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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緣盡(修文)

曾林見唐耀祖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走進來,心里不由「咯 」一跳,腦中不由閃現出這樣的念頭︰「難道是出師不利?」

唐耀祖能這般巧合地偶然遇見蘇雨,真是他撞了大運了?當然不是。其中少不了曾林的一番巧妙安排。

打從第一次見面,蘇雨的底細就被曾林給探听明白了,本來曾林是不欲插手管蘇唐兩家這樁家務事的,但後來見嚴之回鄉一趟後意志消沉了不少,暗地里也在不停想方設法地打听蘇雨的消息,對蘇雨念念不忘的感情溢于言表。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曾林起了撮合二人重歸舊好的念頭。

所以,在表姨婆安排蘇姑娘到他這邊替他打理大廚房之時,他才沒有拒絕。本就是存的要撮合兩人的心,可是,這才第一個回合,事態的發展就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難道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他之前想好的辦法實在不適合用來處理眼下的狀況,可這棘手的事也不能不處理。他一時也沒了主意,此時此刻,他巴不得唐耀祖再多迷糊一會兒,他也能去找當歸了解了解情況。

簡單安置好這主僕二人,曾林便離開了書房,走前還不忘叮囑了進舉一句,「別打擾嚴之,讓他安安靜靜地想想。」

當歸早就打探清楚情況了,一見曾林,便如實道來,「少爺,你之前猜的一點兒沒錯!蘇姑娘以前就是唐舉人的妻子,唐舉人見了蘇姑娘很激動很高興。但是,後面的你全都猜錯了,蘇家其他人見了唐舉人很是生氣,差點兒都要上去揍人了,唯獨蘇姑娘很奇怪,她見了唐舉人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不認識他一樣,還對唐舉人說‘他是認錯人了,他要找的人已經被江水不知道沖到哪里去了!’門房的人現在還覺得蘇姑娘說那話的時候,像是撞了邪似得,讓人听了心里無端端地就泛寒。」

「就沒說別的?」這位蘇姑娘,怎麼這麼大的氣性,曾林更覺得頭疼了,以後,自己可不能娶個這麼大氣性的女人,不然,能把人頭發都愁白,壽命都減去十年。

「沒有了啊!」當歸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哦!還有一句,蘇姑娘還說了,唐舉人看著像是讀書人,就別再做些有辱斯文的事,別再來討人嫌。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嘶~」曾林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這蘇氏不光氣性大,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實在是太厲害了,平日里,自己倒是一點兒沒看出來啊!「還有沒有別的?」

當歸撓了撓腦袋,十分確定地說,「少爺,真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曾林也非常清楚自己是想的太過于美好了,本以為是一對被王母拆散的牛郎織女,誰知這二人竟是郎尚有意,妾已斷情;曾林也撓了撓腦袋,決定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他再也不管不插手,由著那二人自便。

想通了之後,便沉穩地再走進書房,見唐耀祖已緩了過來,也不多問,只當之前的事未曾發生,「嚴之,咱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唐耀祖起身長鞠一禮,慚愧地說,「勉之兄,實在抱歉!嚴之怕是要失信了,今日無法陪勉之兄出游了!還望兄長見諒!」

「這有什麼,還要你大禮告罪,這次去不了了,那就下次再去唄!」曾林也不由得松了口氣,雖然心里是不想再管閑事了,可把人弄成這樣,畢竟也有他的幾分緣故。

「嚴之多謝兄長體諒!嚴之冒昧,尚還有一件事要相求于兄長,望兄長千萬要成全。」唐耀祖再次躬身行禮,倒逼得曾林不得不答應。

曾林一把將他扶起,硬是按倒在椅子上,「有什麼事坐在椅子上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行禮,為兄能幫忙的,一定義不容辭。」

「兄長府中有一新聘不久的佣人——蘇氏,原是嚴之的發妻,與嚴之有些誤會,嚴之想請兄長邀她過來一見。」

唐耀祖的請求雖然令曾林有些為難,他從不以勢欺人,但又卻不過唐耀祖的懇求,無奈只得應了,想了半刻,才恍然道,「府中是有一廚娘姓蘇,原是在我那表姨婆身邊的,表姨婆見她手藝好,人又能干,就撥她過來做了我府里大廚房的管事,卻不想竟是弟妹,實在是怠慢了!」便讓當歸喚來玉蓉,吩咐她去請蘇雨抽空過來一趟。

「蘇雨姐姐,我是玉蓉,有事要跟你說,現在你得空嗎?」蘇雨正和蘇林他們商量著怎麼完善開鋪子的計劃書,听見玉蓉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馬上停了下來,蘇雨悄聲囑咐蘇陳氏將她的東西先收起來,自己迎了出去。

玉蓉嬌媚動人的倩影俏生生立在那里,活月兌月兌是一幅美人畫卷。玉蓉見蘇雨走出了房門,這才迎了上去,脆生生地對蘇雨說,「蘇雨姐姐,少爺讓我來給你傳句話,讓你得空的話,請跟我去一趟書房。」

蘇雨也不笨,一下子聯想到了之前玉蓮說過少爺宴請的那位唐舉人,也不推辭,「既然是少爺相請,雨娘自當從命,只是少爺的那位客人過去與我家有過那麼一點兒糾葛,怕是我娘和我兄弟們也得去一趟才行。要勞煩玉蓉你稍等一會兒了!」

