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夜詫異的抬起頭來,為什麼要救她?這是什麼怪問題?
楊艷然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很不解,「我對你不好,對你一直都是冷嘲熱諷的,一直以來都沒有給過你好臉色,甚至為了讓鐘雨晴成為席家的兒媳婦,還讓你和她比賽,處處為難你,幫著她設計你和龍寒。你完全沒必要,為了救我拼上自己的性命的。更何況,呵,更何況現在大家都知道我不是龍寒的母親了,你更加沒必要了……」
不是龍寒的母親?悠然錯愕的眨了眨眼,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和席龍寒斷絕母子關系了嗎?
這是為什麼,難不成是為了落夜嗎?
悠然倏地抬起頭來,用一種‘落夜是禍水’的眼神看著她。
安落夜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才一邊扶著楊艷然往外走,一邊低低的應道,「要說為什麼,其實也不是什麼特殊的原因。看到你被抓而我們又有能力救的時候,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吧。更何況,雖然這麼多年來你對我一般般,不過那都是我能忍受的範圍之內。如果你真的觸及到我的底線,我也不可能一直隱忍不發這麼多年。」
更何況,她雖然不是大哥的親生母親,好歹也養育了大哥這麼多年。而且,這鐘雨晴抓走她,可是為了對付席家的,她現在身為席家的一份子,當然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席家了。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雖然不太可能會成為她的兒媳婦了。
可是!!!
這不是還有悠然嗎?二哥是她的親生兒子沒錯吧,二哥和悠然極有可能是一對沒錯吧,悠然會成為她的兒媳婦沒錯吧。所以,現在當然要給悠然表現的機會,混個臉熟,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以後悠然進門,肯定不會多加為難了對吧。
安落夜瞬間感覺自己的形象高大了很多,這才是中國好朋友啊。
楊艷然苦笑了一聲,她怎麼也想不到,最終的結果是這樣的。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眼光真的十分的差勁,看人一向都是看表面的,鐘雨晴是如此,安落夜也是如此。
今天的這場災難,說到底都是她自己招來的惡果,怨不得他人。
大概,唯一的收獲,就是見到安落夜如此……讓人震驚的一面。
楊艷然很快被帶去了醫院,她傷的有些重,臉上身上被鐘雨晴拳打腳踢的十分厲害,要做全面的檢查才行。
安落夜和屠悠然一直陪著她,她本來是打算通知席龍寒的,卻被楊艷然阻止了。她這副樣子,似乎是不願意見人,更何況,還是席家的人。
只是,這事要瞞著大哥他們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想,過不了多久,他們大概都會趕過來了。
鐘雨晴被抓,她涉嫌綁架傷人,還雇佣了持有殺傷性武器的人隨時對他人造成生命危險。她的行為,已經具有很強的社會危害性的。
有段瀟瀟在,她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這點,安落夜倒是很放心。
席龍寒等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沒多久,已經感到了病房門口。
楊艷然听到聲響,居然瞬間拿被子將全身上下都給捂住了。席厚義急的不行,想伸手去扯她的被子,卻听得她在里面悶悶的聲音,「你走開,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艷然,你這是在做什麼?身上有傷還用被子將自己包起來,這樣呼吸都不順暢,也不透氣的,傷口加重怎麼辦?」席厚義不敢太用力,听醫生說傷的挺嚴重的,最好住院住一段時間,不要移動的太厲害。
楊艷然不肯,她在人前一向都是優雅的,就算在席厚義的面前也是如此,這會兒鼻青臉腫整張臉都已經變形了,怎麼可能用這樣的模樣去見人?再說,再說還有幾個兒子在場呢。
席龍瑞和席龍炎也是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樣,就怕她抗拒的動作更大,反倒加大了她的痛處。
倒是席龍寒,一直緊抿著唇站在*沿,听著安落夜跟她低低的說著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臉色也隨著她嘴角的開合變得越來越難看。
鐘雨晴,鐘雨晴,鐘家,果真不斬草除根就會多出許多的事端。
「鐘家,誰都別想出來。」席家迄今為止那麼多的痛苦和事故,全都是鐘家一手造成的,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
安落夜伸手揉了揉他緊繃的臉,「好了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在伯母也沒什麼事情,放松點。」
席龍寒微微垂眸,眼神柔和了下來,摟著她微微的緊了緊,「下一次,不要自己去冒險了,先通知我知道嗎?要是有一點點的差錯,你讓我怎麼辦?」
