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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劍

尤里安看著瑟希亞收起了劍,這才松了口氣,轉而對瑞克斯說,「你的村子遭到了魔物襲擊?是什麼樣的魔物?」

瑞克斯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緊緊的皺著眉頭,好半天才說,「是一個小女孩,長著紅色的耳朵和尾巴,應該是狐狸。」

尤里安幾乎是瞬間就明白瑞克斯口中的小女孩指的是誰,並且迅速的看向瑟希亞。

瑟希亞也是同樣的神色。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丹身邊的帕帕,如果說帕帕到了這個村落,也就是說丹的魔爪已經伸向了南方的帕薩蒂爾,可是,為什麼?

氣氛正在僵持的時候,菲茲再度從河里游上來,手里拽著一個東西,「喂,這是你的嗎?在剛才救你的地方發現的。」

菲茲將手里的東西拋向瑞克斯,瑞克斯一把接過,是一只銅質的鑰匙。

「謝謝你!這東西很重要,沒有弄丟太好了。」瑞克斯眼中閃過一絲謝意。

菲茲大大咧咧的笑起來,「沒事,不過話說回來,帕薩蒂爾的話,不就是那個人類居住的村落嗎?這麼說來,你是人類?」

瑞克斯點點頭,「沒錯,我是一名鑄劍師。」

原來如此。

尤里安看著瑞克斯的眼神親切起來,對方是人類,所以感覺不到瑟希亞周身的殺意,而那些握劍的動作,則是因為職業的關系,怪不得手臂這麼健壯,還有一些類似燙傷的疤痕。可是,雖然如此,總覺得,並不僅僅只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無論是瑞克斯鎮定自若的態度,還是那把鑰匙。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菲茲幾乎是立刻就與對方親近起來,該說是自來熟嗎?

瑞克斯朝著菲茲笑了笑,「我要回去,那里還有我的族人。」

「喔喔,也對啊,那就不順路了,我們要去……」

「我們也去帕薩蒂爾。♀」瑟希亞突然打斷了菲茲的話。

「啊?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明明是護送……」

「我沒關系的。」莉娜走到瑟希亞身邊,「反正離岡特利波頓已經不遠了,我自己回去沒關系的,要是哥哥有事的話,就不用管我。」

菲茲有些訝異的張了張嘴,最後只能嘟囔道,「什麼嘛,自說自話。」

瑞克斯這邊也是很驚訝,「你們也要去帕薩蒂爾?」

「沒錯,如果你說的那個襲擊你們村落的魔物沒有描述錯的話,恐怕最近在你們村落就要有事發生了,我們不得不去看看。」尤里安安慰的拍了拍瑞克斯的肩膀,「而且多幾個人一起上路的話,遇到什麼也好照應。」

瑞克斯並沒有表現得很興奮,反而轉頭看向瑟希亞,對方則是興趣缺缺的轉身朝篝火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莉娜跟著馬車一個人回岡特利波頓,瑟希亞三人則和救下來的瑞克斯一起前往帕薩蒂爾。看著尤里安和那個叫瑞克斯的人的背影,瑟希亞不由得將手放到劍柄上。

那是一種感知危險的本能。

臨走時,弗蘭特曾經將瑟希亞單獨叫到森林里談過一次。

「如果照目前的線索來看的,尤里安就是初代魔主大人的轉生。他的身體里有初代魔主的沉睡之力,所以水魔使才會承認他。」弗蘭特焦慮的皺了皺眉,「正是因為這樣,丹在目睹了尤里安將水魔使吸收的過程之後,必然不會放過尤里安。況且,如果尤里安真的具有初代魔主之力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其他魔使的蘇醒了。將來會如何發展,令人擔憂啊。」

「老師有什麼對策嗎?」

「現下來說,只有你一直跟著尤里安,如果可以在丹之前找到那些蘇醒的魔使,讓尤里安體內的魔主之力早一些被喚醒,那就最好不過了。」

「有什麼線索嗎?」

弗蘭特搖了搖頭,「不,關于魔使封印的文獻太少了,我只知道五個魔使分別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會感應初代魔主之力而蘇醒,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按照弗蘭特所說的話,那麼丹肯定也會探知魔使的存在並且想辦法去奪取。雖然不知道目的為何,但是不能讓對方搶走魔使這一點是肯定的。

要和丹抗衡,必須要有適度的警覺性,從這一點看來,尤里安似乎太容易相信人了。

沿著支流一直朝著南邊走,很快就回到了帕薩蒂爾。

之前的那一場變故村民們已經知道了村長的死訊,而瑞克斯也下落不明。

如今看到瑞克斯好好的回到村落,村民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可是看到跟隨著瑞克斯回來的魔物,村民們又警覺起來。

街道兩旁的村民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瑟希亞和菲茲,好像只要兩人有什麼動靜就立即給予制裁。好在瑞克斯先一步將村民召集起來,向大家說明了現在的情況和瑟希亞三人的來意。