蘇雨將整理好的包袱再扔進箱子里鎖上,才對蘇陳氏三人說,「唐舉人和曾少爺相識,曾少爺讓他的大丫鬟來請我去一趟書房。娘,一會兒咱們一起去,和唐舉人說清楚道明白了,蘇家和他們唐家已經恩斷義絕,再無瓜葛;娘,大哥,雨娘請你們答應我,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理他,雨娘是再也不想和唐家有一點兒牽連了。」

「好,娘答應你了,就是他拿八抬大轎來抬,娘也不會再讓你進他家的門。」

蘇雨感激地投進她娘的懷里,「娘,你是最好的娘!」

蘇雨心中隱約覺得唐耀祖是有和好的意思,可他來遲了,那個真正傾慕他的蘇雨,他的小妻子已經被滾滾江水帶走了;現在的蘇雨,是可以和這個時代的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成婚,也絕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的了!她不能,更不願,一直背負這原身的情緒去生活。

蘇雨走到書房門口,便止步不再往前,倒是蘇林和蘇陳氏走了進去,留下蘇清在門外陪著蘇雨。

蘇林一進門便先告罪,「還請曾主家勿怪,舍妹是婦道人家,廳中有外男在側,舍妹不便相見,就不進來了。我和我娘,代舍妹向你道歉來了!」

曾林听了這話,更覺不是滋味,忙請蘇家母子入座,直奔主題到,「這位是唐舉人,他說令妹是他的發妻,想再求見令妹一面,曾某無奈,只得冒昧唐突了。」

「曾少爺,唐舉人與我等也算是相鄰,我確實听說唐舉人並無家事,唐夫人為解決此事,正四處尋訪適齡佳人呢!莫不是鄉民都耳聾眼盲,傳錯話了?」

「岳母,舅兄,嚴之有愧,沒能照顧好雨娘;嚴之無顏求得你們原諒,只是想求你們再給嚴之一個機會,待嚴之高中,必定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再來迎娶雨娘。」

若是在蘇雨表態之前,唐耀祖這番話蘇陳氏必定會有所考慮,畢竟若是能再嫁回去,對蘇雨是好大于壞,沒準兒唐耀祖多費些功夫,事情還真的能成;可惜,他說這話晚了,蘇陳氏清楚了自己女兒的態度,斷然拒絕道,「唐舉人說笑了,您是書香門第,蘇家是土里刨食的,門不當戶不對,哪里能談姻親呢!老婆子只當唐舉人說了個笑話,還望唐舉人以後自重。」

見唐耀祖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蘇林也十分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妹妹以後就是在家養一輩子,也絕不會再嫁給什麼讀書人。」

唐耀祖見岳母、舅兄如此決絕,慢慢踱到窗前,「雨娘,我知道你能听見,我想听你親口告訴我,你真的不記得了我們鄉試前的約定了嗎?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便是我春闈高中,鳳冠霞帔、八台大轎再來迎娶你,你也不願意再嫁我了嗎?」

蘇雨突然由衷地有想答應唐耀祖的想法,可那不是她的決定。

她心中早有決斷,哪怕一時之間內心涌上無限的委屈也不妥協,靠著柱子閉上眼,咬緊唇,任淚珠大顆大顆地從眼中滑落。

倒把蘇清急壞了,但想起蘇雨再三叮囑過,讓他不要說話,不要發出一點兒聲音,便悶悶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地盯著蘇雨,眼楮都不敢多眨。

蘇雨,你還在,對嗎?對不起,我不能照你的意思做,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會委屈自己去遷就一個厭惡我的婆母。如果只有這樣的親事,那我寧可終身不嫁。你已經等到他了,知道他還記得和你的約定,還是喜歡你的,你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若你當初能再堅強些,你與他便不會陰陽永隔了。我並不想介入到你們之間,你當初做了那樣的選擇,便該知道,緣份已到了盡頭,就這麼放開手吧!讓他心中留下的永遠是你,不是更好嗎?

漸漸地,蘇雨心中那種沒來由,不由自主的強烈委屈情緒慢慢消退了,臉上的淚線,也斷開了,蘇雨心中真正覺得十分的輕松,嘴角亦泛起了一絲淺笑,「唐舉人,人與人之間,緣聚緣散都是平常的事,民女與你,已然緣盡了。前塵舊事,唐舉人可是盡數詳知?若是詳知,想必唐舉人亦能理解,民女實在不願再委屈自己了,民女已受夠了委屈。」

唐耀祖問完之後,久久未曾得到蘇雨的回應。在這沉默之中,唐耀祖一時有些欣喜,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幾欲令人窒息的心疼,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就要永遠失去了,痛得令人肝腸寸斷,他毫無抵抗之力,只能默默承擔。

這疼痛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听見蘇雨親口的拒絕,唐耀祖一顆心涼透了,他終于確定,他想念的那個人是真的不在了,他精心準備的禮物,是真的真的再也送不出去了。

「蘇姑娘,唐某多有冒犯,實在抱歉!唐家愧對姑娘良多,今後但凡有唐某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唐某必定盡心竭力。」

「唐舉人不必自責。民女如今日子安寧富足,實在不需勞煩唐舉人掛心;此後橋歸橋、路歸路,豈不兩相更為便宜?」

「唐某謹記,以後再不會打擾到蘇姑娘了!」

蘇雨的冷漠、絕情完全出乎大家的預料,曾林更是第一回見到行事如此果斷,毫不拖泥帶水的女子,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竟未注意到唐耀祖失魂落魄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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