安落夜撇了撇嘴,本來想說他大驚小怪,她好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自己都會笑話自己的。可是一看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她便開始心軟下來,當即便應了下來,「我知道了,下次不會獨自冒險了。」
恩,雖然這樣的保證大概沒什麼作用,不過此刻,應該能讓他安心吧。
席龍寒果真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吻了吻她的頭頂。
*沿的席厚義依舊在輕輕扯動楊艷然的被角,難得他有如此的耐心居然在扯動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效果也沒發脾氣,安落夜偏了偏頭,她想,他的這點脾氣,還真的要比席厚孝好很多。二哥的大部分性子,大概就是隨了他吧。
「你們都出去啊,別在這里,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楊艷然的聲音很悶,大概憋在被子里也很久很難受了。
席厚義很惱恨,「你別那麼固執行不行?讓我們看看你傷的怎麼樣,嚴重不嚴重,我們都很擔心你,你先把被子松開。」
「是啊,媽,你別捂著了。」席龍炎也上前,眉心擰得緊緊的。
席龍瑞蹙眉,抿緊了唇瓣。
楊艷然恨聲,「不用看了,一點都不嚴重,你們回家去,不用到這里來了,快點出去,再不出去我就悶死算了。」
安落夜捂著嘴笑了起來,她都不知道,楊艷然居然也有這種……類似于撒嬌的情緒。
席厚義怒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都回去了,誰來照顧你。你以為只是頭疼腦熱而已嗎?你這樣做什麼都不方便知不知道?」
被子里安靜了一會兒,安落夜想這樣一直以來悶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這邊要是只留下一個席厚義的話,楊艷然大概就肯把被子掀開了。
因此頓了頓,她回頭勸說席家三兄弟以及安伯安嬸一塊離開,只是話還沒出口,被子里卻再次有了動靜,傳來楊艷然有些不甘不願的聲音,「你們都回家去,這里有落夜就行了,她會照顧我的。」
「……」安落夜瞪大了眼楮,唇瓣微微的開著。
這是什麼情況?
席厚義和席龍瑞等人都猛地扭過頭來看她,就連席龍寒,也忍不住對著她挑了挑眉。
安落夜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她不會照顧人?
還是說她其實和楊艷然不熟?
或者說她想回家洗個澡?
貌似……都不太合適。
尤其是此刻席家的幾個男人都用一種很奇怪很復雜的眼神在看著她。
安落夜深深的蛋疼了,真是心塞,這些人的眼神明顯透露出一種‘拜托你了’的模樣。
席厚義大概也是沒了辦法,怕楊艷然這樣下去真的會把自己給憋死,只能離開*沿,三兩步的走到安落夜的面前,低聲的說道,「落夜,你伯母受了傷,大概心情有些影響,她……現在不見我們任何人,所以,能不能……」
安落夜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席厚義用這樣的神態語氣拜托她,還是一個長輩,還是一個從未虧待過她對她挺好的長輩,她……拒絕了自己心里都會過意不去啊啊啊。
安落夜扯開嘴角笑了一聲,微微的點了一下腦袋,「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伯母的,你們都回去吧。這件事情後面還有些善後工作要處理的。醫院里面有我,不會有事的。」
「好,那就好,謝謝。」席厚義頓了頓,許是怕被子里的楊艷然听到,干脆湊近落夜的耳邊低聲說道,「善後的工作有他們三兄弟就行了。我會在醫院外面守著,要是有什麼事情了,你可以隨時找我,如果她想見我們了,你也趕緊找我,知道嗎?」
安落夜笑著點點頭,「當然。」
席厚義又抬眸看了一眼楊艷然,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病房里拉拉雜雜的一伙人,全部離開了病房。
直至房間里沒有半點聲音,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以後。安落夜才一**坐在了她的*沿,道,「可以把被子拉開了,人都走了。」
被子里傳來輕緩的呼氣聲,半晌,楊艷然才小心翼翼的扯開身上的被子,眼珠子在病房內迅速的轉了一圈,確定沒人後,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來。
安落夜嘴角抽搐了一陣,看她滿頭大汗的模樣,實在不理解她的行為。
楊艷然一抬頭,就看到安落夜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當下有些不太自然的往旁邊看去,「落夜,不好意思,我……」
「你干嘛要讓他們回去,自己的家人你怕什麼,他們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在這里。」楊艷然繼續偏頭看向別的地方,表情不自然,再配合她臉上的紅腫青紫,更是顯得有些滑稽了起來。
安落夜笑,「那你干嘛讓我留下來?」
「……你救了我。」
「……」安落夜想吐血,她救了她,就這個原因?
