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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為此成佛也能成魔

【040】為此成佛也能成魔

流玉榻上臥著沉睡的鐘瑤,北堂澈則慵懶倚在一旁,微眯著眼靜靜看她。♀

她面容清秀干淨,剛因沐浴而沾水的發絲還濕漉漉貼在臉頰,說不上精致絕美,卻有種別樣的天真可愛。她閉著眼沉睡的模樣很安靜,不像平日般鬧騰,卻幾乎讓北堂澈移不開視線。

北堂澈將手伸過去,把她的碎發輕輕別到耳後,她雖睡著,卻隱隱感覺有人觸踫,便不適地動了下,小動作惹得北堂澈輕笑出聲。

沒有針鋒相對,沒有江湖深仇,北堂澈就還是那個和煦溫柔的漂亮公子。

流玉榻邊安放著一個雕花小盒,里面裝著蝕心蠱。北堂澈頗有深意地睨了眼盒子,隨即輕嘆,「鐘瑤。你就盼著楚宸禹沒有恢復記憶,命喪黃泉吧,否則,他一旦妨礙,吃苦的就是你。」北堂澈的妖嬈眉眼霎時漫上一層狠厲霧氣。

「別怪我,要怪就怪楚宸禹,是他逼我的。」

「祭司大人!」茉盞在門外慌張道,「聖女殺了所有派去的殺手,如今正和雲撰朝這邊趕來!請祭司大人吩咐,現在該當如何?」

北堂澈握拳的手暗暗發力,指節泛得青白,「哼。你武功盡失,就不要插手這件事了,速去藥房配個陰陽蠱,明日呈上來。」

「明日?那今晚……」茉盞憂心忡忡。

「無妨。」北堂澈揮揮手,催她退下,「你連我都不信麼?我自有把握,你盡管做好交代給你的事。」茉盞聞言,極其小心地看了眼榻上的鐘瑤,隨即戚戚收回目光,恭敬道,「是。屬下知道了。」

北堂澈見她離去,眼里陰晦又深一層。

沒想到,楚宸禹竟然真的恢復了記憶,而且內功激增,從前他和楚宸禹相爭相斗,可以打平手,但現在就不好說了。如今能制服楚宸禹的唯一利器,就是鐘瑤。

北堂澈再次細看起她,盡管心里明知她最無辜不過,卻還要將她牢牢禁錮在身邊,陪著自己一起下地獄。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心里的執念,他可以為此成佛,也能成魔。♀

「只要四十九天,登頂武林盟主之位,即可功德圓滿。」

北堂澈說著,拿過雕花小盒,將其打開,取出里面黑色粒狀的蠱,就放入鐘瑤嘴里給她服下。「明日再給你種上陰陽蠱,這四十九天你便會無痛無癢,直到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我說過,會好好保護你,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但現在楚宸禹逼我到這步境地,我只能拿你犧牲,你放心,等我救出我娘,就和你一起黃泉作伴。」

「喂!北堂澈你給鐘瑤吃什麼了!」雲撰突然現身,怒氣沖沖地叫嚷。

北堂澈緩緩轉身,只見雲撰沖了進來,其後是緊隨而上的楚宸禹。

楚宸禹面容冷峻,眼里是他從前見慣的傲慢,他終于確定,楚宸禹已經恢復正常。

「師弟來了。」

楚宸禹淡睨他一眼,隨即目光輕輕越過,落在流玉榻上的鐘瑤身上。

「北堂澈,你還真是冥頑不靈。」

雲撰顯然很不淡定,在旁急道,「不知他剛才給鐘瑤吃了什麼東西,小心有詐!」

「呵。對付你們,無需用詐。」北堂澈的唇邊勾起一抹嗜血淺笑,修長指尖輕輕滑過鐘瑤臉龐,「師弟,你總惦記著我的妻室,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他挑釁地看向楚宸禹,「如今,怕是你再也搶不走她了。」

楚宸禹見狀,一雙如墨眉眼變得陰郁不堪,要不是怕貿然出手會波及鐘瑤,他早就分分鐘上去削掉北堂澈的指頭了!剛才模鐘瑤臉的是哪幾根?中指?食指?無名指?無妨,他通通都要砍下來!