村子被魔物盯上這種事情雖然不是沒有遇到過,但那也僅限于被一些低等魔物偷襲,像這次直接殺死村長並且恐怕背後還有更加巨大的陰謀這種事,讓村民們人人自危起來。

鑒于村長一直在村中有很高的聲望,並且村長是世襲,瑞克斯很快就被村民們承認為新的村長,而他父親的葬禮則選擇在兩天後舉行。想起父親的尸身都已經被燒焦,所謂的葬禮也不過是將他生前的一些遺物作為紀念而下葬,瑞克斯心中就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尤里安等人被安排在了瑞克斯家中,由于天氣炎熱,菲茲很快就去附近尋找水源,而瑟希亞則是待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空閑下來的尤里安選擇去街上轉轉,畢竟這麼久以來,這是他重新再一次接觸人類的村落。

沒有耳朵和尾巴,單純的就是普通人類。

在夕陽浸染下的大路上到處都是人類的身影,似乎是正是趕集的時候,賣力吆喝的店鋪商人,還有盡情挑選著商品的人們,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什麼都還沒有變化的時候,自己也曾經陪著家人,這麼隨意的逛著集市。

眼前的這一切,不由得讓尤里安覺得,即使是只有現在也好,想要成為這熱鬧集體中的一員。

停下腳步,慢慢的閉上雙眼……

人們的說話聲,叫喊聲,喧鬧聲,招呼聲,低語聲,腳步聲……

啊,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部分。

尤里安靜靜的抬起頭,唇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想要就這樣持續下去,就這樣,忘卻一切,將至今為止的事情全部當做是不存在。

不由自主的這樣想著。

但是,也明白,這種想法不過是逃避而已。

一切都還未結束,甚至,還有許多謎題都沒有完全解開。

如果就在這里劃上休止符的話,那這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了。

所以說,從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某種事物的,開始。

夜晚降臨的時候,尤里安回到了瑞克斯的家,瑞克斯似乎也剛從外面回來,腳上還穿著外出用的靴子,看見尤里安之後像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拍了拍尤里安的肩。

「你好像,很困惑的樣子啊。」

尤里安茫然的模了模臉頰,「是嗎?」

瑞克斯將手里的東西放回櫃子里,又拿出一袋東西,然後沖著尤里安說,「要不要上露台來,吹吹風的話,心情會好很多。」

「啊,好的。」不由自主的就跟著瑞克斯上了樓,這種人類之間自然的相處方式讓尤里安感到輕松。

樓頂有一個很大的露天陽台,瑞克斯先一步坐在了一個風景很好的位置,回過頭向尤里安招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下吧。」

尤里安依言坐到瑞克斯身邊,從這個角度可以將整個帕薩蒂爾映入眼中,白天和夜晚的帕薩蒂爾有著不同的色彩,而且又因為角度的不同,從高處看,更加能感受到一種令人懷念的感覺。

「你白天,去街上逛過了吧。」瑞克斯吹著風,語氣帶上了一些慵懶,「怎麼樣,還不錯吧。」

「嗯,很令人懷念。」

「懷念?」瑞克斯不解的扭過頭。

「我也……曾經是人類。」尤里安看著自己的雙手,曾經啊,自己也不過是普通人。

「這樣啊。」瑞克斯看著尤里安的側臉,突然從小袋子里拿出一個果實一樣的東西遞到尤里安面前,「嘗嘗吧,這是家里種的,草莓。」

「謝謝。」尤里安接過草莓,鮮紅的外表是自己熟悉的樣子,不禁安心下來,「以前,我最喜歡的就是草莓了。」

咬下去的時候,還有香甜的汁液溢出來,濃郁的草莓味充斥在口腔中,這熟悉的感覺差點就讓尤里安落下淚來。

瑞克斯欣慰的看著尤里安,也拿起一枚咬了一口,「我也最喜歡草莓,所以家里才會專門種了一些。這麼看來,我和你還很合得來啊。」瑞克斯沖著尤里安輕輕揮動著帶有齒痕的草莓,泛起一抹微笑。

尤里安也回以一個微笑,不如說,瑞克斯身上有一股能讓人鎮定下來的力量,很安心。

「明天,是你父親的葬禮吧?」

瑞克斯點點頭,「嗯,明天會很忙呢。」

尤里安望著瑞克斯的側臉,「你不難過嗎?」

「嗯?」瑞克斯回過頭來,「難過是一回事,但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啊。」夜風將瑞克斯的鬢發吹起,瑞克斯伸手擋在耳朵旁,微笑著說,「就算猶豫不決的煩惱,或者痛哭流涕的傷心,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變。時間是不會停下來等你悲傷的不是嗎?」

溫柔的話語像是諄諄的教導,尤里安不禁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草莓果實。

果然,自己跟這個人很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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