「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現在我又不是龍寒的母親,也不是你未來的婆婆,你也沒必要討好我的。」
她以前也沒討好她好嗎?安落夜有種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
「再說我確實也不值得你同情,你是自作孽。你本來就有本事,又找到了你父親,再也不是寄人籬下的小姑娘了。你其實,趁著這個機會羞辱我報復我也沒關系的,我罵我也是應該的,畢竟當初是我引狼入室,還那麼看中鐘雨晴,結果,哎……」
這是在演苦情戲嗎?這是幾個意思?楊艷然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會有這麼……示弱的一面。
安落夜不習慣,很不習慣,偏偏,她對這樣的楊艷然,沒辦法發火,很憋屈啊。
她倒是想羞辱她報復她,狠狠的諷刺她啊,可是現在的情況……
「你吃點東西吧,這是安嬸特地做的送過來的,對你傷口有好處的。」她覺得,安嬸最近做藥膳都能做出經驗來了,一會兒這個需要補補,一會兒那個需要補補,真的是辛苦她了。
安落夜默默的打開了保溫壺,默默的將里面的小粥給倒了出來。
楊艷然詫異的看著她,「你不罵我?」
安落夜捏著湯匙的手指豁然收緊,扭過頭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罵你什麼?」
「識人不清。」
安落夜咬牙切齒,將手里的碗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低柔的說道,「你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嗎?」
「……」楊艷然默默的垂下頭去,不聲不響了,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來,「對不起。」
安落夜身子一抖,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她忽然變得這麼的通情達理善解人意還會說話道歉又有了自知之明,這讓安落夜很驚悚的,這樣的顛覆她真的沒辦法接受啊,她寧願她還是以前那個總是冷嘲熱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準她的楊艷然啊。
安落夜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她額頭上貼了一下,「你沒說胡話吧。」
楊艷然又低下頭去,很輕很弱的開了口,「我知道我突然這樣很奇怪,我只是想了很多。那時候被鐘雨晴抓走,一直打一直打,被打暈的時候想著大概就這樣要死了吧。」
嘆了一口氣,她其實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的性格會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昏迷前的那一刻,她腦子里閃過很多人,想了許多事。她有很多的遺憾,她沒有看到三個兒子娶妻生子,沒有好好的處理好她和龍寒的關系,總覺得虧欠了龍瑞很多,龍炎的性子最像自己,也被自己*得有些無法無天了,她很擔心有一天他也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還有席厚義,一直以來,她都是用一種高姿態的模樣面對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好好的想過做一個妻子,她的身份,一直以來只是席家的夫人,高高在上的那個夫人。
後來,看到了安落夜,那一刻她覺得,她最最虧待的,大概就是她了。
這個和自己沒什麼怨恨的當初還只是個孩子的安落夜,她一直以來都在處處的為難她。她這輩子都沒這樣七年如一日的為難過一個孩子,即使這個孩子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威脅沒有什麼錯處,單單只是看不順眼,她就各種刁難,想想,都覺得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安落夜咽了咽口水,不習慣,她真的很不習慣楊艷然忽然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她經歷過很多次生死一線,但也沒有她這一次那麼夸張啊,性情大變的……讓她毛骨悚然啊。
她倏地站起來,急急忙忙的拉開了病房的門,果真在門外看到了席厚義……以及席龍寒。
看她急促的模樣,席厚義當場就緊張的站起來,焦急的問,「怎麼了,她出事了?」
安落夜臉色十分的沉重,抓了抓頭發,不知道要怎麼說,半晌,才抽搐了一下嘴角,嘆氣道,「伯父,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那個……性格,變化太大了。」
「恩?」听到她身體一切安好,席厚義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隨即一怔,「性格?什麼意思?」
「就是,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善解人意,還會跟我道歉。額,我知道這樣說可能不太合適,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她這樣的性格,我倒是寧願她罵我幾句啊。」
她有自虐傾向,絕對有自虐傾向,誰都不要攔她,她要去撞牆。
席龍寒忍不住笑了起來,「變得善解人意了,你怎麼反而不高興了?」
「不是,你是沒見過她那種……很委屈的樣子,我不習慣啊……」就跟看破生死一樣,難道她都沒有一點驚魂未定的感覺嗎?
