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旬這次是鐵了心不讓她出去,祠堂周圍派人看守,除了來送飯的管家文伯,下人一律不準靠近,更別說她房里的丫鬟。舒愨鵡
頭兩日她還會跟嚷著要出去,叫得嗓子都干了,除了緊鎖的房門沒有任何的回應。久了她也就不掙扎了。
雙臂圈著自己,頭無力的垂在雙膝上,她靠著柱子席地而坐。
過去了多久?一天、兩天或是更多?她已經記得不清楚,從祠堂的第一天她便絕食抗議,滴水未進。此刻腦袋昏沉沉的,胃餓得已經沒了知覺。
咿呀一聲,門從外推開,刺眼的光線投射進來。葉谷雨蜷縮的身子動了下,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不吃,出去」頭未抬,葉谷雨有氣無力的喊道。
送飯的人徑自走到她的跟前,彎身把食盒放在她的旁邊。
「我說了我不吃」憤然抬頭,靈犀擔憂的面容映入眼簾,葉谷雨愣了下,問道「怎麼是你」
靈犀蹲子,平視著她,心痛的看著葉谷雨消瘦的臉「文伯說您五天沒吃過東西了,老爺氣頭上又不肯見你。再這樣下去怕大小姐的身子熬不住,就讓靈犀先過來伺候著」
「五天了?」葉谷雨低喃,她竟然堅持了五天「爹還是不肯放我出去?」
靈犀搖頭,伸手去扶她起來「先起來吧」
站起身,血液一下子涌上來,暈眩、惡心,葉谷雨身子虛晃了下,過了十來秒才稍稍好轉了些。
攙著葉谷雨虛月兌無力的身子到椅子上坐下,靈犀倒了杯水過來「先喝口水」
葉谷雨輕推開水杯,意志堅決「不喝,爹不見我,我就不吃不喝」
「大小姐,你怎麼能拿自個兒的身子做籌碼」靈犀急得握住葉谷雨的手。
「我現在沒力氣了」葉谷雨闔眼,身子無力的靠在椅背上,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大小姐倔起來有多固執靈犀是知道的,再勸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大小姐你先歇著,靈犀這就去同老爺說」
未抬眸,葉谷雨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神志模糊的她隱約看到靈犀急切跑出去的身影,之後…腦袋一片混沌,靠在椅背上暈了過去。
「大小姐…」
誰在叫她?秀眉動了動,葉谷雨費力的睜開眼,朦朧的視野漸漸清晰,她聲音微弱的問道「靈犀,你回來了,我爹呢?」
「老爺在」靈犀移動自己的位置,好讓葉谷雨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葉旬。
「爹……」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你知道我是你爹?」葉旬睨著女兒這個樣子,心頭是憤怒,但更多的是心痛,好好的一個女兒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懲罰我也受了,能放我出去了嗎?」雙腿綿軟無力,現在哪怕只是一陣微風都能把她刮倒。
「你還想著出去?」葉旬震驚的瞪著雙眼看她「為了別人的丈夫把自己餓得不成人樣,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說罷,揚起手杖揮向她,餓了那麼多天的葉谷雨反應本就遲鈍,硬生生的吃了一記。身子失去支點,她摔倒在地上。
「大小姐」靈犀一驚,擋在葉谷雨的身旁跪著哀求道「老爺,大小姐身子虛弱萬萬打不得,您要打就打奴婢吧」
「夫人在時是要你這麼伺候大小姐的?」葉旬用力揮打在靈犀的身上。
「不要…打她……」葉谷雨試圖爬起來,奈何身子越發沉重,而雙手使不上一點力氣。
手杖揮打在身體上發出的悶響,漸漸變遠,葉谷雨的意識變得模糊,耳邊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葉旬和靈犀猶如默劇中的畫面,從彩色變成黑白,之後整個屏幕變黑……