「你既然已經清醒,就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現在你已被革出皇室宗籍,再不是什麼大梁尊貴的靖王爺了!就是平民百姓,也比你這驅逐皇子要高貴不少,你還拿什麼壓我?對了,你不是內功激增麼?」北堂澈一揚手,狠狠拔起掛在牆上的吞雲劍,劍刃「唰」地一聲利落出鞘。

他直指楚宸禹,「吞雲劍在我手上,憑你資質,擋不了我。」

楚宸禹不想和他過多廢話,只淡然道,「來吧。♀」

北堂澈立時飛撲上前,楚宸禹深諳吞雲劍削鐵如泥,只閃身避過,卻不主動出擊。他的輕功早已有了出神入化之勢,要躲北堂澈的招式實在輕而易舉,若拿了什麼武器防身,反而像是負了累贅。

眼見北堂澈步步逼近,楚宸禹卻還怡然自得地與他耗著,二人從屋內中央打到了偏處。

雲撰慌忙跑過去扶起鐘瑤,對著她臉就是狂拍,「喂喂喂。別睡了,我們來救你了,你快醒醒啊!」然而鐘瑤無動于衷。

他想了想,北堂澈這麼放心地留空子給他接近鐘瑤,必然古怪。

難道自己已不知不覺中了什麼稀奇可怕的蠱?

雲撰一驚,趕緊松手,將鐘瑤撂回流玉榻上。「既然你不醒,我就去幫楚宸禹好了,打贏北堂澈再來救你。」他轉身奔向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眼下局勢已變得更加險惡,楚宸禹差不多與北堂澈周旋夠了,神色一斂,就順勢抽出佩在雲撰腰間的劍,以經脈之強大內力灌注劍身,正兒八經地和北堂澈的吞雲劍過起招來。

此舉倒難為了雲撰,剛剛靠近的他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喂。我沒有劍,我怎麼打啊!」

「閃一邊去看著鐘瑤,誰讓你過來的。」楚宸禹怒斥道。

雲撰依然抱頭鼠竄,「你們招式出得這麼快,我混進來了就不好出去啊!」

情勢正混亂之際,鐘瑤眉頭一皺,睫毛輕輕顫了幾下,隨即緩緩睜開眼楮。

光線由暗到明,視覺由模糊到清晰,她支起身子從流玉榻上坐起,看到一場驚心動魄的劍術比拼。

一邊是手握吞雲劍的北堂澈,一邊是與之相抗而滿臉肅殺的楚宸禹。

鐘瑤愣了下,這是睡一覺楚宸禹就恢復正常的節奏?

啊不對……她不是在睡覺,而是被人一招擊暈了。

她頭疼地揉揉腦袋,緊張地再次看去,雲撰那夾在其中,忙亂而狼狽的樣子,生生破壞了整個畫面的協調性。他左閃右躲,繞著兩人兜圈子,北堂澈一劍刺去,他就嚇得往後一仰,楚宸禹橫勢一擋,他又趕緊向上一跳。

這家伙……是在鬧著玩嘛?