悠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听到他們的對話,眨了眨眼很困惑的說道,「會不會是穿越了?」
「悠然,你居然知道穿越這個詞?」安落夜震驚的看著她。
悠然抿了抿唇,小聲的說道,「最近在看一部電視劇,說的就是穿越的,恩,主角也是這樣穿越了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安落夜撫了撫額,抓著席龍寒的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悠然,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去看電視劇了,而且還是,穿越劇。」這個連美國大片恐怖片特工片都不看的屠悠然,居然會去看這種……穿越劇。
悠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輕哼了一聲,開始不自然的說道,「是席龍瑞早期演的一部電視劇,我那天無意間看到的。」
「……」安落夜覺得,她還是回去病房面對楊艷然吧。
揮了揮手,她轉過身去,扭開了門把,「你們繼續聊,我進去了。」
最近都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是出來嚇她的嗎?
楊艷然已經將小碗里的粥給吃完了,見到她進來,什麼話都沒說。大概,她自己也還是很不習慣突然的轉變吧,默默的將小碗遞給她後,就躺下睡了。
安落夜這才松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坐在了一邊。
楊艷然的病很快就好了,好在鐘雨晴到底只是個女孩子,也沒有真的要置楊艷然于死地的地步,因此沒有傷及內髒,住院個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家了。
中途鐘緹亞要席厚孝帶著她過來看過,但是楊艷然還是誰都不見,也就只能在外面呆了片刻後,便又回去了。
鐘緹亞始終覺得,楊艷然經過這麼一出事故,自己有很大的責任。
畢竟,如果沒有席龍寒身世被揭穿這一事故,她也不會因此離家出走,更不會被鐘雨晴有機可趁,給打傷成這個樣子。
席厚孝對席厚義也很是愧疚,自己的一時沖動導致這樣的結果,他心里十分的過意不去。
後來和鐘緹亞商議了一下,決定在她傷好以後,就搬出席家住。
席厚義雖然不同意,但是他們兩人心意已決,也不好多說什麼。
倒是安落夜覺得,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沒有經歷過楊艷然被綁架這一出,鐘雨晴大概永遠都會逍遙法外,永遠都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大家伙的面前,到時候她的羽翼漸豐,恐怕殺傷力會更大。
更何況,她一直覺得,大哥的身世,也不可能永遠的隱瞞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曝光的。
席厚孝的沖動,不過就是將一些事情提前而已。
楊艷然出院的時候,席家所有人都來了,這一次,倒是沒再被拒之門外。
只是一路上,她都沒怎麼說話,看席龍寒的眼神,還是很復雜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席家,車子才剛停穩,就見安嬸匆匆忙忙的跑出來,直接跑到了安落夜的身邊,小聲的說道,「落夜,那個,屋里有個人,在等你。」
「等我?」安落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誰會跑到席家來等她?而且,安嬸還讓一個陌生人進來,還真是前所未見。
安嬸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抓了抓頭發又小聲的湊近她的身邊,「那個人看起來很厲害,我門都沒開過,就自個兒進來了,連外面的保安都沒發現,太奇怪了。雖然我本來想讓他走的,不過二老爺說他認識,不用去管他的。」
走在一邊的席龍寒一听,臉色整個都不好看了。
就他所知,能突破席家安全網的人,就沒幾個人。而小叔認識,又是來找落夜的,他只能想到一個。
安落夜卻沒往這個地方想,她只是提奇怪的,就問了句,「那人長什麼樣子?」
「……這個,挺好看的。」說道這個,安嬸的臉居然不可思議的紅了一下,隨即馬上回神,正色道,「當然,還是大少爺帥一點,不過那人的脾氣倒是很好,笑米米的很友善,還一直問我需要不需要他幫忙來著。」
也就是說,這人是結合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優點于一身的帥小伙,嘖嘖,真的是很讓人心動的男人啊。
安落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難得看到安嬸如此花痴的一面,還真是有些……打擊到她了。
席龍寒的聲音里卻透著不悅,很冰冷的感覺,「安嬸,把他丟出去,就說席家暫時不方便接客。」
安嬸愣了一下,安落夜也詫異的眨了眨眼,「大哥?」
「但是,二老爺說認識……」
「反正不熟,那個人也算不上是朋友,你放他滾。」席龍寒很干脆,說完轉過身疾走幾步來到席厚義幾人的面前,低聲說道,「爸媽,讓落夜陪你們回房吧,往左門進去。客廳里有客人,咱們就這樣進去不太方便。」
席厚義想了想,也對,畢竟剛出院,楊艷然的模樣看起來也不是很精神。她向來最是注重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的,每每見客都要梳妝打扮精致了才肯出來。
因此,便也十分干脆的對著席龍寒點了點頭,腳步一轉,帶著楊艷然往左邊而去。
席龍寒揮了揮手,讓席家老二老三也隨著他們一塊走,自己,則臉色沉沉的走入了客廳當中。
安落夜皺著眉頭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幾次欲言又止的想要跟上去。看席龍寒這反應,也大概猜測到了屋子里面的人是誰了。
大哥不給好臉色的並且很不客氣的,貌似只有聞翼了。
只是,那家伙不是出國了嗎?這才十來天而已,怎麼就回來了?