她的身體像溺了水,一直往下沉…沒了知覺。
漫長的夢境,畫面飛速跳轉。葉谷雨干澀的唇蠕動著,長睫顫了下,雙眸幽幽睜開,瞳孔如撥雲見日般,一點點變得清晰。
「靈犀……」干啞的喚了一聲。
「大小姐,奴婢
在」服侍在側的靈犀急應道。
「水……」
七巧倒了水端過來,靈犀扶著葉谷雨坐起來,讓她靠著自己「大小姐,水來了」
低頭急急的喝了兩口,她干涸的喉嚨稍稍緩和了一些,一杯水飲完,她緩了口氣,捻起被子的一角想下榻。
「大夫吩咐要多休息,大小姐您想拿什麼跟奴婢說就是」靈犀道。
「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拗不過她,靈犀尋了件外衣給她披上,七巧彎身為她把鞋子穿好。
六天了……葉谷雨默了一瞬,不知道曲沫那邊怎麼樣了。
「大夫說大小姐太久未進食,先吃些清淡的粥,奴婢都備著,還是熱的,大小姐要不要先喝一碗?」比翼盛了一碗端過來。
「不想吃」葉谷雨搖頭道,胃抽搐得難受,餓過勁兒了一點胃口沒有。
「大小姐想出府不吃飽怎麼行?」靈犀接過比翼手中的碗,細聲勸道。
「可以出府了?」葉谷雨激動的抓住靈犀的手,盛滿的粥溢出來燙了自己的手都不自知。
靈犀凝著她激動的小臉,抽出手帕為葉谷雨擦拭。低聲道「你先把粥喝了,老爺答應讓你出府了」
「真的?」
四個丫鬟齊點頭,神色各異,似乎有心事。葉谷雨杏眸微沉,肅著臉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啞然無聲。
「七巧你說」葉谷雨盯著七巧,厲聲問道。
「我……」七巧努努嘴,瞟了靈犀一眼,欲言又止。
「你們想急死我是不是」揮落靈犀手上的碗,溫熱的粥灑了一地「好,你們不說,我自己去問」
猛然起身,她忍住暈眩抬步走出內間。
「曲二公子要成親了」七巧喊道。
此話一出,葉谷雨似被人點了穴,僵硬著身子立在原地。千頭萬緒涌上心頭,听到孟可人出事的那一瞬她就已經有這個覺悟,曲沫不會丟下孟可人,能保住可人清譽只有這個辦法。
但……心還是會痛……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結果還是一樣,還賠上了可人的清白。
「大小姐…你先吃點東西,等會靈犀陪你過去找曲二公子」靈犀沒敢告訴葉谷雨,曲府的請柬早晨剛送了過來,所以老爺才會答應放大小姐出去,或許就是想大小姐親眼看著曲沫娶別人讓她斷了所有的念想。
葉谷雨強笑道「不用,我不餓,他大婚是什麼時候?」
折身走到桌前,她臉上的每一塊肌肉生硬得像木偶,雙眸左右轉動,眼神飄忽。
「九月廿七」靈犀哽咽的答道,她知道大小姐心里不舒服。
「今天是什麼時日?」葉谷雨雙眼看向門外,深思好像隨著視線飛出了雨閣,飛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廿一」
「大小姐,七巧看那曲沫就是個朝三暮四的主兒,前些時日還對大小姐呵護有加,處處為大小姐著想。虧得您還在他昏迷的時候寸步不離的照顧著,這才回來多久就急著娶妻,分明就是玩弄大小姐的感情,對您根本不是真心的」七巧之心口快,心里根本藏不住事。
「七巧,挨的板子還不夠你消停的?」靈犀瞟了眼葉谷雨的面色,忙喝道。
「即便再挨板子我也要說,我為大小姐不值」從旋風寨到夜城,大小姐為曲沫吃得苦還少麼?
「別吵了,你們下去吧,我乏了,想休息」葉谷雨幽幽起身,她不想糾結在這些問題上。踱步走回內間,月兌了鞋翻身上榻,扯掉帳簾的鉤子,她拉緊被子背朝外躺下。
靈犀跟著進去,瞧見葉谷雨這個樣子猶豫了下,最終什麼也沒說,領著其他三個丫鬟到屋外候著。
門闔上的那一瞬,葉谷雨的淚靜靜的淌下,沾濕了玉枕。
這一段情從一開始就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只恨相識太晚,相愛太遲。他此時娶孟可人無可厚非,她不怪他,換做是自己,她也會毅然那麼
做。
可…心中缺口又該如何填補?
曲沫,我該怎麼辦?