鐘瑤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正準備下榻,卻突然看見旁邊歪著個空空的雕花小盒。她好奇地拿起查看,覺得很是熟悉,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雲撰發覺她轉醒,忙叫一聲,「鐘瑤!你醒啦!沒事吧!」

沒事……有事的好像是你自己吧……還是好好跳你的廣場舞不要再來管我了……鐘瑤在心里默默回答,楚宸禹和北堂澈聞言俱瞅了她一眼,楚宸禹一個旋身,抬腳就把雲撰踹出好遠,「保護鐘瑤!」隨即閃到窗邊,縱身一躍,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

北堂澈冷冷看了眼跑向鐘瑤的雲撰,也轉身跳出窗外,緊追不舍。

「喂。你沒事吧!我剛看北堂澈給你吃了什麼東西,好像就是從這個盒子里拿出來的!」

鐘瑤面色凝重地緊緊盯著盒子,突然想起這是用來裝蝕心蠱的,不由嚇得一抖,將盒子扔到了地上。「你你你……你說什麼?他給我吃了從這里面拿出來的東西?」

「是啊!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嘔……」鐘瑤立刻掐著脖子作勢要吐,雲撰更加不解,忙拉開她,「你這是作甚?你這樣根本就吐不出來啊!到底是什麼東西!」

「完蛋了完蛋了……是蝕心蠱啊……」

蝕心蠱作為三途教的招牌蠱,聲名遠揚海內外,外國人也用蝕心蠱,蠱蠱更健康!

雲撰一時竟有些怔住,蝕心蠱沒有解藥,一旦中招,會有什麼可怕後果,他再清楚不過。他驚訝地看向鐘瑤,眼前還很正常的她,可能明天就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你……」

鐘瑤的手緩緩撫上肚子,「天啊……這里面會長很多蟲子嘛……我會變成下水道的美人魚嘛……」

雲撰聞言,「嘔」地一聲被惡心吐了。

鐘瑤有些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隨即跳下流玉榻,往門外走去。

「你干嘛?楚宸禹說了要我好好看著你!」

「我中了蝕心蠱,就等于被判了死刑,在這三途教里,不會再有誰為難一個要死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你去找茉盞,拖住她,別讓她幫北堂澈做出什麼事來傷害楚宸禹。」

「真沒想到臨危之際,你還挺有頭腦的。」雲撰喃喃道,「我以為你會哭。」

鐘瑤撇撇嘴,「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嘛?」

「那你現在是要去哪?」

「唔……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蟲子拉出來……」

「嘔……」雲撰再次彎腰狂吐。

鐘瑤壞笑一下,就快步跑開了。

要說怕,她自然是怕的,從剛剛穿越時流落雪月樓,她就見識到了北堂澈的七骨扇和蝕心蠱的厲害,但其實她也沒那麼怕,因為還有個東西,或許能救她的命。

那是她執意要來南疆時,師父給的囑咐。

「老夫等會給你一個東西,你要好生保管,等到了三途教,可以用它來挽救時局。」

這東西是塊紫色的玉,名叫凰音,師父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如今楚宸禹月復背受敵,三途教被北堂澈一人控制,自己還身中蝕心蠱,已經等都不能等了。她在回廊里跑著,直到跑出大殿,才發現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雨打在臉上冰冰涼涼,喘息間還有冷風灌入,她便跑得更加賣力。

片刻後,她在祭壇前停下。

暴雨突至,「嘩啦」一聲就將她從頭到腳都淋了個遍。

兩樽神鑄在白光劃過的夜空下顯得格外威嚴神秘,如擁有天眼的神靈,在暗處睥睨一切。鐘瑤緩緩走上祭壇,輕輕翻開單衣內領,一枚很小卻閃耀著紫色光芒的玉石露了出來。

這便是凰音玉,她來南疆之前,將其縫在了單衣內領之中,這才保全到此時都沒被人發現。她把凰音玉扯下,抬手一按,就將其穩穩瓖入正中央的紫玉銀駕之上。

瞬間,整個祭壇發出轟然巨響,紫玉銀駕「 啷」一聲,隨四周地面深深陷了下去。

正中央頓時裂出一塊巨大的凹槽。

她看見雨在天空飛。

還有宏偉幽深的地下石階。

鐘瑤隱隱感覺,埋藏于過去的陳年舊事,武林中諱莫如深的五十年前正邪之戰,就要在她眼前重新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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