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至走到她身邊的席龍炎拉了她一把,安落夜才猛地回過神來。
「看什麼,進去吧。」
席龍炎瞥了她一眼,嘴角張了張,似乎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的樣子,最終還是放棄了。
安落夜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算了,聞翼的事情,還是交給大哥吧,希望他們兩個不要打起來。
這樣想著,她也就暫時將這件事情拋到了一邊,抬步跟了上去。
楊艷然一直沒說話,到了房間後,忽然拉住轉身欲走的安落夜。後者怔了一下,只能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怎麼了?」
「剛才……龍寒叫了我一聲媽。」
「……」這個,不是從小叫到大的嗎?
楊艷然有些激動的樣子,「他還願意認我這個母親。」
安落夜倏地身子一僵,許久,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對著她低低的咬耳朵,「畢竟是多年的養育之恩啊,大哥又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性子。」
楊艷然沉默了片刻後,點點頭。
房間內的其他三個男人有一種深深的蛋疼感,自打楊艷然出事了以後,她對安落夜便極度的信任,他們這些個兒子丈夫,在她心里似乎都比不上安落夜了,說悄悄話也好,拿東西也好,需要幫忙也好,找的全部是安落夜,最不濟……也是屠悠然,他們已經變成了一種擺設。
安落夜也很蛋疼,她有時候甚至都懷疑楊艷然真的如同悠然猜測的那樣……穿越了。
可是這種事情太過玄幻,她的腦子里才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就立刻被自己狠狠的掐滅了。畢竟她所有的生活習慣還是和原來一樣,除了態度有所改變而已。
看來,這次的事件真的讓她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楊艷然又和她說了幾句話,大概還是關于席龍寒的事情。其實這幾天關于席龍寒,她們聊了很多。
安落夜對她的看法,也是在她疼愛大哥的態度中慢慢的改變的。她一直覺得,楊艷然是很看重席家財產名譽的,可是自打她知道席龍寒的身份之後,一直擔心的,只有他還認不認她這個母親,他和她以後會不會成為很陌生的人,他們之間那麼多年的感情,還存在不存在。
言語之間,連提都沒提過席氏集團的歸屬,也沒提過席家財產的分割,房子以及那些動產和不動產的歸處。
安落夜曾經試探性的問過,她卻只是嘆了一口氣,很理所當然的說,「他就算不是我的親生兒子,那也是席家的子孫。再說了,沒有人比他更加適合管理席氏集團,如果他都不管了,那席氏也要垮了。至于其他的那些財產……本來就有屬于他的一份子的,就連堯堯,都有的。」
安落夜听到這里時都不由的微微詫異,按照道理來說,席厚孝在明面上和席家已經斷絕了關系,這些東西和小叔子孫都沒有關系的。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楊艷然,這個人,從某一方面來說,是真真正正的具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和見識的。
恩,只是某一方面。對待兒媳婦的見識,就太短了。
席厚義幫著收拾了東西,見她和安落夜相處愉快,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席龍瑞這些天,倒真是心情愉悅,就連臉上的笑容真心許多。他母親,好像對待悠然也很滿意很喜歡的。他想,大概以後他的路會順暢很多。
席龍炎的心情也復雜難辨,百般滋味。一邊因為母親不在為難安落夜心里高興,一方面又因為她不在為難她和大哥的婚事心塞,因此這些天下來,他是整個席家最糾結的一個。
席龍寒原本倒是感覺很舒暢,只是一回家就听到某人過來的消息,瞬間將所有的好心情都打的煙消雲散了。
一進入客廳,就見到某個讓人全身山下都想揍他的男人,臉部表情變得很冰冷。
安嬸先回來一步,正在努力的和沙發上的男人溝通,試圖讓他離開席家。
但是,紋絲不動。
反而一直對著安嬸眨眼心情很不錯的樣子,看席龍寒進來,還非常友好的抬起頭對著他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還真的是,好久不見。他壓根就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