葉谷雨在chuang上躺了一個早上,被淚水洗過的雙眸,干澀紅腫。
「大小姐,您可醒了?」靈犀立在chuang側,低聲詢問道。
「什麼事」她語帶疲憊。
「曲五少在大廳候著很久了,您要不要見見?」曲陽來了有一個時辰了,她已經跟他說過大小姐身子不舒服不能見客,他卻堅持要等,見不到人不肯離開。
葉谷雨沉吟片刻,道「回了他,我不想見他」
現在見曲陽只是徒增她的傷感而已,跟曲沫有關的,她都不想看見。
「奴婢這就回了他」靈犀福身應道,但人卻立在那,並沒有走的意思。
听不到靈犀的腳步聲,葉谷雨翻身面對她,透過*帳盯了好一會,起身道「你想我見他?」
「若是心里堵得慌,見見也好,一個人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旁著有人陪著說說話興許想不通的事情就解開了」
葉谷雨躊躇了下,半響,說道「帶他過來吧」
靈犀掀開帳簾,葉谷雨輕輕的下了*,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睨著銅鏡中的自己,瞬即苦笑起來,這般憔悴的模樣跟鬼有何區別。
似是看出她的憂慮,靈犀忙道「上了妝氣色會好一些」
葉谷雨淡笑的點點頭,把木梳遞給她。
曲陽到時葉谷雨剛梳妝好,精致的妝容把她的憔悴掩飾得很好,不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別站著,坐吧」葉谷雨笑道。
曲陽靜靜的看著她,葉谷雨故意不去看他,低眉看著桌上的茶杯,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很好啊」她點點頭。
「二哥成親的事,你知道嗎?」他一眼便看穿了她偽裝的堅強。
「知道」嘴角抿著一絲笑,嘲弄的苦笑。
「你在夜城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縱然是鐵石心腸也該被打動了。你難道就任他這樣待你?」
葉谷雨默默的凝視著手中的玉佩,微涼的觸感在指尖流轉。
見她如此,曲陽重重嘆口氣道「你不說話,我怎麼幫你?」
她蹙眉默了半響道「該說什麼?事情已成定局,他們本來有婚約,成親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曲陽問道,依照她的性子怎麼會就此妥協?
「沒事」別過頭,她淡漠的開口。可人的事不能聲張,瞧曲陽的神情他應該是不知道當天發生了什麼,既然是這樣她更不能多嘴說了不該說的。
「若你對二哥已沒了心思,為何要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樣?是為了博取他的憐憫?」
「曲陽,你沒資格這樣跟我說話」葉谷雨心中酸楚難言,此刻又被他曲解自己的行為,干涸的眼眶又泛起了霧氣。
曲陽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她,眼神中帶著痛,刺破她的偽裝他也不好受「你還愛著他,對嗎?」
「曲陽,不要再問了」深吸口氣,葉谷雨微微抬起頭,把漫出來的眼淚強逼回去。
茗品軒,雅閣。
曲沫靜坐在涼席上,沏著茶,舉手投足間優雅貴氣,捻起茶杯嗅著醇香的茶味,墨眸低垂,沉靜得仿若畫中人。
此刻安靜的氣氛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打破,曲陽步伐急促,滿臉怒容的沖進雅閣,瞧見曲沫,劈頭就問「好端端的,怎麼又要和可人成親?」
曲沫眸微抬,丹唇貼著茶杯輕抿。
星眸微眯,曲陽的視線落在曲沫的茶杯上,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甚「你心里還記著她?」
「這不是你該問的」清冽的嗓音透著疏離。
「我知道你對可人沒有情,你娶她是因為有約早先,那谷雨
呢?她對你而言又算什麼?」曲陽急紅了眼,向來听二哥話的他,第一次動了怒。
「她之于我而言是如何,我心里有數」曲沫語速輕緩平和,跟曲陽的急進形成鮮明的對比。
也正因為他的平靜,曲陽更為惱火,隨手抓起一只茶杯,他咬牙道「這就是你的心里有數?」
「放下」曲沫的視線緊鎖著曲陽手中的茶杯,眉頭緊蹙,平常總是含笑的嘴唇緊抿著。
「你的心,至始至終都還是向著佳慧的是不是」曲陽握緊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頓道。
「我叫你放下」起身,曲沫與他平視,淡漠的眸是透著些許驚慌。
「谷雨為了你都瘦得不成人樣了,成親的事你是不是該給她個解釋?」
曲沫神色微怔,伸手取回曲陽攥在手中的茶杯。
「你根本就不愛谷雨」曲陽肯定的說道。
「我不愛她?可是,你愛著她,不是嗎?」曲沫冷聲道,墨眸直直的盯著他。
沒料到曲沫會如此回答,曲陽帶著怒意的俊顏一陣青綠
三點~~好吧~~碼字不夠快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