚了金蓮,碧桃進來服侍她洗漱歇下,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地上的紫金雙耳大鼎吐出一縷縷白霧般的細煙,香氣清甜寧神。張睜著眼躺在床上,沒有絲毫睡意,心下默想,宮中明槍暗劍,防不勝防。老妖婦一心要廢了朱祐樘,若自己不按她的吩咐偷取信件,即便不被蘇選侍她們整死,也會被老妖婦整死。♀

心煩意亂地想了一會兒,翻身下床,從榻底下拿出兩個包袱,仔細檢查了一遍逃跑防身用的物事,匕首、袖箭、暗器、細索鉤、金創藥等等,沒有任何遺漏,方松了一口氣,重新打包好,放回榻下。

朦朧的月色里,張唇邊含著一抹清淺的微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到了南海子,憑她的機智一定可以順順利利地逃跑。拍了拍手上床後美美地睡過去。

次日醒來,盥洗後,綠翹替她挽了一個凌雲髻,低聲說道︰「奴婢一早已將香惠之事回稟了殿下,殿下廢黜了衛淑女,並把她打入冷宮,發落花惠去浣衣局服役。」

張點了點頭,道︰「殿下也算仁慈,沒有要了她們的性命。」

綠翹從妝匣里挑了一支赤金雙鳳瓖東珠步搖放在她鬢邊比了比,又道︰「蘇選侍一直嚷著臉上的傷有反復,殿下正在鳴鸞軒陪她,免了她這幾日的請安。」

張淡淡地「嗯」了一聲。

「衛氏暗中叫人遞話給奴婢,她說她確實指使珊瑚下毒毀容,但從未指使珊瑚誣陷您。」綠翹取了一對赤金牡丹花掩鬢替她簪上,說道,「若衛氏所說屬實,蘇選侍的心機未免太可怕了,居然舍得拿自己的臉來害人。她一早洞悉了衛氏的陰謀,卻不動聲色,將計就計,收買珊瑚,妄想污蔑您。」

張不屑地笑了笑,「偷雞不成蝕把米。估計蘇選侍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頓了頓,道,「衛媛的話我們听過便算了,她被貶入冷宮,永無翻身之日,自然巴不得我出手替她除去蘇選侍。」

綠翹微笑道︰「奴婢也是這麼覺得。」

*********

鳴鸞軒。

朱祐樘前腳剛走,蘇選侍嫵媚的笑臉立即變得面目猙獰,隨手砸了黃花梨架上的美人聳肩瓶,惱怒地罵道︰「衛媛這個蠢貨,連自個兒身邊的奴才都看不住!枉費我苦心設下這般天衣無縫的局。」

白菱蹲收拾地上的碎瓷,賠小心地道︰「選侍,這幾日殿下對您疼愛有加,也算因禍得福。」

蘇選侍神色稍稍緩和,撫了撫臉上的紅疹,恨恨地道︰「可惡!我不惜用花粉將自己弄得滿臉紅疹,都沒能扳倒太子妃,實在是不甘心!」

白菱討好道︰「這次不成,還有下次。選侍您足智多謀,太子妃哪是您的對手?」

蘇選侍冷哼了一聲,憤憤地道︰「你可別小瞧了太子妃!她看著懦弱窩囊,骨子里可精明著呢。我和她交手這麼久以來,哪回佔到過便宜?」目光一閃,嘆道,「她這是扮豬吃老虎呢!」

「太子妃這麼陰險狡猾。選侍,我們該怎麼辦?」白菱有些擔憂地道,「她會不會已經知道之前那些事都是我們做的?」

「慌什麼?」蘇選侍沉下臉,輕蔑地道,「無憑無據!她即便懷疑又能奈我何?」又皺眉瞪了她一眼,叱道,「千萬不要自亂陣腳,被她抓到什麼把柄。」

白菱點點頭,「奴婢知道。」

蘇選侍冷笑了一下,陰惻惻地道︰「她是豬也罷,是狐狸也罷,總有一日我會讓她死在我手里。」

白菱好奇地問道︰「選侍,您是不是想好了如何對付太子妃?」

「此事需從長計議,急不得。」蘇選侍雙眸閃過一抹鋒芒,森然道,「若無必勝的把握,絕不能出手。」

白菱立即奉承道︰「選侍英明。」

蘇選侍拿著鎏金嵌寶靶鏡照了照,一片米粒大小的紅點點綴在細膩如瓷的臉龐上,說不出地惡心,不由怒火中燒,罵道︰「衛媛這個賤人,居然想毀我容貌!」狠狠地啐了一口,向白菱冷聲道,「你找人好好「照顧」衛氏!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白菱點頭道︰「奴婢立即去辦。」

「記住!別把她弄死了!我要讓她每天都活在地獄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蘇選侍冷笑一聲,「她若死了,可就無趣了!」

白菱低頭道︰「是。」

********

去南海子的前一個晚上,張早早地用完晚膳,洗漱後摒退左右,唯獨留下小環,從榻底下

費力地拖出一個包袱,打開來,里面是四個一樣大小的朱漆描金錦盒,又一一打開錦盒。

小環只覺得眼前一陣耀眼的光芒,忙用手遮擋住眼,片刻才敢放下,卻見四個錦盒裝滿琳瑯滿目的珠寶,件件價值連城,不由吃驚地問道︰「小姐,您不會打算將這些珍寶拿到宮外變賣吧?」

宮中有些嬪妃因月例不夠開銷,暗地里便會命奴才拿一些首飾珠寶去宮外變賣。

可太子妃的月例足足有一千兩銀子,另外經常還會得到許多賞賜。無論如何也不會落泊到要變賣珠寶的地步啊。

張給了她一個爆栗,笑罵道︰「你小姐我可是堂堂太子妃,有的是銀子花。這幾盒珍寶是留給你,綠翹,碧桃,金蓮當嫁妝。」頓了一下,又道,「這些珍寶我已命人記檔,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拿去。」

小環即便再笨,也感覺到她像是在交待身後事,想了一會兒,臉色大變,聲音微帶哭腔︰「小姐,您不會得什麼絕癥了吧?」

「前幾日周太醫不是剛給我請過平安脈麼?我不是好好的麼。」張哭笑不得,又不能對她說,我要跑路了,主僕一場,這些珍寶權當是犒勞你們。

小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惶然不安地望著她。

「這些珍寶你替綠翹她們先收藏著!等過些日子再給她們。」張殷殷叮囑道。綠翹心思縝密,可不像小環那般好騙,若被她提前知道,那就休想逃跑了。

「小姐,你真的沒事麼?」小環不安地問道。

「我好得很。」張打了個哈欠,揮手道,「明兒出發去南海子,一大早便要起身,快下去歇息吧。」

小環答應一聲,抱著四個錦盒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張歪在貴妃榻上,想著過不了多久便可以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由興奮不已,忍不住翻身下榻,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包袱,剛解到一半,珠簾忽發出一陣清脆的響動,朱祐樘竟掀簾進來。

張哭喪著臉,他怎麼像鬼一樣地走路沒聲音呢?匆匆將包袱塞回床底,哪知包袱的結有些松開,幾顆鴿子蛋般大小的夜明珠骨碌碌地滾了出來,一顆正巧滾到朱祐樘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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